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影寒 | 上頁 下頁 |
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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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平向左移步避招,踏進一步回敬一記虛著。 三招倏盡,小瑞劍勢疾變,劍上突發風雪之聲,銀虹乍閃,灑出一重劍網,兇猛地從中宮攻入。安平久處商場,聰明機警思路敏捷,他已看出李萱三姐妹已得到老道的示意,並未將他放在眼下,將計就計隱起自己的真才實學,希望能爭取這三場勝利,先躲過今天的難關再說。 他只用三分真力揮劍,「錚錚錚」連擋三劍,總算化解了小瑞兇猛地攻來的劍網,卻退了四五步。 小瑞得理不讓人,一聲低叱,長劍如怒龍矯夭,嘯風之聲大作,攻勢更為凌厲,騰挪閃躍從三方步步進迫,連攻十八劍之多。 安平似乎已無還手之力,架開五劍閃避十三劍,只回敬了四劍,守多攻少,讓小丫頭佔盡上風,只能直向後退,連向左右爭取空門的機會都無法把握。他心中暗懍,一個小侍女也有如此高明的凌厲劍術造詣,不由他不驚。 再接了五劍,小瑞的銳氣在逐漸消沉,劍上的勁道亦在逐漸減輕。 「呔!」心中焦急的小瑞沉叱一聲,招出「流星趕月」,躁急地放手急攻了。 「錚!」他的劍上一挑,雙劍相接,小瑞毫無顧忌地踏進,沉劍欺上。 機會來了,他借力斜飄,一閃之下,側身切入迫近了小瑞的右側,手腕一振,喝聲「撒手!」 銀芒上揚,他的劍反而一紋一沉一振,「嘎」一聲怪響,小瑞的劍倏然化作一道銀虹飛騰而去。 「唰」一聲輕嘯,他的劍奇快絕倫地掠過小瑞的頂側,擊斷了一根銀簪。他橫掠丈外,收劍道:「承讓了姑娘。」 小瑞怔在當地,僵在那兒不知所措。 李萱神色凜然,向身旁的莊芬說:「四妹,你去會他一會。他的潛能驚人,利於久鬥,劍術看上去平庸無奇,其實變化莫測。他並未以真才實學和小瑞周旋,將是一大勁敵,不可大意。」 莊芬像一朵綠雲,飄然而至,俏生生地在安平身前出現,粉頰上綻起令人心動的笑意,用銀鈴似的甜嗓子說:「三東主,今日之會,足下可以說是存亡攸關,除非你答允我們所提的條件。可是,你動手時居然還敢藏私,徒耗真力,智者不為。」 安平淡淡一笑。接口道:「令師姐已經說過,在下僅向敝號的保鏢師父學了幾手不登大雅之堂的拳劍而已。誠如姑娘所說,存亡攸關,自保要緊,豈敢藏私?姑娘請進招。」 他一面說,一面注意四周的動靜。眾女已在廣場的南首列陣。碼頭方向,兩個老人和一名老婦正躍然若動,一看便知是眾女的助手,介休道方向,先前走了的老道正藏身在樹林中,封鎖了北行道路。 他心中不住思索脫身之計,目光回到莊芬的臉上,腦中靈光一閃,已打定了主意。 「接招!」他突然沉喝,搶先進招,「白虹貫日」出手,兇猛前撲。 莊芬一聲輕笑,拔劍信手一揮,「錚」一聲暴響,刺來的劍向外盪。她猱身急進,劍虹一閃,反手一劍疾揮,「唰」一聲劍氣嘯風聲傳出,鋒尖距安平的左肩不足半寸掠過,幾乎得手。 安平臉色一變,疾退兩步,立即旋身向敵,低吼一聲,再次進擊,招出「靈蛇吐信」,仍是從中點入,只不過這次進攻的部位稍低而已。 莊芬伸劍便搭,想錯劍乘機切入。 豈知安平半途撤招,長劍倏吞倏吐,避過搭來的劍尖,右腳突入,長劍閃電似的遞出,莊芬一驚,想不到安平的身手如此迅捷,百忙中運勁撇劍,想再將來到震偏。 