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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小爺手下絕情,一掌拍在他的左肩上,一抬腿,「噗」一聲悶響,膝蓋正頂在他的下頷,大漢門齒盡落,「咚」一聲仰面便倒,殺豬似的嚎叫起來。

  另一面小姑娘也夠狠,不退反進,搶近另一大漢身前,左開弓「鬼王撥扇」,右手出「雲龍現爪」,「叭」一聲脆響,大漢右頰結結實實挨了一記耳光,口鼻鮮血迸流,眼中金星亂飛,左肩井穴也被扣實,鎖骨著手即折。只得痛狂叫一聲,扔掉纜繩,覺得眼中發黑,只見滿天星斗。

  一照面間,兩個大漢都躺下,後艄的兩名大漢大出意外,呆了一呆,驀地同聲怒吼,掀起艙板,各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分水峨嵋刺,火速褪去外衣,惡狠狠地向前艙搶來,像煞兩頭瘋虎。

  兄妹倆制倒兩個大漢,也倏然褪下外面罩衫,露出裏面的緊身水靠,後面的兩大漢也恰好趕到。

  廷芳叫道:「好兔崽子,你們都想謀財害命?饒你們不得。」抓起一段纜繩,迎面一抖,就是一記「龍游滄海」,勁風呼呼,向兩大漢劈面揮去。

  兩大漢一看兄妹兩露出一身水靠,青油綢閃閃發光,不用猜,準知是水上大有來頭的人物,絕非三流小混混的東西,心中不由駭然。剛想剎住身形之間,纜繩已勁風呼呼破空而來的。

  兩人心中更驚,一左一右縱開,分手刺一招「分波逐浪」,兩下裏一探一分,揉身急撲。

  纜繩觸刃斷成三截,兄妹倆知道兩人手底不弱,艙面上有的是木棍,怒叱一聲,各自撈起一根四尺木棍,火辣辣地向兩大漢攻去。

  艙面上能有多大?四人一交手,便兩下裏堵死,誰也別想過來。船失去了主宰,忽橫忽豎直緩緩向下游漂流,風篷的控索雖已掛緊,但操舵無人,也就等於無羈野馬。幸而風勢甚小,倒不怕翻船,只在滾滾江流中晃動,打旋。

  四個人是堵住拼命,只能硬攻硬接,形成鼠牛比力大者勝的局面,分水刺分量輕,木棍又粗又硬,不到十招,兩大漢被迫到退到兩旁船舷過道跳板上,中艙將四人分成兩面,各自為戰。

  小姑娘一面打一面歡叫:「笨蟲,分水刺在船上使用,小爺讓你換傢伙。打!」兜頭就是一記「泰山壓頂」,把大漢又迫得退了三尺。

  廷芳也在叫:「有你樂的!這招是怪蟒翻江,著!」木棍一圈一抖,分水刺破蕩得向上一揚,空門大開,要不是大漢見機暴退,胸前怕要開個透明窟隆。

  這裏,先前兩大漢已爬起,一看同伴只有招架之功,情勢可危,頓忘身上痛傷,怒叫著抽出兩把大槳,搖搖晃晃分向兄妹倆身後攻去。

  廷芳回頭大笑道:「蠢材,丟掉那笨傢伙,乖乖說出你們是受何人指使,饒你們這一遭,說!」他嘴在說,手可沒停,一棍迫退分水刺,縱身一躍,躲過身後插來的長槳,「巧燕翻雲」向後反躥半空中,轉下身形,凌空向操槳大漢迎頭就是一棍。

  那大漢被他的奇身法唬傻了,將槳一抬,向後急退,只覺重心一失,「噗通」一聲跌入江中,逃掉一棍之厄。

  另一大漢睹狀急叫:「哥兒們,下水!」語音一落,三大漢已翻入江中,水花一旋,人已不見。

  廷芝撲到船後艄叫道:「小妹,注意他們翻船!我來撐舵。」

  但遲了半步,他拉轉舵柄,扯住風篷控索,艙中已有潺潺水聲,小姑娘叫道:「哥哥,這是活艙,船難保全,我們由水下走。」她入艙中提出兩個油綢小包,拋一個給廷芳。

  這裏,左側已冒出四隻賊腦袋,用的是上乘踏水法,水線在乳線以下,不晃不搖,如站淺水之中。

  其中一個奸笑道:「小子們,這小舟有活艙,等會兒就開往水晶宮,咱們兩個服待你一個,來吧!龍王爺在等你們報到呢!」

  這同時,上游箭似駛來一隻梭形小艇,前面屹立著一男一婦,青帕色頭,青油綢水靠,男的英偉出群,女的美艷動人,各提著一把青光閃閃的魚鬚刺。這種刺長只兩尺兩寸,把有護手,粗如拇指,愈往上愈細,尖和利錐,距刃尖三寸有條寸長倒刺,前後開刃,以切割為主,所以不能當鉤使用,在水中使用十分俐落。

