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海情濤 | 上頁 下頁 |
二一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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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力拼三十照面,各展奇才,換了百十招誰也搶不到優勢,再拼百十招或可分出優劣。「畢姑娘,小心暗器!」文俊在一旁大叫,他知道綠飛鴻深得乃母玉面羅剎的真傳,在氤氳山莊的他就挨了她三柄迴風淬毒柳葉刀,所以替玄衣仙子擔心。 玄衣仙了一生不用暗器,上次五老峰解文俊之危,用的是髻上銀管攻襲黑白無常,危是解了,幾乎死在玄陰屍毒之下,要沒有文俊援手,恐已活不到今天。 不善用暗器之人,避暗器不見得有絕對把握,所以她步步提防,不敢放膽搶攻,這也是久對百餘招不分勝負的主要原因。 綠飛鴻是在找機會一顯手段,她的一手三暗器比乃母在而羅剎差做不太遠;玄衣仙子步步提防,她也就不敢貿然出手,以免勞而無功。 文俊在旁一叫,她可心中一動,一劍錯開玄衣仙子的一招「玉女投梭」,接著突出「分花拂柳」,將「玉女投峻」點來的三劍一一化解,左掌向文俊急伸,三把迴風柳葉飛舞而去。 玄衣仙子大驚,她知道文俊真力已失,絕難躲過三把可以迴轉的飛刀,驚叫一聲,飄身急絞去勢如電的迴風刀。她這一妄動,被綠飛鴻料個正著,扔手振臂抬腿擰腰五芒珠淬毒針,還有九把迴風柳葉刀一齊出籠,向斜撲而出的玄衣仙子射去。 文俊早知不妙,左掌中的黑白棋子電射而出,「滿天星羅」的手法端的高明,銳嘯飛旋密如驟雨。 三把口風刀閃電似射到,在身前三尺外突然一分,一左一右一向上升,「呀」一聲齊向左右脅和後腦折向急射。 文俊是暗器大家,他的黑白棋子就是走弧形道路的怪物,刀到他聲色不動,徐徐踏前半步向身後劈出一招「倒打金鐘」。怪!這一掌與暗器襲來的方向,相差十萬八千里,但暗器如被神奇的吸力所引,絲絲發嘯隨著折向,跟著掌風向後飛走了,三聲輕響,貫入後面大樹之內。同一瞬間,玄衣仙子和綠飛鴻同時驚叫一聲,雙雙扔劍栽倒。 原來滿天星羅手法,並未能將飛襲玄衣仙子的三種暗器全行擊落,五枚淬毒針射中玄衣仙子的右臂脅下,和右腿外側,玄衣仙子怎能不倒? 綠飛鴻也被三粒棋擊中,一傷左乳下期門穴,一中臍下中極穴,另一粒直貫心室,她也倒了。 文俊一見玄衣仙子倒下,狂叫一聲,蹌踉向前猛撲,跌倒玄衣仙子身側,急聲問:「畢姑娘你……你傷在何處?」 「不要緊,只有脅下一針深入內臟,恩公可帶有磁石麼?」 「糟!我沒有磁石。」文俊額角上冒汗大呼道:「我功力未復,不能以內家真力吸出鐵針,這……」 「目前尚可支持,好在先服上千年玄參,針上劇毒無法肆虐,倒無大礙。」 文俊扶她坐起,安慰她道:「我靜養一天,或可恢復六成功力,再替你取針,只好苦你一天了。」 「恩公放心,我還能忍受一日之苦。請勞駕看看畢姑娘傷勢如何?」 文俊放下她,蹣跚走到綠飛鴻身畔,扶起她的上身,不由搖搖頭,長嘆一聲輕喚道:「卜姑娘,卜……」 綠飛鴻臉色死灰,眼角掛下一串淚珠,手足漸冷,鮮血由傷口湧出,將胸前和腹下染得一片腥紅,她正魂遊太虛,文俊一聲輕喚,卻又悠悠醒轉,張開無神雙目,她發覺上身正倚在文俊懷中,便幽幽一嘆,微弱地說道:「能死在你的懷中,我已無憾;萬一你死在我懷中,我不知該如何悲痛啊!」 「卜姑……」 「文俊,對不起,我是這樣對你。