劍壘情關(4)_雲中岳

四

　　「三絕劍可不是小鏢師，崆峒俗家人中，三絕劍芮浩可不是三流小混混……咦，對面有人來……」

　　話未完，黑影竄出路面，突然騰身而起，凌空飛撲而至，落點恰好在老楊頭上。

　　老楊挫身側閃，一劍劈出叫：「土豹，小心！」

　　「嚓」一聲響，這一劍捷逾電閃，劈中土豹的腰部。

　　四人左右一分，迅速撤兵刃向外退。

　　土豹，是祁連山的特產，體型比中原的金錢豹略小些。而且斑紋不太明顯，但比金錢豹要矯捷些，而且膽大兇猛，攻擊人畜毫不畏縮，潑辣兇狠為害甚烈，近山區的人，無不談豹色變。

　　土豹的脊骨已被砍斷，但倒後仍然兇猛地翻滾，附近三丈內煙塵滾滾，草石紛飛，許久方安靜斷氣。

　　「我們藏在山谷裏的座騎完了！」一名黑影跌腳叫。

　　「這些畜生晚間到有水的草原地帶獵食，尤其是帶有鹽質的水潭容易招引牲口，這一帶正是它們獵食的地方，咱們的座騎藏在山谷，反而安全，放心啦！走，到林中休息還早著呢，養精蓄銳，以便對付那三個鏢師。」老楊拖著死豹說，領先向黑松林走去。豹的氣息，終於引起了瘦馬極度的不安，接近至三丈左右，瘦馬不再安靜，噴鼻踢蹄掙扎著後退，繫韁的樹簌簌而動。

　　四黑影吃了一驚，老楊丟下大豹低叫道：「小心，有人。」叫聲中，再次拔劍出鞘。

　　一高大漢拔出單刀，以刀掩身一躍入林，叫道：「是一匹座騎。」

　　另一名黑影急掠而至，伸手便抓馬絡頭。驀地，三丈外一沉喝震耳：「放手！在這一帶亂動別人的座騎，會送命的。」

　　四人循聲注視，依稀可以看清睡大樹下的林華，不由一驚。林華已挺身坐起，正冷然注視著他們。

　　老楊看清對方只有一個人，膽氣一壯，徐徐收劍欺近，沉聲問：「老兄，你是幹甚麼的？」

　　「趕路的。」林華冷冷地答。

　　「那……昨晚你在此地露宿？」

　　「不錯！趕不上宿頭。」

　　「咦！你好大的膽子，竟敢不趕宿頭在此兇險的黑松林露宿？」

　　「在下不是好好地麼？」

　　「貴姓？閣下在何處得意？」

　　「問這麼廢話有何用意？在下可沒打算盤問你們的底。」林華不悅地說。

　　「哼！你這傢伙好不識相。」老楊忿忿地說，轉向同伴問：「咱們怎辦？」

　　「趕他走。」一名黑影說。

　　「趕他走？老宋，你是不是昏了頭？」老楊叫。

　　「老楊你……」

　　「只消這傢伙走漏一絲口風，咱們可擔不起這風險哪，老弟。」

　　「這……」

　　「咱們找個坑，把他埋了吧，做做好事，連人帶馬一起入土。」

　　「老楊，咱們不能……」老宋急叫。

　　話未完，老楊已到了林華身旁，喝道：「站起來！老兄。你不該趕不上宿頭，更不該遇上咱們這些人。荒山野嶺到處都可以藏身，你卻偏偏在此地露宿，老兄，你認命吧。」

　　林華掀氈而起，急向後退。老楊手疾眼快，一把扣住他的右手脈門，勁道驟發，猛地一扭。身形半轉，左手急勾他的頸脖，用擒拿術擒人。

　　林華更快，在身軀被扭轉的剎那間，一聲長笑，左肘急撞，「噗」一聲撞在老楊的左肋，有骨折聲傳出。

　　說快真快，幾乎在同一瞬間，他扭轉身軀，「噗」一聲一掌劈在老楊的左耳根上，左掌也幾乎同時到達，「啪」一聲拍在老楊的右耳上。一連三記重擊一氣呵成，捷逾電光石火。可憐的老楊大意輕敵，連解脫躲閃的機會也沒有，甚至連叫喚的本能反應也消失了，重重地跌出丈外像一條死狗般昏厥了。

