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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九


  許吉已將熱騰騰的香茗奉上?青麒急道:「柳兄,難道說,你就如此膽小麼?我這兒算是小村落,不象你那兒孤零零地引人注意……」

  「江兄,不是兄弟長他人志氣,滅自己威風,他們絕不會輕易罷手的,必將大索附近四五十里內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。江兄雖隱世務農,但臉貌未改,鬼眼奪魂一雙眼睛精明萬分,我保證他一眼便可看出你的身分,他一個人恐怕也難以對付,加上怒豹狂彪……不說也罷。那麼,兄弟不再打擾了,須在天明前離開,早早趕往華山暫避風頭。」

  說完,一口喝乾了杯中茶。

  姑娘是晚輩,她不敢放肆,原杯未動。

  安平由於先前的惡鬥,喉間發乾,不能不喝,但茶的溫度高,而且他似乎嗅到升起的霧氣中,有點奇異的氣味,淡淡地若有若無,如不留心很難發現,但他喝至第二口便發現了,放下杯不再喝。

  「柳兄,急也不在一時,請稍候,聽兄弟一言。」青麒出聲挽留。

  五絕刀已經站起,透過廳門看天色。附近傳來陸續的雞啼,犬吠聲此起彼落,他重新坐下問:「天色不早,兄弟必須早些趕路。江兄,有何見教?」

  「柳兄,俗語說:識時務者為俊傑。又說:人生幾何,及時行樂……」

  五絕刀臉色一沉,搶著問:「江兄,你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「兄弟認為……」

  「認為該出賣良心,失身從賊,跟隨他們殺人放火姦淫擄掠無所不為麼?」

  「柳兄……」

  五絕刀倏然站起,厲聲道:「江兄,我柳雲已放下屠刀,今生絕不再……」

  話未完,身形突然一晃。

  青麒也倏然站起,沉聲道:「柳雲,你放明白些。」

  姑娘一聽青麒直呼她爺爺的名字,便知大事不妙,剛站起,許吉已到了她身旁。

  江勇向安平舉步,來意不善。

  安平推椅而起,還未站穩,卻感到頭輕腳重,眼前景物在旋轉。

  正北半里外的小徑中,兩匹健馬正向這兒奔來。

  兩騎的後面,一個黑影如同鬼魅,隨著兩馬飛掠,相距約四丈餘。

  一躍三四丈,緊跟不捨,好俊的輕功。

  五絕刀拍拍腦袋,身軀搖搖晃晃,突然叫道:「江萍,你……」

  話未說完,砰然倒地。

  姑娘大驚,急衝而上。

  許吉伸腳一勾,她向前仆倒。

  安平火速向廳口退,但江勇到了,一拳飛出去叫:「你也留下!」

  安平想出手招架,但雙手已不聽指揮,「砰」一聲左頰挨了一拳,打得他斜退八尺砰然倒地。

  他只喝了一口茶,受藥量不多,依然可以掙扎,人倒地卻不甘心,傾全力要掙扎坐起,並想拔藏在懷中的匕首。

  江勇也知道他只喝了一口茶,所以毫不放鬆,劈胸一把將他抓起,在他的小腹上連搗三拳,最後一拳上鉤,狠狠地擊中他的下頷,他把他打得口中血出,飛起離地尺餘,「砰」一聲背部撞在牆壁上,滑倒在壁根奄奄一息。

  另一面,許吉擒住了柳青姑娘,沉喝道:「青姑娘,我警告你,不許雞貓狗叫。你爺爺不是中毒,而是散氣軟骨散,死不了的。」

  「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!」姑娘絕望地咒罵。

  「制了她的穴道。」青麒大叫。

  江勇到了,怪叫道:「不!交給我就是。」

  聲落,上前伸手去接許吉手中的柳青姑娘。

  柳青「呸」一聲吐了他一口痰,尖叫道:「畜生!你一家子都不是好東西,你們有何用意?」

  江勇閃身避過吐來的痰,柔聲說:「小青,用散氣軟骨散是爺爺的意思,我已盡了力,但爺爺卻不答應,你請放心,你我兩家數十年交情……」

  「畜生!你還有臉提交情?」姑娘悲憤地大罵。

  「爺爺也是一番好意……」

  「好意?你們早已是地帚星的走狗了,是麼?為了劫掠金銀玉帛,你們可以昧著良心殺人放火,可以出賣數十年的知交好友,可以……」

  青麒抓起渾身發軟頭腦昏沉的五絕刀,沉喝道:「勇兒,制住她,先別和她廢話。」

  他將五絕刀按在椅內,五絕刀盯著他不住冷笑。

  「柳兄,請聽兄弟陳說利害,以便三思而行。」他冷然說。

  五絕刀咬牙切齒,恨聲道:「姓江的,你幾時做了地帚星的走狗?」

  「柳兄稍安勿躁,且慢生氣,生氣最易傷肝火。昨晚地帚星派有專使前來……」

  「不必說了,出賣柳某的人,定是你這位好朋友好鄰居,柳某算是明白了。你大概有一篇大道理要說服我五絕刀,那是枉費心機,浪費口舌。你所要說的話,不會比怒豹狂彪說得更動人。柳某心如止水,也像槁木死灰……」

  「槁木仍有抽芽新生之日,死灰也有復燃之時,柳兄。」

  「柳某卻不作此想,不必枉費心機。我五絕刀已放下屠刀,改邪歸正,砍下柳某的腦袋,最後吐的一個字仍然是不!要殺要剮,悉從尊便,如再嚕嗦,休怪柳某罵你祖宗十八代。」

  「難道你就不為青兒打算了?」

  「志公大師的偈語說得好:妻也空,子也空,黃泉路上不相逢。青兒自小叫你江爺爺,你想把她怎樣悉從尊便,你這賣友求榮人面獸心的畜生,柳某並不寄望你能恢復人性。」五絕刀悲憤地說。

  「念在咱們數十載的交情,江某不和你計較,這兩天地帚星另一批專使將會到來,江某將你交給他們,是好是壞就看你的造化了。」

  「爺爺,小青的事,請勿過問。」江勇桀驁不馴地說。

  「爺爺將她交給你,但假使你放她走,惟你是問。這丫頭本來該是你的媳婦兒,你瞧著辦好了。」

  門外狗吠聲震耳,蹄聲隱隱。

  「有兩匹馬向這兒來了。」許吉凜然地說。

  青麒走向廳門,說:「可能是專使去而復來,準備迎客。」

  「我先將小青帶回房中隱藏。」

  「不可,這事必須向專使說明,反正人是你的,急什麼?」青麒搖頭拒絕。

  「這小子呢?」許吉指著在壁根掙扎的安平問。

  「我先宰了他。」江勇眼露兇光惡狠狠地說。

  「不可,留下來有大用。」青麒叫:「盛昌在洛陽鄭州皆有分號,敬業錢莊金銀滿櫃,讓這位三東主交出三五萬兩金銀助餉,豈不是有用麼?」

  江勇卻不願意,兇狠地說:「這小子油頭粉臉,生得像個人妖,八成兒是……是柳爺爺矚意的孫女婿,年輕英俊財多勢大,不宰他我……」

  「你這滿口獸語的畜生!」姑娘目眦欲裂地咒罵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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