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
二一六


  「青鋒劍堅韌無比,劍脊厚,任何神劍也休想將它砍斷。即使你能傷得了劍鋒,也並無大用,在下殺你根本用不著鋒刃。宋某忍辱十年,好不容易才弄到這把寶劍,要利用此劍重出江湖快意恩仇,逐一鏟除當年那些無恥匹夫。今天,你將是宋某重出江湖首次祭劍的人。」

  「怪事,十年前在下還是個稚齡孩子,與你無冤無仇,找我快意恩仇,豈不是找錯人了麼?十年前,你也不過十餘歲,怎會與人結怨?怎說是重出江湖?」

  書生哈哈狂笑,亮劍傲然地說:「在下沒有向你解釋的必要,你多問了。不錯,你與在下無冤無仇,但死並不一定要為了仇怨。在下用你的血祭劍,這就夠了。小輩,進招,少廢話,前三招是你的。」

  「看來,你這人已不可理喻了。」安平冷笑著說。

  「鋒鏑及體,你再講理好了,進招!」

  安平不再多說,徐徐引劍,移步接近道:「既然你決意要用在下祭劍,就用不著讓招,在下不領你的情,我可不願欠你三招讓招債。」

  說完,從容逼進,泰然虛點一劍。

  書生伸劍便搭,意氣飛揚地說:「你很驕傲,但在下卻不願有失前輩的身分。」

  安平向右移,又點一劍。接著左閃,虛遞一招,立即風退八尺,笑道:「在下是生意人,和氣生財,公平交易,禮尚往來,三招互讓,咱們彼此扯平,互不相欠。」

  書生冷笑一聲,逼進說:「十招之內,在下要你胸部洞穿。」

  安平從容向左移動方位,一面笑道:「在下卻是不信,目下還不知鹿死誰手哩!」

  「哩」字剛落,青虹一閃,劍嘯乍起,一點青芒迎面射來,愈來愈近,青濛濛的芒影突然擴大。

  他向左稍移,突然疾退兩步,寒影劍若有若無的劍身一振;光華倏張,讓招立加反擊,搶攻側脅。

  「著!」書生低叱,變招換位,青虹轉向,攻向安平的右肋。

  「錚!」安平順手變招下拂,架開了攻肋的一劍,用上了劍鋒,接住了。

  青鋒劍的劍脊,僅只出現了一線劍痕而已,毫無用處,寒影劍發揮不了削鐵如泥的威力。

  書生一聲長笑,乘機振劍爭取空門,斜身推劍,猛地猱身切入,展開了狂風暴而似的劍勢,兇猛無比的絕招像長江大河般滾滾而出,但見劍影漫天,劍氣八方激射,人影急劇移動,此進彼退捷逾電閃。

  觀戰的村民開始向外擴散,怕被波及。

  安平定下心神,全力應付,迅疾地閃動,連接九招,換了七次方位有驚無險。他所參悟的劍法,在書生兇猛而詭異絕倫的劍術快速狂攻下,似乎毫無用武之地,有再加修正的必要,在未臻完善精純熟練之前目前不宜妄用,他必須小心翼翼地用排雲劍法應付。

  他擋住了對方九招狂攻,但幾乎挨了兩劍,臂上每一條肌肉皆繃得緊緊地,身上每一顆細胞皆在活躍跳動。

  他退了三丈左右,依然無恙。

  可是,他感到對方劍上所發的渾雄內勁,出奇地兇猛,寒影劍揮動之間,居然不能將襲來的潛勁消去,仍然像浪濤般一陣接一陣衝破劍網的無形或氣護牆,直迫肌膚。吸引著寒影劍,影響他運劍的勁道,劍招出現力不從心的遲滯現象。

