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
一一九


  「哈哈!在下正是破屋中的人。」

  元真左手探入囊中,要取法寶施術了。

  黑影是安平,緩緩將插在腰帶前的寒影劍向肋側一挪,徐徐撤劍豪笑道:「老道,不必枉費心機掏你的法寶了。區區妖道不成氣候,那些迷煙毒霧不登大雅之堂,障眼法驅神役鬼術對在下毫無用處,我看,你還是憑真本事硬工夫劍下論高低好些,不必用邪術來獻寶了。」

  元真哼了一聲,手一揚黑霧乍起。

  安平哈哈狂笑道:「迷魂煙又來了,就要用硫光鬼火啦!哈哈!接招!」

  元真灑出迷魂煙,突見人影撲到,透煙而來,不由駭然變色,火速躍退揮劍阻截,同時俯身想先抓起人質。

  安平已料定他必定有此一著,豈容他如意?「錚」一聲將老道的劍震開,第二劍如電光一閃,接著攻到。

  老道性命要緊,顧不得抓人質,向側急退八尺,避過一劍急襲,逃出劍下。他師兄弟四人追蹤徐姑娘主婢,不敢跟得太緊,因此晚到破屋,沒聽到姑娘和縹緲鬼魔的對話,卻看到老魔與安平鬥劍,所以知道厲害,接了一劍,便知遇上了可怕的高手,不敢不躲避,忍痛丟棄人質,逃掉一劍之厄。

  「住手!貧道有話說。」他舉劍大喝。

  安平已截住了接近姑娘的方向,安全無虞,冷笑過:「閣下,是想說服在了麼?」

  「你是雲窩眾女的什麼人?」元真沉聲問。

  「老道,不必問了。」

  「家師並不想和徐夫人為難,只希望和平相處,不必管銀漢雙星的事,彼此用不著傷了和氣……」

  「哼!你們卻乘人之危,先下手為強,擒徐姑娘為人質,卻說希望和平相處,豈不可笑?」安平搶著說。

  「徐夫人行蹤飄忽,始終不願露面,無從商量,家師不得不出此下策。」

  「光棍打光棍,一頓還一頓,又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。你們能擒人為質,在下也不甘示弱,也擒你作為人質,你上吧!把你的看家本領掏出來。」

  「且慢!貧道願隨施主前往一見徐夫人。」

  「在下不是徐夫人的人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在下姓安。」

  老道吃了一驚,駭然叫:「你……你是夏安平……神龍夏安平……」

  輪到安平吃驚了,沉聲問:「你怎知在下的名號……」

  「斗光里有本宮的眼線,貧道在追蹤徐姑娘經過斗光里時,接到五湖浪子杜施主傳送給眼線的消息,說是在峽江周家任護院的那個姓安的人,就是神龍夏安平,已經在早些時到達本山附近,所以知道。」老道據實答。

  人的名,樹的影,安平大鬧九江的事,已向江湖轟傳,神龍的名號不脛而走。前來承天宮的三廠高手,莫不聞名變色。所以老道一聽安平承認了身分,嚇得情不自禁一一吐實。

  安平徐徐欺近,冷笑道:「你閣下的名號也該說來讓在下聽聽囉?」

  「貧道元真,家師是承天宮的主持法師。」

  「很好嘛,上啦!」

  元真一聲長嘯,左手急揚,黑霧和磷火齊飛,中有毒煙彈射出,扭頭便跑。

  安平更快,從側旁繞道追到,大笑道:「道爺轉身!劍到了。」

  元真嚇得屁滾尿流,臨危拼命,大旋身狂吼一聲,兇猛地一劍反揮,拼老命了。

  安平一劍震出,用上了劍鋒,「克」一聲輕響,老道的劍齊鍔而折,乘勢搶入,伸手便抓。

  元真大駭,用劍靶向安平的手掌擊去。

  安平揮劍輕拂,元真的右手齊腕而折,伸腳一勾,老道仰面便倒。

  「別殺我!」元真驚恐地狂叫。

  安平一腳踏住老道的右膝,劍尖抵在老道的咽喉上,冷笑道:「要殺早就要了你的命啦,在下要將你交給雲窩眾女處治,以免污我之劍。」

  「那……那你乾脆殺我算了。」元真用近乎虛脫的聲音叫。

  安平一腳踢出,用靴尖制住了元真的右環跳穴,左手下落,制住了老道的眉心穴。這處穴道下手不能太重,重了送命,輕則昏厥。他下手有分寸,老道應指便昏。

  安平替老道止住右手的血,拖至路旁,然後走近徐姑娘,用辟毒珠擱在她的人中上,以便讓她吸入珠氣解毒。有些解毒的藥物可解毒,但不能解迷煙昏神藥一類非毒迷魂藥物。白龍辟毒珠則妙用無窮,兩者皆可解。

  他已知姑娘受了傷,顧不了男女之嫌,撕開姑娘的脅衣,鮮血已將附近染透,衣襖和裙腰濕膩膩地。

  姑娘的肌膚冰涼,滑膩膩地。他心無旁騖,將披風撕了幾條布帛,仔細地拭淨血跡,上了金創藥止血,小心翼翼地用布條替姑娘裹傷。

  路旁的林影中,一個黑影靜靜地向他注視,相距在五六丈外,不言不動如同幽靈。

  還未裹好,姑娘悠然甦醒。

  首先,她發現冷氣侵骨,神智倏清。接著,她睜開了無神雙眸,發現自己躺在地上,身側有人替她寬衣解帶。

  這一驚,幾乎掠走她的真魂,不知從何而來的神力,猛地坐起一掌反劈,「噗」一聲掌到人翻。

  安平始料不及,他正小心翼翼地裹傷,發覺姑娘坐起,剛想出聲招呼,掌已到了,想躲卻來不及,想運功相抗也晚了一步,被劈中左頰。幸而他本能地扭頭閃避,不然鼻骨恐怕得遭殃,不碎也得裂開。

  姑娘這一掌並不重,受傷的人真力難發,但驟不及防的他,也被劈得眼冒金星,昏頭轉向,仰面便倒。練氣的人,即使練至化境,如果在毫無戒心一無防備之下受襲,比常人強不了多少,同樣挨不起猝然的重擊。不像那些練外功憑狠勁打熬筋骨的人皮精肉厚,突然的重擊也不會受傷。

  姑娘將安平擊倒,想縱身躍起,糟了,觸動了傷口,痛得她一聲尖叫,躺下了。

  安平一躍而起,揉動著被打處,苦笑道:「你這丫頭怎麼如此冒失,真要命。」

  姑娘再次坐起,伸手拔劍,劍不在鞘上。她急了,探手懷中拔出一把八寸長小劍,便待擲出。

  安平退了兩步,急叫道:「姑娘住手,有話好說。」

  姑娘已發覺衣破帶解,那還了得?才不聽他的鬼話哩!全力將小劍向安平擲去。

  可惜,平日的勁道已消失了九成,身體受傷流血過多,已是賊去樓空,擲出的劍怎傷得了安平?

  安平伸手接過小劍,叫道:「徐姑娘,你再撒野,我可扔下你不管了。你被承天宮的老道擄來,在下將你救下。你被縹緲鬼魔所傷,傷勢甚重流血過多,我好意替你裹傷,你怎麼不問青紅皂白,便動手揍人?唉!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。」

  姑娘總算完全清醒了,訝然問: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

  「在下是在破屋中,和老魔交手的人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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