  船距二三十丈,少年人向後一招手,後艄豹頭環眼的精壯漢展開雄渾的喉嚨叫道:「五湖四海,江漢分流,有話好說。」

  這是水路朋友的切口,「五湖四海」是說「我也是江湖人」,「江漢分流」是說:「我是這條線的一分子。」

  可是他的話音未落,廷芳兄妹已經將包裹放在一塊艙板上,像兩隻魚鷹子鑽入水去了。

  四大漢之一的高聲答道:「武昌魯大哥之事,請閣下休管。」四人一低頭,也鑽入水底,瞬即不見。

  「三妹,我們下去。」少年在叫。

  曹叔叔停下槳,朗笑道:「且慢!你們不見兩個黑少年的水靠和入水身法麼!葛叔叔招子不瞎,不是我滅你兄妹的威風,恐怕他們倆不會比你們倆差,等著就是啦!」

  少女點點頭微笑過:「是啊!海燕掠波加魚鷹入水,這是第一流的身手嘛!」

  且先說廷芳,他一入水便游在左側,向四大漢衝去。江水略渾,視度不良,而且流速甚大。但兄妹倆功夫到家,毫無顧忌潛泅。潛游不到十來丈,猛見兩丈外兩條黃影一晃,就知敵人來也,向乃妹一打手勢,急向下潛入近丈,再向黃影疾衝而上,反手一抄,撥出匕首。

  兩大漢也真了得,廷芳一到便已警覺,兩下裏一分,頭下腳上向下迎去,兩把分水刺疾似驚魚,向廷芳遞出。

  廷芳早料到有此一著,雙足向左一蹬,左手橫推,身形倆向右急移,右手匕首衝向右首大漢分水刺中段,一點一絞,等他撤招的瞬間,左手向前一探,要抓他的頂門。

  兩人都是頂門相對而衝,大漢兵刃過長,一開始被匕首架住偏門,下沉的身勢因變招而滯,沒有廷芳上浮的來勢勁急,眼看天靈蓋在碎在對方手下,人急也會生智,雙腿一分,左掌疾推,將身形反向上升,分水刺拼命向後一帶,橫截廷芳左手,他只好拼命啦!

  兩下裏來勢奇急,不過是眨眼間事。廷芳心裏冷笑,心說:「小爺可犯不著和你拼命,哼!」一扭身,匕首便又將分水刺架開,身形右移,左手仍伸向對方頂門。

  大漢心中驚慌,左掌拼命一拍,一股勁急的水流,迎著廷芳壓去,同時利用反坐力向上急升去,在間不容髮中他脫出廷芳爪影,也虧另一大漢及時返身回救扎出一刺,方免一爪之危。

  另一大漢將同伴救出險境,廷芳已經上升近丈,緊追前一大漢身下,似乎不知道身下有人。大漢心中狂喜,手足一尖,箭似上升,分水刺已經遞出。

  廷芳上下受敵,但他不在乎,手腳齊推,人已橫移了五尺外,再向上一托,身形倏然下沉五尺,就在這一移,一沉之間,恰好到了向上擊來的大漢腳下。良機難得,慢不得!左手疾伸,一把扣住大漢足踝。

  大漢上升之勢收不住,足踝突被人扣住,驚得他在水中也會冒汗的,急身運刺,向下急點去。

  廷芳用手制敵,就是準備用匕首防止分水刺的回擊,刺到,他拖著大漢向下急流,輕輕用匕首將分水刺撥開,左手用上五成功勁,大漢疼得張口大叫出聲。

  這可妙極了,他一張口,深水中壓力奇大,江水嗆得他幾乎閉氣,硬灌了幾口江水,身形向下沉。

  另一大漢本來快要升上江面,一見同伴被人向下拖,驚得三魂出竅。總算他夠義氣,吞入江水憋住氣,急向下衝,要解開同伴之危。

  廷芳不想傷人,將那大漢向江底拖。

  大漢痛得渾身發軟,吐嚕嚕直喝水,眼睛泛白,分水刺不知何時已經沉入江底去了。

  廷芳見他水也喝夠了,人雖未昏迷,已去死期不遠,便將他放開,向上急升,迎著趕來解救的大漢衝去。

  那大漢見廷芳帶著一個人,下沉的速度驚人,愈趕愈覺心驚肉跳。一見廷芳向他急升,心中更慌,急忙一收腿,以全速向下衝去,分水刺也乘勢點出。

  廷芳左手略擺,便閃過分水刺,右於匕首倏出,一刀點在大漢上臂,再向外一帶,江水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的一團,分水刺脫手沉入江底。

  大漢知道自己萬不是敵手,創口被江水一侵,其痛徹骨,一口氣也憋不住了,趕忙向橫裏逃走。

  廷芳怎肯放鬆?只一夾雙腿,便超越大漢的上方,緊緊地盯住他不放。

  大漢想往上冒,他就踹他一腳,仍叫他沉下。不久,大漢憋得咕嚕嚕直喝水,手舞足蹈的情形愈來愈慢,翻著一雙死色眼,口中直冒水泡。

  廷芳一見時機已到,方一把扣住他的腕骨,將他帶上江面,大漢已是半死,他一冒出水面,便慢慢吸入一口氣,有氣無力地討饒:「小爺,請放開手,我跟你走就是。」

  廷芳微笑著放開手說:「你這是班門弄斧,知道厲害了吧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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