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 |
八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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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平點點頭,說:「認識,七天前,他和五湖浪子仗義相助,伴同小弟入山尋找警幻仙子,因而相識。」 「哦!原來如此,你說他是五湖浪子的朋友?」 「小弟只知道他兩人交情不薄,其他一概不知。」 「他與愚兄是新交,這次愚兄之所以能及時將徐兄五位救出紫煙樓,他盡了全力,功不可沒。」 聽牛郎星這麼一說,安平放棄了請教了塵仍在廬山逗留的原因。不久,小湖引領著艷麗的少婦和了塵匆匆到達,牛郎星含笑道:「韓姑娘名含英,是賤內的好友。含英,見過夏老弟。」 安平一怔,他看到韓姑娘腰旁的繡金牡丹繡帕。但他隱下自己的心情,行禮客氣地說:「韓姑娘,小弟夏安平,請多指教。」 韓含英盈盈回禮,媚笑道:「夏爺言重了,爾後直呼妾名可也。」她那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,不轉瞬地向安平打量。 「小弟怎敢?」安平迴避她的目光,欠身答。 牛郎星哈哈一笑,說:「老弟,義結金蘭之後,你可呼她的小名。此地不宜久留,老弟,咱們走。含英,你帶人在這兒善後,找地方掩埋了這些屍體,再趕回東林寺。」 「遵命。」含英恭敬地答。 安平疑雲大起,看兩人的神情和稱謂,既不像朋友,也不像是主僕,事有蹊蹺。他不想追問,向了塵招呼道:「大師一向可好?在下曾遵杜兄之矚,前往龍池寺……」 了塵用一聲佛號打斷他的話,接口道:「貧僧本來在寺中等候施主來會合,可是見風聲太緊,只好遷地為良,倒教施主白跑了一趟。」 牛郎星臉色陰沉,冷冷地瞪著了塵,向安平道:「老弟,愚兄得先走一步,到東林寺準備一切,須防走狗不死心前往打擾。老弟認得至東林寺的路麼?」 「小弟認得。」 「入暮時分,咱們東林寺見,屆時愚兄派人恭迎大駕,老弟與黃徐兩兄必還有些體己話商量,可在山中稍耽半日,屆時在座諸位務請全到,愚兄先走一步。了塵,走。」 安平整衣站起相送,說:「小弟遵命,晚上東林寺見。」 牛郎星領著眾人告辭,進入了竹林,將含英喚至一旁,低聲叮嚀道:「你帶兩名侍女在附近潛伏,釘住夏老弟,切記不可暴露形跡,看他是否前往東林寺。記住。還得留意其他的人。」 「星主,假使他不去呢?」 「那時由你獨斷專行,但不可迫得太緊。他身受重傷,相信你足以應付得了。」 「星主剛才不是要與他同行麼?為何改變主意了?」 「了塵這惡賊心藏奸詐,我得追究那天在小溪旁,他躲在一旁觀看內廠的人圍攻夏老弟的原因,其中定有內情,我得揭開其中秘密。小心了。」 含英送走牛郎星,帶著侍女和牛郎星留下的人,將屍體丟入一座土坑,草草掩埋,留下兩名侍女,打發其餘的人走後,她躲在偏僻處監視著安平舉動。 了塵心中有鬼,他已看出牛郎星不懷好意,走了一輩子江湖,牛郎星的神色豈能瞞得了他?金竹坪地勢複雜,沒有路徑,一行人魚貫而行在竹林松葉茂草中闢路而行,脫身極易,將近坪北,乘牛郎星用手分開竹葉的剎那間,往竹林深處一竄,逃之夭夭。 牛郎星大怒,帶著人在附近在搜,足足搜了兩個時辰,方憤怒地走了。 安平與兩位兄長及四位師父,身上都帶了傷,七人在竹樓暫行歇息,一面細敍別後的經過,感慨萬端。 天色尚早,由尚陵帶了從走狗們身上取來的暗器,到林中打了一條小獐,在樓前生火準備午膳。 