「錚!」一撇之下,銀虹飛騰,安平的劍居然被她震飛,勝算在握。 這瞬間,突變倏生,已沒有她思索的餘地,上了大當,等她發現人已近身,已經無法反擊了。 安平故意丟劍,乘勢搶入,右手一勾,便搭住了莊芬握劍的右手脈門向後一帶,左手拔出腰帶上的匕首,點在莊芬的右肋下,沉喝道:「丟劍,莊姑娘,得罪了。」 應芬一時大意上了大當,急得花容失色,尖叫道:「你這狡猾的小人,這算什麼?」 安平笑道:「放手丟劍。」 她不肯,說:「絕不丟劍。」 他手上一緊,說:「在下只好用強。」 她不甘心,奪手道:「本姑娘不怕。」 他用勁向下扭轉,匕首擱在她的肘部,冷笑道:「在下只好卸下你的手,休怪。」 匕首晶芒閃閃,冷氣森森,刃長六寸,匕首晶瑩如鏡,光可鑒人,冷氣直迫尺外。匕把上鑲了七顆晶亮的綠寶石,皮靶手雕刻十分精細,是一把可斷金切玉,價值連城的神物。匕首近護偃處,隱隱可見像是浮雕在外的四個篆字,屠龍斷犀。 莊芬心中一寒,乖乖地鬆手丟劍,仍然兇霸霸地說:「你想怎樣?」 莊芬兩招被擒,把所有的人鎮住了。由渡船下來的老太婆點著龍頭拐杖,健步從容上前說:「這小伙子機智超人,必須老身出面將他擒下。」 李萱高叫道:「姥姥,他就是盛昌的三東主,萱兒已約定三場擒他,最後一場由萱兒接手,不需勞動姥姥的大駕。」 聲落,她撤劍掠出。 安平不等她發話,豪笑道:「今天不會有第三場了,在下要走啦!」 「你要走?」李萱訝然問。 「正是此意。」他泰然地答。 「你走得了麼?」 「在下人孤勢單,不得不耍賴,只好勞駕莊姑娘護送在下過河。」 四周的人先是大吃一驚,然後四面合圍。 情勢一緊,氣氛緊張。李萱心中大急,飛撲而上。 安平右手一帶,拉脫了莊芬的肩關節,火速將她的小蠻腰勾住,匕首架在她的喉下向撲來的李萱大喝道:「站住,你不顧師妹的死活麼?」 「哎……唷。」莊芬痛得尖叫起來。 李萱倏然止步,鐵青著臉叫:「姓夏的,你敢傷她一毫一髮,管教你屍骨化泥。」 安平哈哈狂笑,朗聲道:「人生自古誰無死?我夏安平豈是貪生怕死的人?夏某如果落在你們手中,不依你們性命同樣難保……」 「只要交出九江府三廠惡奴的名單,保證你毛髮不傷。」李萱搶著說。 「交出名單,盛昌布莊與敬業錢莊將有數百人死亡,株連而死的人,更不知有多少。李姑娘,你把夏某看成什麼人?你們這些自命俠義英雄的亡命之徒,於心何忍?」 「你難道甘心做劉太監的走狗?」 「夏某是正當生意人,不問政事,與劉太監一無往來,他在京師夏某在南京廬州,風馬牛不相及。」 「但你的錢莊卻……」 「胡說!與京師大昌有往來的錢莊,不止我敬業一家,這是商場交易,你怎可含血噴人?天下間竟有你們這些不明事理的人,豈不可怪。南昌的寧王與劉太監勾結,九江府的知府也是劉太監一手提拔的心腹,江西十三府一州七十七縣的官吏,大半是向劉太監行賄得來的前程,他們才是劉太監的走狗爪牙,你們不向他們懲戒,偏向我這生意人下手,簡直毫無道理。生意人無法與三廠抗衡,有家有小不能鋌而走險,即使是黑道巨霸綠林大豪,也不會向正當商人搶劫勒索。而你們這些自命俠義英雄的人,卻做出這種事來,在下替你們慚愧,你們自己不覺得可恥麼?」 「你牙尖嘴利,好大的狗膽。」一名花甲老人厲叱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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