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 |
五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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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噗!」下顎被一拳鉤中,打得他倒飛兩尺,仰面衝到八尺外,「砰」一聲像是倒了一座山。 他掙扎著叫:「欺負我你算不得英雄,有種……」 「爬起來,說那麼多廢話作甚?」安平冷冷地說。 他急急爬起,暈頭轉向地,咬牙切齒地揮掌衝上。 「噗噗噗!」他擊中安平的右臂一拳,像是擊在巨石上,而他的左頰和小腹,則各挨了一記重擊。 「啊……」他聲嘶力竭地叫,屈膝踣倒。 倒下的前一剎那,頭暈眼花中,他看到附近站著兩個朦朧的人影,不自覺地在地上狂叫:「救命!救命哪!」 安平卻用靴尖將他挑轉,使他仰面朝天,冷笑道:「閣下,沒有人會救你這惡賊狗腿子的。起來,在下要打到你服貼為止,看你能兇橫到幾時。」 「救……命哪!」 「起來,你閣下以為賴在地上,在下便不打你了麼?你做夢。」 安平叱喝,伸手劈胸將他抓起。他渾身發軟,臉色死灰,嘴附近全是血,虛弱地叫道:「我……我認栽,服……服貼了。」 安平正想將他打倒,在身旁站立的和尚啟口道:「我佛慈悲!施主手下留情。」 安平將雷方放下,歉然地說:「小可恐怕得辜負大師慈悲之意了。」 青年人呵呵一笑,接口問:「老弟臺與這人有何不解之仇,可否說來聽聽?也許在下能替兩位化解哩!」 雷方定下神,坐在地上注視著青年人,總算眼前不發花,如獲至寶地叫:「杜少莊主,救命!」 青年人一怔,劍眉深鎖,訝然問:「閣下尊姓大名,怎認得在下是杜少莊主?」 「今年年初,在下於銅城閘曾經親眼看見少莊主打了西梁山的大方和尚。敝姓雷,名方。」 和尚挾起黃竹枝,接口道:「杜施主,既使你不願在江湖揚名亮萬,只要是在江湖上混的人,誰不知你是三山小隱槐萌莊的少莊主。」 「但在下並未在外張揚,從未自稱是槐萌莊的少莊主。」青年人微慍地說。 「呵呵!是否張揚,並不在乎你自己,反正江湖中人誰都知道五亡命的五湖浪子杜天奇,就是槐蔭莊的少莊主,這就夠了。正如槐蔭的莊名一樣,貴莊的人自稱三山小隱,但外界的江湖人卻只稱槐蔭莊,以便令人想起三堡五莊十二寨來。令尊瘦靈官杜方,名列三劍之一。江湖上三劍二刀五亡命,大大的有名。又是三劍之一,子是五亡命之首;正所謂父是英雄兒好漢。還怕沒有人認識你麼?」了塵和尚意氣飛揚地說,似乎他自己亦有榮焉。 安平心中一動,不住打量這位五亡命之首的五湖浪子杜天奇。聽人說,五莊中,槐萌莊雖不算是名震武林的大莊,但莊主瘦靈官杜方卻是個了不起的俠義英雄,與江湖的白道成名英雄多有交情,聲譽甚降,而且為人好客,談吐不俗。莊中共建了三座頗為壯觀的砦堡,互成犄角,分以三山為名,它們是崑崙、祁連、武夷,因經,統稱為三山小隱,仿宋朝的尚書何異在江西崇仁所建的三山小隱格而築。不同的是,何異的三山莊稱浮石、巖石、玲瓏。此外,他這座三山小隱不在江西,而遠在萬里外的河南彰德府,連京師也知道那兒有一座三山小隱,和杜家父子兩代英雄。 五湖浪子自小便不安於家,自幼隨師在江湖闖蕩,四海飄流,五湖浪跡,極少在家中逗留。他為人聰明過人,人才一表,藝業甚高,路見不平便會拔劍而起,頗有俠名。