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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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在下希望能對令主人有所幫助,只恐力不從心。你們且安心退在一旁,切不可亂來。」 鬥場中,形勢緊急,大局逆轉,金帶歐政的處境愈來愈惡劣,帶招失去了兇猛狂野的辛辣勁,遠攻的機會幾乎完全消失,金帶的後半段纏在腕臂上,只能用三尺餘帶梢和安平周旋,晶虹已控制了全局,金芒只有招架之功,而無還手之力。兵刃的長處既然不能發揮,已注定失敗的命運了,他已到了勢窮力蹙,日薄崦嵫,但仍然要找空隙進擊,這一仗他輸不起,也不願輸,雖則他自己知道快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。 安平愈戰愈勇,他感到排雲劍法展開之後,以往從沒有這般從心應手,每攻一招,皆可迫令對方暴露空門,以便令第二招能夠再次攻入對方金帶所佈下的帶網中。雖然對方封得嚴密攻得兇猛,他仍可楔入搶攻,且將對方的兇猛攻勢一一阻遏,劍虹只在對方的胸腹要害弄影,迫令對方退步撤招自保,連攻三十餘招,以後便是一面倒的局面出現,他已主宰了全局。 「嗤嗤嗤!」他一連錯開對方攻來的三帶,一聲冷叱,乘勢搶入,絕招出手了。「唰」一聲輕嘯,劍尖從金帶被錯開的空隙中楔入,閃電似的光臨金帶歐政的右肋。 金帶歐政滿頭大汗,腳下已亂,趕忙仰身後退避招,金帶斜架劍身,一聲沉叱,暴退八尺帶頭一捲,點搭安平的後腦,帶身全部抖開,可以遠屆九尺外,帶長六尺,加上手臂的長度,足可遠及九尺外。可惜,慢了一剎那,避開了肋下致命一擊,卻被帶身斜架之力,推動了劍關,肋前被鋒利的劍尖劃了一條三寸短縫,衣裂肉開,創口深及三分。護體的菩提禪功刀槍不入,卻仍然無法禁得起寒影劍的襲擊,擊破護體神功的異嘯,令他感到毛骨悚然。 「歐兄,游鬥。」旁觀的銀劍徐文忍不住出聲警告。旁觀者清,他已看出金帶如不放棄取勝的念頭,必將連自保都力不從心,不得不出聲提醒金帶歐政改變戰法。 金帶歐政如大夢初醒,靈臺一清,發覺自己確是當局者迷,不該在棋差一著的危境中,依然不放棄保全聲譽不顧一切反擊取勝的愚蠢念頭,確是不智。即使能設法攻入劍網得手,以對方的造詣來說,至少也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,甚至還可能送命,豈不太過冒險,太過愚蠢?成功的可能僅是三與七之比,不利的成分所佔的比例要大得多,再不放棄愚蠢的念頭,老命將會斷送在這兒。 他一聲大喝,以進為退,乘安平挫身避帶未及反擊的瞬間,收招踏進一步,作勢就招進攻。 安平果然跟進,揚劍射到,準備接招回敬。 他卻側躍丈餘,脫出劍招可及的危險區,接著開始向左遊走。 暴風雨已過,剛才兇猛的搏擊隨金帶的遊走而逝,而形成追逐的局面。 安平的頭臉上也汗光閃閃,不像歐政汗濕重襟那樣狼狽。明知金帶改變主意用遊鬥術,很難將對方收拾下來,雙方的藝業相差無幾,用遊鬥便會形成僵局,拖上一天半天並非奇事。他怎能在這兒久眈?必須早早設法搶救柳姑娘哩!一個青春少女落在惡賊們手中,不及早救出那還了得? 他一咬牙,定下身形厲聲道:「姓歐的,夏某有大事在身,不宜耽擱,你閣下如果怕死用游鬥術拖時辰,休怪夏某用暗器取你的性命。如果你承認錯誤,道歉後你走你的路,不然的話,便拼個你死我活。」 金帶歐政的喘息聲隱隱可聞,肋下鮮血緩緩染污衣袂,卻不肯認輸,咬牙說:「殺人償命,欠債還錢,你必須受到懲戒。歐某短期間勝不了你,你想離開卻不是易事,拼了!」 聲落,一帶遠攻而至。 安平舉劍相迎,內力注入劍身,對方遠攻,他用不著將護體真氣分散至全身,勁道便可集中劍鋒,他要擊毀對方的金帶,猛地疾揮而出。 