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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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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菜剛上妥,門外來了兩名青衣大漢,在門旁的一位中年人指點下,大踏步向方士廷的桌旁走來,當面一站,為首的人沉聲問:「你叫方士廷?」 「不錯。」他冷冷地答,舉杯就唇。 大漢取出一面腰牌,亮了亮說:「那就對了,閣下跟我走。」 這兩位仁兄好大的膽子,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,所亮出的腰牌,是巡捕衙門的公人印記。 方士廷淡淡一笑,睥睨著對方問:「在下為何要跟你走?」 「你閣下的案犯了,府官大人要找你談談。」 「什麼案犯了?」 「這……南昌的案犯了。」 「湖廣管到江西,你們管得是否太遠了些?你說吧,是什麼案,苦主是誰?」 「廢話!你到衙門裏申訴去。」 「那麼,你們未穿官服,有沒有提人火簽?」 「行文海捕,不需提人火簽。」 「如何能證明你們的公人身分?」 「武昌城裏城外,誰不知在下五爪鷹常謀的身分?」 方士廷呵呵笑,向壁角一副座頭一名老漢招手叫:「老伯,請過來一趟,勞駕。」 老漢放下飯碗,惶然走近問:「公子爺,有……有何貴幹?」 「老伯認識這兩個人麼?」 老漢怎會認識這兩位爺字輩人物?只好惶然道:「抱……抱歉,小老兒不……不認識。」 方士廷揮手示意請老漢離開,突然站起,臉色一沉,從懷中掏出一文制錢亮了亮問:「閣下,你知道在下的身分麼?」 「你不是方士廷麼……」 「在下是南京宗人府的王親國戚,瞎了你的狗眼。」 五爪鷹大怒,吼道:「你這廝……」 「噗啪」兩聲暴響,五爪鷹挨了一劈掌與一耳光,向後急退。 方士廷跟進,一腳將對方踹倒在地,罵道:「該死的東西!」 另一名大漢大驚,扭頭便跑。 「你敢跑?」方士廷沉喝。 大漢腿一軟,「砰」一聲臥倒在地。 店堂大亂,有人悄然開溜。 方士廷一躍而起,迎門一攔,喝道:「誰也不許離開,坐下,不會有人受傷,不然休怪在下心狠手辣。」 所有的食客包括店伙在內,都嚇呆了,乖乖聽命。 他一把抓起大漢的髮髻,拖至桌旁丟下,再來背提起魂飛。魄散的五爪鷹,提放在凳上一腳踏住小腹,一手控制對方的牙關,一手取過桌上的一碗辣辣醬,冷笑道:「湖廣人每餐無椒不歡,但用口吃味道不錯,用鼻子灌那就不同了,你要不要試試?」 五爪鷹驚得渾身都軟了,狂叫道:「不!不!你……你……」 「誰叫你來的?」 「我……」 「你這種賊種,不吃苦頭不會招……」 「我說!我……」 「誰叫你來的?」 「在……在下自作聰明,自……自己來的。」 「你不吃些苦頭,是不會招的……」 「住手!在下句句是實,在下與……與入雲龍許爺的長公子人傑兄是朋友,白天裏聽人傑兄提及你的事,暗中留了心,希望有機會替人傑兄分憂,因此不住在城外查訪,一時糊塗,請……請高抬貴手……」 「哼!」 「在下如……如有半字虛言,任……任殺任剮死而無怨。」 「哼!你們這些吃公門飯的人,倒真會假公濟私報私仇,那還了得?」 「饒命……」 「你們兩個賊骨頭,乖乖給我跪在店門外,等在下酒足飯飽,叫你們走才能走,知道麼?」 「這……」 「不然在下廢了你們,扭斷一腿一手,放你們逃生。」 「我……我跪,我跪好了。」五爪鷹急叫。 「滾出去跪下。」他怒叱,將五爪鷹信手丟出丈外。 店中的人,眼睜睜注視著他從容進食。食畢,他結賬出店,向爬伏在店門的五爪鷹兩人陰森森地說:「你這兩個不知自量的賊東西!明知南昌的白道匹夫們受報的下場,居然敢出頭逞英雄,卻又貪生怕死毫無骨氣,殺你污我之手。饒你們的狗命,回去告訴入雲龍,叫他置身事外,以免枉送性命。同時警告那些自不量力的人,方某不許再有同樣情形發生,再出面逞強的,殺無赦,寄下你們兩顆腦袋,給我快滾,滾得愈遠愈好,千萬別再讓方某看到你們的嘴臉。」 他這一著殺雞儆猴的妙棋,果然收到了預期的效果,南昌群雄被懲的事,江湖為之轟動一時,這次誰還敢出面自找麻煩?因此除了一些與笑和尚有過生命交情的人之外,其他的人皆裹足不前。 *** 次日,自辰至巳,洪山道上見不到一個武林人。往來的人皆是鄉民,江湖人已經絕跡。 洪山,原稱東山,距城十里左右。這是一座小山,四野茂林,果樹星羅棋佈,翠竹幽篁搖曳生姿,是一處幽靜的避暑區。山麓的洪山寺,原稱寶通寺,從隨州大洪山移來的,供奉的主菩薩,是因祈雨而不惜斷足投龍的靈慈慈忍禪師。寺距城十五里,遠遠地便可看到那座氣勢渾雄的浮圖。 這是一座有巍峨殿堂,有數十棟建築的大寺院,為城郊的第一大寺,寺前有武聖岳武穆手植的古松,樹因人傳極為珍貴。全寺有兩百餘名僧侶,平時客院中經常有二三十位大戶人家的讀書弟子在內寄讀,讀書聲與梵音禪唱相應和,另是一種境界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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