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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〇九


  「聽語氣,像是兩個尼姑。」

  「是了!兩尼深隱,三老潛蹤,雙兇中天,一霸河岳。這是二尼,三十年前脫離江湖的二尼了。」

  「正是他們,菩薩聖尼與百了神尼。」

  文俊長吁一口氣說道:「要是她們,我們大概無妨。」

  不久,東北角響起幾不可聞的足音,向這兒搜來。

  文俊輕聲說道:「那惡賊來了,有兩人的足音,剛才追趕之人,定然與五毒判官廝熟。」

  畢姑娘說道:「我的劍法不輸與他,萬一搜到這兒,我可以鬥他百招以上,你可以走麼?」

  「我可助你,小心他的暗器,不要離開我三丈以外,三丈以外我的腕力已不可及,因我內腑受傷,僅可用一成勁。請記住,萬一受傷,趕忙回到我身畔,我有辦法驅出體內任何奇毒。」

  他掙扎著坐正身形,取一塊千年玄參放入她櫻口內。低聲說道:「吞下這那個玄參,可以卻毒的。」

  畢姑娘就他手上把玄參吞了,感情地說道:「謝謝,我會珍惜我自己。」她輕輕地站起,閃至一株大樹後向外戒備。

  兩條人影相距一丈,並排搜到,已距兩人隱匿處不足五丈了。

  玄衣仙子暗中一咬銀牙,暗罵道:「是她!這賤人。」

  文俊早已看清來人,正是綠飛鴻和五毒判官苗成,左掌心扣了一把黑白棋子,右手指縫夾了四顆特製的黑棋子;那是他在江西,由三劍一奇雷安處悟出的奇特暗器,每一顆棋子中,安裝上一杖小針,在江西他曾使用過。但這四杖棋子中的小針,卻是浸了化血神砂的絕毒玩意,一入人體,血液漸漸化為清水,不死何待?

  五毒判官和綠飛鴻一停一搜,逐步接近,身法輕靈迅捷,倏現倏沒間恍如電閃。快接近林中巨石,兩人聚在一起,附耳商量片刻。

  文俊渾身無力,緊咬鋼牙,他心中暗忖:「這兩個男女身手都夠高明,畢姑娘以一敵一我仍不放心,以一敵二確是冒險;我不可稍存婦人之仁,必須先收拾下一個才行。」

  對方隱身在四丈外樹根旁,向這兒側耳傾聽,凝神察看良久,方稍行分開。

  玄衣仙子屏息以待,手心直冒冷汗。人影突現,快似電光石火。五毒判官撲向石後,綠飛鴻則縱向右前。

  「打!」文俊叱喝一聲,一黑一白兩顆棋子急射五毒判官。在這生死關頭,他仍不失大丈夫之風,喝聲在前,暗器後發。

  玄衣仙子劍似游龍,迎著綠飛鴻揮出一劍。

  五毒判官陡然一驚,急切中向旁一閃,右手急撤脅下判官筆,左掌劈出一劈空拳,將呼嘯而來的白色棋子震飛。他心中狂喜,因棋子力道甚弱,顯然對方功力還及不上三流江湖朋友。

  白棋子飛出的瞬間,黑棋子已跟蹤射到。五毒判官身形下沉,單足著他,聽風辨器,伸手一掌切出。黑棋子被他雄勁的掌力,震得粉碎。

  「打!」又是兩顆黑棋子飛到。

  五毒判官已發覺暗器是瓷造的棋子,不由心中冷笑,右手判官筆急撥下盤那一粒,伸左手去撈射向上盤的另一顆。他算得是玩暗器的老行家,能打能接,任何暗器也別想在他面前含糊,只消一聽飛行時的嘯聲,或一看形影,便知是怎麼回事。