歐政也看出安平的心意,手腕一帶,金帶疾收,向左急飄遊走。 安平冷哼一聲,陰森森地說:「你要用遊鬥術,必定以為輕功和閃避的身法了得,好吧,咱們可以試試。」 聲落,長嘯震天,但見他身形疾閃宛若幽靈幻影,身劍合一猛撲歐政。 歐政向左疾閃,突又向右疾射。 安平卻半途折向,截住了。 歐政大驚,向後飛退。 「接招!」安平大喝,跟蹤襲到。 歐政一帶抽出,人卻右射丈外。 「嚓!」帶尾斷了三寸。 安平如影附形追到,晶虹像匹練橫空射到。 歐政心中發冷,突然側倒急滾,避過兇狠的一擊,滾出八尺外一躍而起。 「接劍!」叱聲震耳,晶虹又到。 歐政心膽俱寒,挫身貼地橫竄丈餘,毫無反擊的機會,生死在呼吸間,遊鬥術失去了效用,反而完全陷入被動挨揍的危境。 「你走得了?」安平的叱喝聲如在耳際。 他長嘆一聲,不再逃避,招出「銀河飛虹」,金帶幻化出數道光環,護住了全身,臨危拼命了。 危急間,銀劍徐文到了,舌綻春雷般大喝道:「住手!在下有話說。」 叫得太晚,「嗤嘎」兩聲怪響,金帶已被寒影劍崩錯而開,人影乍合,卻又突然靜止。 風息雷隱,死一般的靜,片刻方傳出歐政的喘息聲。 安平汗水濕衣,左手抓住金帶的握手處,金帶的前半段則纏在他的手臂上,帶頭搭上了肩頸後繞至右肩前。寒影劍晶虹閃縮,鋒尖點在歐政的心坎上,臉色奇冷,虎目中殺氣騰騰。他冒險破招攻入帶網,得手了。 歐政臉色蒼白如紙,渾身汗氣蒸騰,上衣幾乎可以絞出水來,汗水從眼角進入眼眶,大串汗水沿髯梢向下滴落襟上,眼中無神,喘息聲粗重沉濁。他艱難地合上雙目,吃力地、一字一吐地說:「道消魔長,歐某不怨天尤人,你下手吧。」 銀劍徐文拔出銀光閃閃的銀劍,厲聲說:「夏安平,徐某絕不坐視。」 「等會兒自會輪到你閣下,急也不在一時。」安平冷笑道。 「徐某絕不容許你殺歐兄。」 「哼!要殺他還等你老兄招呼?廢話!你認為閣下可以救他?你以為你是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?」安平挖苦地說。 「他死,你也得死。」徐文大叫。 「真的?」 「半點不假。你已久鬥身疲,真力將竭,在下足以殺你抵命。」 「老兄,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。小心,試試在下的飛刀術如何。」 最後一個字餘音仍在,安平左手已發出了屠龍斷犀匕,毫光一閃,匕首劃出一道半弧形光孤,從左急飛,繞右折,恍若流光逸電,破空旋到。 銀劍徐文大吃一驚,慌忙舉劍。 在千鈞一髮中,沉喝震耳欲聾:「不可妄接,站著不動。」 銀劍徐文如受催眠,駭然呆立,銀劍斜舉,狀極可笑。 歐政的金帶雖已恢復自由,但卻不敢動手襲擊。 安平的劍仍點在歐政的胸口,左手伸出虛空招引。 神匕從徐文的腦後飛過,厲嘯刺耳,繞右劃出一道光孤,翩然沉落在安平伸出的左掌心中。 不遠處一株古樹後,出現一個戴黑頭罩,穿黑長袍,只露雙目,手持一具烏光閃閃的三尺二寸巨大鐵童子的怪人,作為拐杖使用。身材適中,只有七尺左右,袍袂飄飄,像是幽靈出現。 黑袍人點著鐵童子,緩緩舉步走來,以陰森森的目光注視著安平,用陰森森的嗓音向銀劍徐文說:「這是天癡翁的屠龍斷犀匕,失蹤百餘年,想不到今日重現江湖。此物性已通靈,匕身構造特異,可以氣相御無堅不摧。小子,如果你用劍突擊,它便會逆勁而入,即使能擊中,也會劍折人亡。這小子的真氣御匕術還不太高明,火候未臻爐火純青之境,不然,神匕可收發由心,以神御匕形似活物,三丈內可指揮自如,可從任何方向殺人。天下間有此能耐的人,可能已不多見了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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