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嘯荒原 | 上頁 下頁
七四


  「嗤」一聲裂帛響,姑娘的青綢子緊身勁裝的前襟,直撕至腰帶上,現出肚兜兒。

  「畜生!你……」姑娘虛弱地叫,淚下如雨。

  一枝花一把抓住她的右乳,惡作劇地揉了兩揉,把她揉得張口怪叫,他伸了三個指頭兒捏住肚兜上端,獰惡地淫笑道:「別叫,等會兒你要笑哩!打是親罵是愛,你罵吧,好小妹。」

  他作勢向下撕,突然,他的手僵住了,鬼眼睜得大大的,幾乎要脫眶而出。

  「噗」一聲,姑娘從他懷裏跌下。

  他張口結舌地叫:「你……你是……是……誰?」

  「枉死城派來的使者。」聲音清脆,來自身後。

  他的左肩上,扣來的一個小手,將他肩井穴拍了一下,這穴道乃是人身三十六大穴之一,被制住渾身發軟,力道全失,而且四肢酸麻,但僅能說話。

  而在脊心穴外開三寸,右琵琶骨下內陷之處,已有一把冰冷徹骨的劍尖,正在那兒抵得緊緊的。

  「閣下是男是女?」他仍壯著膽問。

  「是女,你死得不冤枉。」劍尖已刺破衣帛,將貫入肉中了,寒氣直迫心室。

  一枝花心中狂跳,渾身都冷,顫聲說:「姑娘貴姓?請手下留情,有話好說……」

  「沒有說的,要說,到閻王爺那兒去訴說吧!」

  劍深入肉中三分,抵及背骨,他尖叫:「姑娘饒命……」

  劍進入五分,正在兩條脅骨縫。姑娘說:「你怎麼叫饒命?」

  「你一生中饒過誰?」

  「饒命……」

  劍尖刺入脅骨縫,將入肺部,姑娘又說:「你一生造孽太多,死有餘辜,為何不英雄些?」

  「你……你是……是誰?」

  姑娘低頭在他耳畔,用只有他可以聽到的聲音說:「鳳凰夫人之女鳳珠,其實我爹姓秦。」

  「你……」一枝花只說了一個字,劍已透胸,他狂叫一聲,渾身一陣震顫,漸漸地安靜,漸漸地斷了氣,漸漸地閉了眼,漸漸在口中沁出血水。

  鳳珠穿的是男裝,臉色薑黃,黑夜中更不易看出她的真正面目與身分,她斃了一枝花,拍開了蘅姑娘的穴道,收劍退走,一面變著嗓子說:「姑娘,你走吧,這兒自有人照顧。」

  筱蘅略一活動筋骨,拾回自己的劍,說:「小女子請大俠賜告名號,俾使……」她盈盈下拜。

  鳳珠搶著說:「不必留名,此地兇險,請早離開為上。」

  「祝公子……」

  「不勞掛心,他已無妨。」鳳珠說完,一閃不見。

  筱蘅怔怔地轉身,偎近中原身側,幽幽地說:「祝公子,我……我該走了,諸多珍重。」

  「謝謝你,吳姑娘。」中原正在運氣,但仍勉強作答。

  「你……你還恨……恨我嗎?那天早上……」

  「姑娘請勿介懷,在下算是明白了,那天姑娘定然以為在下是一枝花的朋友,致有此誤會,天將破曉,你這身裝束不便,請早些回去吧。」

  「你……你會來看我嗎?」她滿懷希望地問。

  「在下即將踏上茫茫征塵,如不是這兩天巧逢意外,在下已經在數百里外,世事滄桑,生死禍福難料,也許自此一別,相見無期,在下不敢預測,願你珍重。」

  姑娘忽然軟弱地倚在他的肩上,激動地飲泣良久,方哽咽地道別,拖了一枝花的屍體,三步一回頭,直至看不見中原的身影,方急急地走了。

  中原定神行功,直至東方發白,渾身精力方能盡復,站起身軀向四周略一打量,看四下裏無人,方將包裹紮好,向西大踏步走了。

  晨風微凜,風中略帶血腥味,他頭也不回,沐著晨曦走向江邊。

  早上沒有渡船,須等待天明,他先到江邊,向南一折走向黃鶴磯,遠遠地已可看到高聳入雲、氣象峻偉,有三層高的黃鶴樓,飛簷高挑,鐵馬迎風清鳴,遠傳數里,頂上的三級圓形金頂,映著東天彩霞,只見金光閃閃,耀目生花。

  他先在江邊歇息,看看兩面無人,便打開包裹取衣,換了已沾有血跡的衣褲,心說:「目前他們恐怕還在亂,武昌府城山定然眼線密佈,我必須在城外遠處僱船過江,到對岸漢口鎮早膳後上路。」

  正走間,上游下來一艘梭形快艇,艇上有五個人,四支大槳插在水中,讓艇緩緩流下,船首一個身材雄偉,打著赤膊的大漢,歪著頭,叉著腰,向岸上的中原叫:「喂!客官可要船過江?」

  中原心中大喜,叫道:「小可要到對面漢口鎮……」

  「正巧,客官正到漢口。」

  「請問船資……」

  「客官隨意,便船嗎!」船往岸上一靠,中原一躍而上。

  「有勞諸位大哥,辛苦了。」他坐下說。

  船先沿江岸上駛,到了黃鶴磯,即向江心下放,船輕水急,很快地便越過了三里餘闊的長江。

  後面里餘,也有一條單篷船,向漢口鎮橫越,船上坐了改了裝的鳳凰夫人五女。

  而在望江門官渡口,第一班渡船亦已開出兩個醜怪人,先到漢陽府,再由漢陽府坐船到漢口鎮,這兒,經過漢口巡檢司的官兵查檢路引,便可北上河南布政司。

  兩個醜怪漢子在後面四五里地慢慢北行,緊盯了中原,也盯住了鳳凰夫人五女。

  中年醜怪一面走,一面嘀咕道:「姥姥,那五個假貨是何來路,我們必須打聽清楚,免得教人笑話。」

  「孩子,別著急,慢慢來,他們的功力,不在你我之下,如果操之過急,反而壞事,洩了我們的行藏。」

  「他們的好意,值得懷疑。」

  「只要對小伙子有利,不必懷疑,孩子,我們順道北上,用不著管太多的事,哦!昨晚你看下手懲治一枝花的人,年齡不大,但從容含笑殺人,真夠狠!」

  「姥姥,別笑她,你老人家早年號稱天下第一狠人,比她厲害百倍哩!」

  「小鬼頭,挑起姥姥的毛病來啦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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