  他心中略懍,知道不可力拚,必須出奇招制勝。可是,他參悟的劍招尚未成熟,假使貿然使用,弄得不好,可能弄巧成拙,被對方看出劍路,找到了破綻,恐怕得斷送老命。

  書生狂攻了九招,雖控制了全局,但安平仍能回敬了五記霸道辛辣的狠招,不由心中暗懍,也勃然大怒。先前他小看了安平,話說得太滿,惱羞成怒,激怒得像條瘋狗,先前雍容的神情消失了,代之而起的是臉上的肌肉扭曲,眼中似要噴出火來。

  「呔!」他怒吼,用上了他的看家絕學驚濤劍法,「乘風波浪」絕招出手。

  安平不再接招,一聲低嘯,後退、右飄、旋身、錯步,「唰」一聲一劍側攻,採取遊鬥術周旋。

  「乘風破浪」落空,書生怒火更熾,一聲怒嘯,衝上橫截安平的退向,招出「驚濤駭浪」,無數青虹似乎從三方面匯聚而來,劍嘯似殷雷,罡風虎虎,潛勁如山。

  安平駭然一震,招出絕招「排雲蕩霧」,但仍然採取後退戰術,運劍護身,奮力挫身暴退。

  「錚錚錚錚……」雙劍的接觸聲連珠暴響,風雪驟發,令人聞之頭皮發炸,渾身神經有被撕裂般的難受。

  人影暴進,劍勢未盡。

  人叢後退。街左的人叢中,突然響起一聲尖叫:「驚濤劍術,江湖大劫將興。」

  安平退了兩丈左右,人影倏止,劍氣驟息。

  書生本來想乘機再行雷霆一擊,聞聲一怔。手上一慢,腳下略頓,訝然向人聲傳來處看去。

  沒有可疑的人,他的目光又回到額上泌汗的安平身上,安平正在徐徐左移,神色冷漠,似在調和呼吸。

  他自己也感吃力,剛才幾乎得手,卻仍然被安平脫出絕招之下,不由悚然而驚。

  「咦!他不是中了兩劍麼?怎麼傷不了他?」他心中暗叫。

  安平的右肩後側,衣衫有一個破孔,但不見血跡。右小腿的褲管側方,也裂了一條寸長的裂縫,也沒有血跡泌出,顯然衣褲裂而人無恙。

  他正想再次撲上,眼角瞥見先前發聲的人叢,突然飛起一個人影,升上了瓦面。

  「咦!是個女人,剛才是她揭破了我的身分。」他自語,扭頭向平安客棧看去,希望同伴能出來將飛上瓦面的女人截住,他捨不得丟下安平自己去追。

  那女人一身紫裳,明艷照人。安平心中一震,暗叫道:「是紫雲娘,可能牛兄夫婦也來了。」

  紫雲娘是雲窩眾女的生母,確是她。她舉手一揮,示意安平盡速脫身,一面叫道:「好一招驚濤駭浪,比十年前更為精純了。不老……」

  安平疾走兩步,像頭兀鷹般飛上了街的屋面。

  書生大吼一聲,也飛躍而上。

  紫雲娘站在瓦面心中大急,罵道:「惡賊,你還在世間現世?來來來……」

  安平向下一沉,鑽下地面繞屋而走。鑽入房屋叢中,躲避容易,下面村民驚惶地走避,更易於脫身。

  書生眼力高明,看了安平逃走的身法,便知追不上了,安平的輕功比他高明得多。

  他恨恨地咒罵一聲,縱落街心,重新躍上對街的屋面,想追紫雲娘。

  紫雲娘已站在第五座房屋的屋頂了,發出一聲嬌笑,向前一縱,便落下稍低的另一座瓦面,消失在屋脊後。

  他憤怒地向前狂追,上了紫雲娘先前所站的瓦面,紫雲娘的芳蹤已失。

  安平左盤右折,重新回到和順客棧。客棧的伙計正在憤怒地收拾破爛的家具,他的包裹仍然放在櫃檯上。

  他一竄而入,丟下一綻銀子,抓起包裹竄出,向村南如飛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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