安平冷靜地將近來所發生的事,加以仔細思量,對牛郎星、了塵、五湖浪子等人的舉動和用意,互相印證詳加分析,結果令他愈想心中愈發毛。首先,他懷疑這次廬山之會絕不是巧合,很可能是他們的巧妙安排。也許是在船上遇上的美婦,設下難以猜測用意的妙計,很可能其中隱情叵測,耐人尋味。再就是他懷疑這些人也是為圖謀金銀而來,欲擒故縱,故意造成和他結交的機會,等他上鉤後再露出猙獰面目。 他愈想愈心寒,便將懷疑的事向兩位兄長詳加分析,最後結論說:「江湖鬼蜮,人心尚貪,害人之心不可有,但防人之心不可無。為防萬一起見,兩位兄長與四位師父必須早早離開險境,以免後悔無及。」 他用木棍在地上一面劃動,一面說:「瞧,這是廬山附近的形勢,北至九江,南下南康,西走瑞昌。你們走大步嶺出瑞昌,晝伏夜行,繞九宮山走陸路到武昌,火速返回入鄉。如果小弟所料不差,附近定然有人在暗中監視。盡速準備縋繩,從樓後的小瀑縋下樓右的溪澗,秘密脫身。」 「安平弟,你呢?」黃昌齡毛骨悚然地問。 「我留在這兒,吸引他們的注意。受人之恩不可忘,小弟決定與牛宏毅周旋,他如有用我這處,我將盡力而為。但為非作歹的事,我絕不含糊。大哥在李裁縫堰留有四萬兩金銀,必要時給他,恩怨兩消。時候不早,速作準備。」 黃徐兩人畢竟是公子哥兒,被安平分析的險惡情景嚇得毛骨悚然,全無主見,恨不得插翅飛出廬山,急急地到樓後準備,找山藤結成縋繩,互道珍重,急急走了。 安平留在竹樓上,故意在沒有門的樓口不時現身。 看看到了未牌末申牌初,料想眾人該已遠出二十里外了,便重新結束,在傷口上換上藥,包紮停當,踏出樓門準備上道。 仰天坪的東麓,一身白裳的皓姑娘,正與五湖浪子從山北踏上歸程,要越過九奇峰返回三疊泉。 韓含英帶了兩名侍女,隱身在遠處監視著竹樓,卻看不見樓後的動靜,不知黃徐等一行六人已經溜走。眼看紅日西斜。愈等愈心焦,看天色,安平早該啟程了。 好不容易等到樓前出現了安平,她心中一寬。接著,她暗叫不妙。 樓前只有安平一人,泰然地向下走。 ▼第十七章 受誣遭陷 安平一個人形單影隻地向下走,他心中一無牽掛,精神大佳,明知可能有人在附近監視,他卻並不在乎。 一旁可急壞了負責監視的韓含英,一見只有安平一個人,不由大驚失色,忍不住趕忙向兩名侍女示意,急急現身向崖下掠來,要向安平提出質問。 安平到了崖口,正要往下走,便看到左側下方的古松下人影一閃,接著三女的身影出現。 「果然不出所料。」他自語。 他向後退了五六步,等三女上了石坪,含笑行禮道:「韓姑娘還沒走麼?在下正要動身前往東林寺呢。」 韓含英臉上掛著焦急的表情,信口:「妾奉命前來促駕,黃爺和徐爺他們呢?」 「他們有事在身,不能久耽,事關緊要,所以先走了,無法依約前往東林寺,囑在下可向牛兄面致歉意。」安平神色從容地答。 他知道風暴即將到來,果然不錯,含英臉色一變,焦急地大叫道:「那怎麼成?看不出你這人外表誠實,其實內藏奸詐,為何叫他們偷偷溜走,失信於敝主人?」 安平等她氣勢洶洶地說完,笑道:「韓姑娘,牛兄與在下義結金蘭,與我那兩位兄長何干?在下未失信,正要動身前往東林寺呀!」 「你這人太不知好歹,我家主人誠心與你結交,你卻……」 「姑娘且慢發怒,在下也是誠心與牛兄結交的。何必因兩位兄長不辭而別的事傷了和氣?牛兄對在下有臨危援手之恩,更有救助兩位兄長的情誼,按理他們不該不辭而別,但要事在身,不得不走,只好容後圖報了。姑娘不必焦急,凡事在下擔待,見了牛兄之後,在下自會向兄請罪,解釋不得已的苦衷,與姑娘無關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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