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壘情關 | 上頁 下頁 |
五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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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噗」一聲響,林華在他的小腹來上一拳頭,厲聲道:「你再不吐實,我要你變成殘廢。」 「哎……唷!你……你打死我也沒有用。」 「我不打死你,我只拆散你的骨頭。」他兇狠地說,又給了對方兩拳頭。 「哎唷……」 驀地從門外搶進一隊邏卒,叱喝聲震耳:「住手,為何爭鬥?」 林華目前不想與官府鬧翻,放手說:「我找他們討賬,他們六個人糾眾行兇。」 「怎麼回事?」邏卒首領向頓巴沉聲問。 頓巴當然有顧忌,倚在牆上軟弱地說:「沒什麼,彼此一言不合動手爭論而已。」 「有誰提出控告嗎?」 「我們自己可以解決。」 邏卒首領狠狠地瞪了林華一眼,不友好地說:「你就是那位奇塔林華,我認識你,你如果不趕快離開本城,便會埋骨此地。」 林華這幾天到處碰壁,得不到任何可靠的線索,心中焦躁,本就苦悶不安,加以一再碰上不如意的事,滿腹憤火將爆炸邊緣,經這小邏卒一激,登時怒湧如山,怒火一發不可收拾,眼都紅了,喉中發出一聲可怕的像是獸性的低沉的咆哮,雙手箕張,一步步向對方走去。 小邏卒頭目大吃一驚,本能地手按刀靶,駭然後退,脫口叫:「你……你要幹什麼?」 「我要撕碎你洩憤。」他咬牙切齒地說,向前迫進。 邏卒頭目被他的可怖神色鎮住了,拔出刀戒備急向外退,一面叫:「你……敢公然向……向衛所軍行……行兇,不……不要命了?」 「第一個不要命的人就是你。」他怒吼,便待撲上。 頓巴踉蹌奔出攔在中間,搖手叫:「林華,冷靜些,聽我說,不可不顧後果自誤,你難道想白走一趟苦峪嗎?」 林華神智倏清,怒火急劇下降,站住了,似乎大感意外。 頓巴揮手向邏卒示意,要他們快退。 邏卒慌張地退走。林華吁出一口長氣向頓巴說:「你很夠風度,話也有道理。當然,往壞處想,你這一手並不是為我,而是救了你自己,把那些衛所兵打死,我自不會放過你這幾個安西盟的人。」 頓巴虛弱地倚在牆上,哭喪著臉說:「不管你是怎樣想,但請暫且相信我是誠意的,你已成了眾矢之的,處境十分險惡,而你又急於找人,不肯離開……」 「你怎知我要找人?」 「不必忽視安西盟的實力,老兄。我們只知道你要找人,卻不知找的是誰,當然不是找那六個來歷不明的傢伙,不瞞你說,那六個傢伙不是本盟的人,我們也正在追查他們的下落和意圖,盟堂昨天傳來口信,要本盟的人及早掩蔽身分,不許和你正面衝突,不許阻撓你辦事,說你與本盟的盟堂護法甘龍有過節,盟堂不希望再與你結怨,要本盟的人及早迴避,以免引起流血事件。」 「哼!剛才你們卻先動手。」 「我們確是怕你行兇,不得不自衛。」 「哼!說得好聽。」 「這是實情,希望你相信我的話。本來今日我們便計畫撤走,卻發現那六個人行動詭秘,便留下來希望查出他們的底細來,誰知道你氣勢洶洶找上門來了?」 「你的話可信嗎?」 「我絕不虛言。」 「好,我信任你。你轉告那位護法甘龍,除非甘龍能出面還我公道,不然貴盟休想安逸。同時,貴盟如果干涉我的事,將付出重大的代價。」他恨恨地說完,舉步便走了。 頓巴攔住誠懇地說:「請慢走,聽我一言。」 「你還有什麼話說?」 「你是本盟最近數十年來,唯一受到本盟尊重的人,由盟堂傳來的口信中,可知盟堂對你極為容忍,恐怕不是純粹為了你與甘護法之間的個人恩怨而如此優裕。閣下單人獨騎來到苦峪,豪勇絕倫,稱得上英雄好漢,掀開個人恩怨不談,我很希望結交你這位英雄朋友。你要尋人,獨力進行而又人地生疏,不啻在大海裏撈針,為何不讓我助你一臂之力?以本盟的實力支援你辦事,何憂大事不成?」 「你的話是真是假?」 「這是我由衷之言,希望你信任我的誠意。」 林華心中一動,對方誠心相助,拒絕這漠外潛勢力遍佈各地的安西盟相助,豈不是愚不可及嗎? 