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壘情關 | 上頁 下頁


  藍影從天而降,像是青虹入地。他直待青虹下墜至四丈左右,雙腿一夾,瘦馬通靈,突然向前飛馳,似是勁矢離弦。

  青鶻上當了,畜生到底沒有人靈活,一撲落空,巨翅倏張,翻騰折向,從背後平飛反撲。

  林華淡淡一笑,自語道:「畜生,我只要不從正面襲擊,不讓你看到我的手,你便死定了。」

  瘦馬飛馳,青鶻狂追,馳當然沒有飛的快,馳出七八丈,青鶻已風馳電掣般到了林華的腦後上空。

  三把飛刀悄然從肋後飛出,林華始終不曾回顧。

  相距不足兩丈,迎頭相接,雙方都快,毫無迴旋閃避的機會。青鶻比兀鷹兇猛,火眼金睛在五六里高空,可看到地面的蟲豹活動,目力極為銳利,可是卻難以看清捷逾電閃的飛刀,即使看清也來不及閃避,喙發爪接刀,電虹已同時入體,雙翅一陣張合,撲勢一頓,接著翻騰著下墜,「嘭」一聲墜落在官道上,好一陣驚心動魄的翻騰撲滾,藍羽粉飛,飛砂走石。

  瘦馬兜轉從側馳過,在五丈外又兜轉馬頭,又從側方掠回,這瞬間,鞍上的林華上身下伏伸手抓起了仍在撲翅蹬爪的青鵑,重新滑上鞍橋,瘦馬仍向前飛馳,好俊的騎術。

  三把飛刀一中青鶻的咽喉,從口中貫入,只露刀柄,難怪青鶻始終未發叫鳴。另兩把飛刀全貫入腦內,盡偃而沒。

  他取回飛刀,瘦馬接近了鬥場,左手高舉著死青鶻,仰天長笑而至。

  禿鷹毛良心痛如割,狂吼著拔劍前衝。

  紅衣弔客大驚,隨後急迫大叫道:「毛兄,止步,止……」

  這傢伙想阻止毛良貿然迎擊,來人能用妖法斃了神異通靈的青鶻,豈同小可?毛良急怒攻心迎擊,必定吉少凶多,因此想喝止毛良不可妄動,可是卻叫慢了,毛良已經瘋狂衝出,怎肯聽人喝止?

  雙方接近,瘦馬突然斜衝出路右,林華側躍落路中,急躍前迎。

  「還我的鶻王來!」毛良狂吼,惡狠狠地挺劍衝刺。

  林華一聲長笑,左手的死鶻劈面便擲,喝道:「還你,哈哈……」在長笑聲中,雙方近身接觸。

  毛良本能的伸劍,急撥死鶻身軀。

  林華乘機切入,左手閃電似的扣住毛良持劍的手,「啪」一聲,一掌拍中毛良的臉門,右腳疾飛,「噗」一聲斜踢在毛良的右腕骨上。

  「啊……」毛良狂嚎,口鼻出,雙目失明,身軀向左後方。

  紅衣弔客到了,劍剛出鞘。

  林華已奪了毛良的劍,向前挺進,沉喝震耳:「接招!」

  劍化長虹而至,劍尖像一顆寒星,直射紅衣弔客的咽喉。

  紅衣弔客大駭,猛地止步一劍急封。

  劍虹倏退,接著以更疾更兇猛的奇速,重新指向紅衣弔客的心坎。

  紅衣弔客驚得血幾乎凝結了,火速飛退,舉劍狂亂封架,惶亂地閃避。

  可是,先機已失,一著錯全盤皆輸,反擊的機會消失了。

  林華如影附形緊鍥不捨,劍虹連續飛射,一劍連一劍,一步趕一步,身法輕靈飄逸,劍術兇猛辛辣,豪氣飛揚,刺出如電,衝刺,再衝刺,銳不可當,以雷霆萬鈞之威緊迫追襲,主宰了對方的生死,令對方魂飛膽落,動魄驚心。