　　其他三名黑影還沒看清是怎麼回事，一是天色黑暗，二是變化太快，只看到兩人貼身、晃動、分開、仆跌，如此而已。

　　「你們這些人以殺當兒戲，可知你們的主人，紅衣弔客是個甚麼東西了。」林華陰森森地說。

　　其他三名黑影方發覺倒地的是自己的同伴老楊，失驚之下，本能地同聲虎吼，同時猛撲而上。

　　林華在閃，迎擊最左邊的人，左手撥開那人搗來的大拳頭，左掌「鬼王撥扇」，一耳光把那人打得顛出丈外，接著伸手一勾，搭住了第二名黑影的後頸間下按，右膝一抬，「噗」一聲撞在那人的小腹上。

　　一照面便擺平了兩個，第三個黑影是老宋，剛好旋身撲到他的身後，大拳頭向他的背心攻到了。

　　他虎腰一扭，旋身左手一勾，便勾住了老宋的後頸，右手一抄，扣住老宋的左膝，雙手勁發身軀下沉，把老宋退倒，用右膝抵壓在老宋的小腹上，叱道：「不許掙扎，不然把你的五臟六腑給擠出來。」

　　老宋怎能掙扎？脖子被挾住痛得頸骨欲折，昏天黑地，喘不過氣來了，左膝如被鐵鉗夾住，左半身發麻發僵，小腹像是壓上一座山，內腑像被壓碎了。總之，頭腳向內捲縮，肚腹向下頂，人曲的如蝦，那還有抵抗力？只有任人擺佈。

　　林華熟練地將老宋掀翻放平，一腳踏住老宋的右臂，站起沉聲問：「獨臂喪門與紅衣弔客何時到？說！」

　　老宋爬伏在地，右臂被扭翻，被腳所踏，只要對方的腳背略為提起，便痛入骨髓，而且隨時有斷臂之虞，怎敢不招虛脫地叫：「他……他們在……在黃羊川等……等候消……消息。」

　　林華徐徐坐下，坐在老宋的背上，接著問：「你們只來了三批人，共是十四名，還有別人來嗎？」

　　「沒……沒有了。」

　　「你們十四個人，似乎還不配一網打盡三絕劍芮浩三位鏢師，為何只派你們這些草包來？走脫了一個人，豈不後患無窮？中州鏢局高手如雲，紅衣弔客怎敢在太歲頭上動土？」

　　「敝主人並……並不想一網打盡。」

　　「哦！另有陰謀？」

　　「留一個人脫逃，才會將中……中州鏢局的總……總鏢頭引……引來。」

　　「呵呵！換句說話，你們之中如果也有人脫逃，也會將紅衣弔客與獨臂喪門引來囉？不錯，是吧？」

　　「這……」

　　「你總算不太壞，趕快逃走。」林華笑著說，抽出鎖臂的腳，退在一旁。

　　老宋爬起便跑，像兔子般逃掉了。

　　林華將三名昏了的好漢分別綑好，將他們吊在樹上，方泰然在原地練功，在天未明前備馬西行。

　　辰牌末，西行的第一批旅客到了黑松林。首先發現死豹的是三絕劍芮浩，接著便發現了不遠處吊在林上的三位好漢。

　　三位好漢睡穴被制，已被吊得半死。三位鏢師吃驚之下，上前救人，首先便發現老楊身上吊的一塊懸布帛，上面用炭枝寫著：「西行兇險，紅貨可虞。如想安全，快馬加鞭。」

　　三位鏢師大吃一驚，字裏行間分明在點醒他們哩！鏢局子稱所保的鏢馬紅貨，還不夠明白？他們本想向被吊的人查問原因，但遠處已看到來自涼州的乘馬旅客，萬一這三個帶了刀劍被綑吊得昏迷不醒的人有了三長兩短，他們豈不官司上身有冤無處訴？解了三位好漢的綁，聊算盡了一份心，匆匆上馬溜之大吉。

　　他們在前面又發現了兩批吊在樹上的人，每批五個，同樣懸著一條警示布帛，上面寫著同樣的四句話十六個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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