我對你是一片真心,可是愛極生恨,因為事實上我們不可能相愛,清泥渡深陷情網,不可自拔,我是一個萬人唾罵的……」 「別說了!卜姑娘,我……」 「不!讓我說,沒有機會了,我知道我配不上你,閻王谷是人間地獄,為江湖所惡,你絕不會失身賊廁身閻王谷,所以我發誓,得不到你毀了你。閻王谷聯合武勝關和昊天堡全力對付你,並不全為了天殘劍,在我的其中搗鬼。」說在這兒,語氣漸弱,稍停又道:「我卜家祖孫三代,多行不義,可以道出報應臨頭,天幸我是死在你的手中,我死瞑目。俊,請記住,情之一字誤盡天下蒼生;你,你不是木石人,我可以看出你的心地,終將為情所誤,你得小心謹慎。人之將死,其言也善;願你收起憤世嫉俗之心,還你本來。」 文俊渾身一震,兩顆淚珠滴下塵埃。 「俊,我不怨你,瀕死之時請答應我的不情之請。」 「卜姑娘,你說吧,梅文俊只要力所能及,必如所命。」 「為我卜家留一香煙,不可趕……盡……殺……絕……」 「我將盡力而為,姑娘請放心。」 「俊,叫我一聲,我可九泉……安……慰。」 「雁,我……我……」 「謝謝……你。俊,我……去了,來……生……再……見。」她長嘆一聲,眼簾緩緩閣上,溘然長逝。 兩人一問一答之間,一旁的玄衣仙子聽得直皺眉,這個自號恨海狂龍憤世嫉俗的男子漢,竟然是個婆婆媽媽婦人之仁的大丈外,豈不是奇事麼?但再一想,卻又泛想無窮感慨,和深深的內疚,這顯出他內心本是善良,不失赤子之心,比那些自命英雄,殺人如兒戲的好漢們,不知高明了多少千萬倍。她自己也因一念之私,在馬背上暗算了桃花仙史,比起他來,不是大大不如? 文俊抱起綠飛鴻的屍體,吃力地起向玄衣仙子。突然,他駭然一驚,兩腳生了根,腹中冒出一股涼氣,玄衣仙子一怔,隨他的目光去,也駭然失色。 三丈外怪石之旁,也知何時現了兩個灰影,頭上光光,灰袍飄飄,分明是兩個老尼姑,正向文俊注視,眼中神光湛湛,顯然是兩位武林高手。 「阿彌陀佛!」 後面突然響起一佛號:「貧僧晚來一步。」 文俊和玄衣仙子轉身一看,又是一驚,身後丈外,也現出一個高大的中年僧人。 「無量壽佛!」銀鈴似的嗓音又從左方林中響起,道:「諸位見死不救,未免有失慈悲宗旨。貧道來時,諸位皆已先臨,何以袖手旁觀?」 文俊和玄衣仙子又是駭然,轉首一看,三丈外不知何時,現出一個美如天仙,風華絕代的青年道姑,玉色道袍飄舉,手中拂塵迎風飄搖,看去恍若仙子突降塵寰。 「貧尼不問世事,略一猶豫,救應不及,仙姑休怪。」 「貧僧聞聲趕來,已遲一步。此女與貧僧骨肉連心,豈有見死不救之理?實是罪過。」 美女微笑問道:「道友莫非是四海遊僧雲非大師麼?」 「正是貧僧,道友怎知貧僧法號?」 「貧道偶經五台,途遇令師善遠,承告道友身世,並請代促道友回山。令尊及令弟多行不義,惡根深種,人力不可回天,逆天而行,將惹無窮殺孽,願道友三思。」 文俊心中一懼,暗叫「糟了!」聽青年道姑的語氣,這位雲非大師,分明是閻王令主的長子,二十餘年前披髮入山不知所終的卜成楝,目已功力未復,動起手來實不堪設想。 「請道友明示仙號,貧僧斟酌。事在人為,貧道雖為佛門弟子,對因果之說,尚未能大徹大悟。」 女道士仍然含笑相詢道:「道友是明知呢,抑或故問?」 雲非語氣頗不友善道:「要修至心如明鏡,貧僧尚須一甲子苦修,但今日之事,貧僧不可能撒手不管。」 「道友如何打算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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