  只剎那間,紅衣弔客發瘋似的退了七八丈,渾身大汗,臉色蒼灰如死人,鬼眼中流露著絕望恐怖、驚駭的神色,胸腹之間,共現出七個僅傷皮肉的劍孔,持劍的右臂共有三道被劍鋒擦過的裂縫,鮮血染得紅衣變了色。

  退抵鬥場,三位鏢師恰好到了生死關頭。

  大頭虎追殺王師父,王師父心膽俱裂地八方竄逃。

  驀地,林華的吼聲像石洞裏響起一點焦雷:「住手!聽我一言。」

  獨臂喪門與冷面判官夾攻三絕劍,眼看得手,被喝聲所驚,駭然收招停住。

  大頭虎腳下一慢。王師父躍出文外,渾身大汗如雨,氣喘如牛。

  邊城野鬼收棒站定,對面的李師父腳下一軟,力竭屈膝倒地,臉色如厲鬼。

  先前眾人只顧廝殺,無暇他顧,被喝聲所驚,本能地收招注視,這才發覺形勢逆轉,大事不妙。

  遠處的禿鷹毛良,以手掩住血跡斑斑的臉部,正瞎子似的踉蹌摸索而來。

  紅衣弔客劍垂身側,臉色灰敗,站在路中發抖,身上汗與血染污了紅袍。林華的劍尖,抵在紅衣弔客的心坎上,冷然四顧,英俊的臉蛋泛著冷森森的怪笑容,大眼睛神光炯炯,英氣勃勃,器宇懾人。

  野鬼、喪門、判官、大頭虎四個人,倒吸了一口涼氣,見紅衣弔客遇險,皆不約而同捨了三名鏢師,挺兵刃迫近,四面合圍。

  邊城野鬼哼了一聲,咬牙切齒地說:「你如果殺了他,咱們四人聯手進攻,你也活不成,放下他。」

  林華嘿嘿笑,盯著邊城野鬼說:「閣下,你定是邊城野鬼了。我這人從不在威脅下低頭,你少在我面前放屁。」

  獨臂喪門老奸巨滑,接口道:「王林兄,不可衝動。」又轉向林華道:「閣下,有話好說,貴姓?」

  林華呵呵笑,說:「沒有甚麼可說的,我以為河西孤魂已將話帶到了,而你們卻將在下的警告置之不理,仍然不顧死活一意孤行前來幼鏢,豈不是有意和在下過不去麼?」

  「你……你是中州鏢局……」

  「在下叫林華,這趟鏢在下絕不許不三不四的人覬覦。你,獨臂喪門吳斌,你與中州鏢局的總鏢頭鐵旛招魂丘明有不解之仇,那是你們兩個人的事,有種你就該與丘總鏢頭當面解決,牽連無辜,你算甚麼英雄好漢?」他轉向臉色死灰顫抖著的紅衣弔客說:「你,黃羊川的坐地分贓大盜,不是個好東西。我這人不想多管閒事,但卻不許他人干預在下的所作所為,我再警告你,這趟鏢是我的,由此地到地頭,如果再有任何風吹草動,我要刺你百十劍,抄了龜窩子,你給我放聰明些,趕快派人沿途暗中護送,燒香拜菩薩保佑,沿途不要有貪心的人打紅貨的主意。總之紅貨有了三長兩短,我唯你是問。你們幾個人如果不服氣,想以多為勝向在下遞爪子上兵刃,在下奉陪,但我可不敢保證你們是否能留得老命,對那些倚多為勝妄圖圍攻的人,在下不會手下留情的。閣下,這次你敢保證你很幸運,下次,幸運之神不會再眷顧你了。」

  林華這一番話,極為托大咄咄迫人,居然鎮住了這群橫暴兇悍的好漢。他信手將劍丟下,向臉無人色的三絕劍叫:「你們還不走?林中有他們的座騎,就用他們的座騎上路,到肅州遠著的呢。」

  說完,大踏步往回走,走向不遠處在路旁啃草的瘦馬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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