由於久走江湖,不但見聞廣博,而且對江湖門檻極精,交遊廣,朋友多,機警絕倫,城府甚深。唯一的缺點,是年已二十五,還不打算成家。對女人他頗能應付,卻沒有追求女人的誠意。 安平對五湖浪子缺乏瞭解,只聞其人卻無緣識荊,僅在傳聞上知道這人好打抱不平,是個俠義英雄而已。他向對方抱拳行禮,含笑道:「原來是杜少莊主,久仰大名,如雷貫耳,幸遇幸遇。在下姓夏,名安平……」 「咦!閣下不是盛昌的三東主麼?」五湖浪子含笑接口。 「正是區區,但目下三東主三字,已是昨日黃花了,不提也罷。小可知道少莊主是俠義英雄,去暴除奸抑強濟弱,也許對小可的所為,認為有欠公平,不該欺負弱者。但請少莊主暫時袖手旁觀,讓小可問問這位峔山雙奇的老大;少莊主便可從彼此的對話中,分辨出誰是誰非來。」 五湖浪子點點頭,向草亭一指,說:「在下也有此同感,未問清內情之前,確是不宜斷言誰是誰非。炎陽正烈,何不到亭中處理?」 說完,向了塵伸手虛引,又道:「大師請。」 安平也向雷方伸手虛引,說道:「雷兄請。」 雷方的目光,落在不遠處的鋼刀上,想抓刀逃命。豈知五湖浪子已看出他的心意,泰然地說:「老兄,你最好不必將希望寄託在那把刀上。你一個江湖三流小輩,有刀在身反而會惹來殺身之禍。」 雷方絕望地呼出一口氣,歪歪斜斜地乖乖向草亭走去,往亭柱下一坐,硬著頭皮,說:「要問你就問吧,雷某不一定會答覆你。」 安平冷冷一笑,道:「等你不想答覆時再說,屆時在下會好好消遣你的。閣下,你果然將在下出賣給內廠的人了,一千兩黃金的賣價,你得到了麼?」 「這件事雷某不想答覆。」 「在下也不想追究,諒你也無顏招供。內廠的鷹犬不是善男信女,他們會送給你一千兩黃金?你簡直昏了頭。如果在下被他們抓住,你老兄的命必定也立即會被他們取掉。虧你在江湖混了大半輩子,竟會和毫無信義殘忍惡毒的內廠走狗打交道,居然還想在他們手上吞一千兩黃金的重賞呢!你簡直是老虎口中剔餘食,白活了一輩了。這些事咱們不必談了,無味之至。老兄,在船上你向在下勒索時,曾經說過你知道敝店被查封的內情,是麼?」 「不錯,在下說過了,但沒有一千兩黃金,在下絕不出賣這項消息。」雷方倔強地說。有五湖浪子在旁,他知道死不了啦!諒安平也不敢下手迫他吐實。 安平淡淡一笑,說:「那麼,以你的性命交換,如何?」 「咱們在談交易,你敢殺我?」雷方沉著地問。 「在下當然有殺你的理由。」 「不!不!你不講江湖規矩?你……」 「江湖規矩在下不懂,可請杜少莊主評評理。」安平冷笑著答,然後向五湖浪子將船上的事概略說了,最後說:「這位雷老兄果然向內廠的走狗告密,帶著大批走狗在碼頭捉拿在下,再帶著大群高手在北面的松林截擊,幾乎要了在下的命。請少莊主說句公道話,在下該不該殺他。」 五湖浪子冷哼一聲,一字一吐地說:「夏兄,你最好別殺他。」 安平臉色一變,冷冷地問:「杜少莊主,這事公道麼?」 「呵呵!夏兄請勿誤會。在下是說,殺了他污了夏兄之手,何不將他吊死在草亭中,豈不快哉?」五湖浪子笑著說,稍頓又道:「這種人留在世間,簡直活現世,丟盡了咱們江湖人的臉面,他如不死,將是咱們江湖朋友的奇恥大辱,在下願為夏兄代勞。」 雷方魂飛魄飛,突然竄出草亭撒腿便跑。 眼前人影一閃,和尚龐大的身軀住去路,說:「阿彌陀佛!施主,走不得,留步。」 雷方不甘心,向側一扭,飛腿猛掃和尚的腰脅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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