  六十歲老娘倒抱孩子,不是不會,那是她不在乎,五毒判官也是不在乎,終於著了道。

  判官筆一振,黑棋子立時粉碎,左掌的黑棋子也就同時到手,他狂笑道:「小輩,哈哈!你簡直班門弄斧。哈……哎呀!不……」他扔掉黑棋子,探囊去取解毒丹。可是晚了,手一按脅下革囊只覺血脈一弛,渾身發軟,判官筆失手落地,腿一軟,緩緩跪倒。

  倚在石上的文俊,咬著牙緩緩站起,向五毒判官走去,腳步不穩,但神態仍然從容。綠飛鴻吃了一驚,一劍迫退玄衣仙子,向這兒便搶。

  玄衣仙怎肯讓她如意?嬌叱一聲,劍勢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,把綠飛鴻迫得只好回身招架。

  文俊走到五毒判官身畔,伸手點了他的玄機、將台,和七坎大穴,阻止化血神砂傳入心室,將他身軀放平。

  三丈外林木映掩處,有兩個灰影向這兒凝視,兩人都扣指當胸,似在蓄勁待發。

  文俊功力未復,兩灰影又藝臻化境,故而並未發覺三丈外有人隱伺。

  文俊冷然問道:「苗成,我有話問你,你最好從實道來。」

  「快問,給我個痛快,我體內萬蠱嚙咬,受不了。」

  「雙兇一霸為禍江湖,順者生逆者死,東海神龍全家在星子幾乎被你們殺掉,還是梅某拼死將他救出。你這廝怎能信口雌黃,在兩位世外高人面前顛倒黑白,把我說成武林不齒的敗類?」

  「那是堡主所差,少向苗爺問難。」

  「聞人老賊目下安在?」

  「你找他也是白費勁,對你有害無益。」

  「剎師之仇,不可不雪;你說是不說?你最好自愛些,鐵打金剛也難抵受梅某的酷刑。」

  「堡主日內東下,塞北人魔也不久東來中原,你小心好了。」

  「不勞掛心,梅某一腔熱血等著揮灑。聖手華駝可是閣下的師父?」

  「你很精明,正是家師。」

  「蠱菌由何處得來?」

  「我也不知來處。」

  「大巴山雲霧嶺毒斃雙龍之事,閣下可知其詳?」

  「你是何道於盲;閻王谷之事,苗爺一概不知。」

  「你師徒分處雙兇之所,兩得其利,瞞得了雙兇,卻是逃不過在下耳目。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。」

  「你真是個毛孩子,暗中害人之事,雖親如父子亦不令知之,即使家師下手,他怎肯讓我知道?你真是莫名其妙!」

  「你推得一乾二淨,在下也不為已甚,反正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。你屢次暗算我的帳,一粒棋子兩下裏扯直。」說完,伸手解了他的穴道,又說道:「你中了化血神砂之毒,半個時辰內還可解救。你號五毒判官,自然知道解毒之方,少陪了。」

  五毒判官心中一驚,他知道那是假話,半個時辰之內,早已成為一具僵屍啦!除了取得千年玄參,根本沒有解毒之藥。他在絕望中湧起了殺機,乘文俊站起的瞬間,強動真力於右掌,大吼一聲拼命一掌扔出。

  「啪」一聲響,文俊向後一挫坐倒,噴出一口鮮血。他雖有防襲之心,無奈功力已失去九成,想避亦力不從心,結結實實挨了一掌。

  五毒判官妄用真力,穴道剛解,化血神砂毒立侵心脈,嗯了一聲,手足一伸立即氣絕。

  文俊踉蹌爬起,注視著五毒判官的屍體喃喃地說道:「惡貫滿盈,報應昭彰,你可說死得其所。」說完,緩緩移步向兩女惡鬥處走去。

  暗影中的兩個灰影,像兩個石翁仲,眼看慘劇發生和結束,始終未移動分毫。

  玄衣仙了和綠飛鴻惡鬥正酣,半斤八兩勢均力敵,劍如游龍,幻出繽紛電芒,吞吐之間,危機一髮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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