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
三〇


  她不罵倒好,可把江勇的妒火引爆了,兇性大發,抓起姑娘遺落在地的鋼刀,奔近安平便待砍落。

  「不許殺他。」青麒厲叱,又道:「別忘他是咱們的財神爺,殺了他我要打斷你的狗腿。」

  「我非殺了他不可。」江勇乖戾地大叫。

  蹄聲驟止,門外傳來洪鐘似的叫聲:「江兄在家麼?要殺什麼人?」

  「誰在外面?」青麒大聲問。

  「兄弟漢中雙狼。」

  青城哈哈大笑,親自躍過院子,拉開柴門笑道:「兩位老弟請進,衛老是否也來了?」

  「衛老已經到了潼關,準備過關返回漢中,著我兄弟返回尊府,請轉告怒豹狂彪兩位大哥,務必活擒五絕刀以免誤事。兄弟必須趕回聚會,不再打擾了。」

  朦朧曙光下,兩人兩騎在柴門外屹立如山。三丈外的樹影下,一個黑影站在暗影間,像一個幽靈不言不動,但依稀可看清身影的輪廓。高大、修長、長袍、佩劍,袍袂飄飄,背手卓立。

  青麒向黑影一指,問道:「衛老既然未來,那位老弟又是誰?」

  兩騎士一驚,扭頭一看,同聲訝然叫:「咦!難道不是江兄的人?」

  青麒吃了一驚,迎上叫:「尊駕高姓大名?在此……」

  黑影緩緩舉步迎上,漸來漸近,清越鏗鏘的嗓音直薄耳膜,徐徐地說:「衛老狗已無法返回漢中,三年前崛起江湖的雲窩眾女,正在暗門隘等待著,要砍下他的腦袋帶至華陰,償回半月前群賊姦殺全福油坊兩位女公子,劫掠五家大戶的血債。這兩位漢中雙狼,也是做案惡賊之一。天網恢恢,報應至速,他們必須用狗命來償還。雲窩眾女不克分身,只好交由我這臭男人來辛苦一趟了。」

  三人大吃一驚,漢中雙狼火速下馬。青麒扭頭叫:「勇兒,取劍來。」

  江勇發出一聲長嘯,招呼屋內的人,取劍奔出。

  黑影在屋前的廣場中間止步,冷冷地向漢中雙狼說:「你們最好自己動手自殺,以免分屍之慘。」

  「好大的口氣,你是誰?」左面的狼厲聲問。

  「區區行不改名,坐不改姓,小姓徐,單名文。」

  青麒感到渾身發冷,喉頭發幹,吸著冷氣脫口叫:「銀劍徐文!你……你……」

  「徐某來得魯莽,尚請海涵。在下跟蹤漢中諸賊已有三天之久,探出不少消息。閣下定然是八豪十六英中的青麒江萍了,江湖道中,閣下大名鼎鼎,滿手血腥,罪重如山,這些消息對閣下極為不利呢?」銀劍徐文泰然地說。

  青麒接過江勇遞來的長劍,膽氣一壯。同時,屋中的江淮三霸已經全部到齊。右面的茅屋中,青麒的一子兩媳已聞警趕到。十個男女將銀劍徐文圍在中心,聲勢大壯。

  「閣下看清了你的處境麼?」青麒傲然地沉聲問。

  「如果在下怕群毆,早就動手了!」銀劍微笑著答。

  ▼第七章 仗義執言

  朦朧曙光灑下一重淡黃色的光幕,東方天際的雲彩逐漸變成金紅和橘黃的朝霞,依稀可以看清卓立場中心銀劍徐文俊逸的神采。看年紀,約在三十上下,身材修偉,青袍飄飄,氣度雍容。劍眉殺氣甚重,一雙虎目冷電四射,像是無數可穿透對方心坎的利箭,無情地向對方攢射。白臉無鬚,嘴角泛著冷酷殘忍的笑容。佩帶的劍銀光閃閃,銀把銀鞘,雲頭所繫的劍穗也是銀色。

  他冷冷地環顧四周的十名男女,手徐徐按下劍靶。

  青麒舉劍迫進,厲喝道:「咱們顧不了江湖規矩,齊心協力共誅此獠,上!」

  銀劍徐文已握住劍靶,冷笑道:「與江湖惡賊在一起的人,絕不會有什麼好東西,你們十條性命,早已記在徐某的賬下了。」

  廳堂中,安平沉靜地調和呼吸,定下心神耐心等候。他知道自己只喝了少量的散氣軟骨散,這種藥的性質介乎迷藥與蒙汗藥之間,不會迷失本性,也不會昏厥,只暫時失去感覺而已,即使喝多了,一個時辰內便可發散淨盡。他喝了一口,藥量不夠,不久當可發散消失。

  青麒不知他身懷絕學,誤以為他是個只會花拳繡腿的生意人,被江勇打得奄奄一息,根本就用不著費心。所以五絕刀祖孫皆被制了穴道放置在牆角,對他卻置之不理。他希望及時現身的銀劍能纏住這一群惡賊,便可伺機脫身了。

  他將門外的對話聽了個字字入耳,忖道:「這位銀劍徐文果然藝高人膽大,名不虛傳,以一敵十,竟然豪情萬丈,並未將惡賊們放在眼下。可惜我無法動彈,失去見識的機會了。」

  驀地,一聲暴叱乍起,接著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號劃空而過,顯然有人受了重創。

  「啊……」第二聲瀕死的叫號接著傳來,淒厲已極。

  「快撤!散!」是青麒絕望情急的大叫聲。

  椅中的五絕刀向青兒低叫道:「青兒,你何穴被制?」

  那姑娘絕望地說:「爺爺,十三脊懸樞,渾身脫力,青兒無能為力。」

  「完了,我們恐怕得喪身在此。」五絕刀嘆息著說。

  「老伯,銀劍徐文不是俠義門人麼?他不會對我們不利吧?」安平接口問。

  門外,銀劍徐文的長笑震耳,叱聲如沉雷:「躺下!誰走得了?」

  「啊……」是婦女的厲叫聲。

  五絕刀吁出一口長氣,絕望地說:「如果落在地帚星的走狗手中,短期間尚不致死,他們還想利用我。假使落在銀劍徐文手中,大事去矣!」

  「為什麼?」

  「早些年我已聽說過這位武當超塵拔俗的高手二十歲出道,名震江湖,劍術通玄,點穴術做視武林,先天秉賦奇佳,是武當門下近百年來第一位得意門人,出道時藝業比解劍池七子還高,比紫霄三老有過之而無不及。少年得志,眼高於頂,抱正除惡務盡的宗旨在江湖行道,碰上黑道巨擘,絕不寬容。老朽名列八豪,落在他手中,唉!不必說了,一句話,凶多吉少。」

  「但……老伯已經改邪歸正洗手歸隱了。」

  「改邪歸正那是我個人的事,誰能證明?洗手歸隱也可以說成怕報應貪生苟活。」

  「小可希望……」

  「哥兒,他不會聽你的,不信且拭目以待。青麒可能已敗落逃生,聽,履聲雜沓,希望進來的人中,沒有銀劍在內。」

  晨光朦朧,朝霞滿天,廳中的燈光反而顯得有些黯淡,門外反較光亮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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