「好,我信任你。」他回心轉意地說。 「你要找的人是……」 「去年秋天,有一群可能是屬於哈密衛的回人遊騎,在肅州北面下古城堡外的討來河三堡,擄走了嵩山堡一個少婦,姓高,當然她不會說出自己的姓名,以免為家門貽羞。我要知道這少婦的下落,查出那群遊騎的去向。」 「三天後給你回信,怎樣?」 「這麼快?」 「明天盟堂的信使可以趕來,三位信使中,有兩位去年曾經在肅州主事,可望知道一些眉目,同時,我立即在本地區清查女奴,三天工夫足夠了,我可以出動百名以上朋友相助清查,諒無困難。」 林華大喜過望說:「一切仗你了。剛才得罪,十分抱歉,頓巴兄不念舊惡以德報怨,在下深感慚愧,彼此和平相處,一切拜託了,我大後天前來討回音。」 告辭出門,他心中一寬,未免大意了些,冒著風沙返回住處。 街道窄小,月黑風高,風沙蔽天,罡風怒號,耳目皆受到干擾。 一處屋角突然貓一般竄出兩個人,第一個奇快到了他身後,無聲無息,像一個幽靈,猛撲而上。 也是他命不該絕,突發現對面風沙濛濛中有一個人影迎面奔來,他想讓開,向側方移步。 他感到右後肩胛骨一震,經驗告訴他被人刺了一刀,傷得不輕。順勢向前撲,「虎尾腳」向後反擊。 「啊……」暗算他的人發出一聲慘叫,陰囊被他踹碎了,慘嚎著向後飛跌。 第二個黑影到了,刀光一閃,疾砍而下。 他及時翻轉,「喳」一聲鋼刀擦衣砍入地中。 他的腳一絞,那人驟不及防,「哎」一聲叫,扭身摔倒。 糟了,第一暗襲他的人,用的是匕首,匕首被肩胛骨與背肋所卡住,未能拔出,匕首仍留在創口上,他一滾之下,匕首被壓,創口加大,他怎受得了?奇痛徹心,他幾乎痛得失去知覺,渾身麻痹不仁。 偷襲的人跌倒,並未受傷,貼地兇猛前撲,鋼刀再起再落。 他並未痛昏,生死關頭,必須為生命掙扎,求生的念頭,激發了他的生命潛能,猛地側滾,伸手便勾,躲過了一刀,他也抓住了對方握刀的手,全力一收,左手也奮餘力勒住了對方的脖子大喝一聲,雙手一緊。 那人先是拼命掙扎,但終於脫不出雙臂的控制,力道漸失,最後突然一震,一切靜止。 先前迎面奔來的人剛搶到,扳出了刀。 「捉兇手!」暗影處有人叫,有人影奔來。 這傢伙吃了一驚,撒腿便跑。 奔來了兩個人,有一個用悅耳的女人嗓音用回語叫:「林華!林華!」 他聽而不見,雙臂仍在用勁。 不久,他聽到有人叫:「不可接近,以免誤傷。」 接著有人在他耳畔焦灼地叫:「林華,放手,我救你走,你勒住的人頸骨已碎,死去多時。」 他心神一散,手腳一輕,接著聽到有人叫:「你引誘那幾個傢伙遠離,我將他帶走。」 「伊雅,你帶得動嗎?」另一人問。 「放心,我帶得動。」 他心神一懈,身軀被觸動,救他的人不知他背部受傷,一動之下,他終於痛昏了。 一覺醒來,他不知身在何處,只知自己伏臥在一張低矮的胡床上,床上床下皆有華麗的織花毛氈,身上蓋的也是毛氈,溫暖的氣息在空間裏流動,但身上發虛,背部傳來一陣陣痛楚,燈光明亮,人影搖搖。 朦朧中,他聽到拉克威熟悉的聲音發自身側:「準備駝包,明天一早必須將他帶走,嚴厲禁止屋中所有的人外出,誰敢透露絲毫口風格殺勿論。」 「主人,要不要通知他的朋友一聲?」另一人問。 「不可,目下他的住處已被嚴密監視,透露任何消息,連我們也脫不了身。」 「兩名頭目被殺,明日盤查必緊,他如果不帶傷,誰也不敢說他是兇手,但他帶了傷,絕對脫不了嫌疑,恐怕不易帶出,主人是不是考慮到風險太大?」 「風險是有,但不要緊,明天由伊雅將他帶出,必可順利出城。」 「他帶了傷,誰也不能指憑他是兇手,暗帶不如明帶,明帶反而不會引起別人的疑心了。」第三個人說:「你怎麼這般愚笨?死的兩個頭目身上不見血,而地上有血跡,誰也可以料定兇手必定受了傷,同時走掉一個頭目,那傢伙自會說出行刺的內情,還能明帶?」 門外突然有人叫:「稟主人,巡邏接近。」 「熄燈。」拉克威低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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