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底揚塵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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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妹,千萬不可……」 「哼!爺爺上次正與九指狂乞李老爺子,同到廬山去看你,卻在途中聽到你已逃過南昌的消息,趕回想追上你,豈知仍然晚了一步。回來使得到你已被他們迫死在馬鞍山的消息,爺爺恨死了他們,正因恨死了他們,才要找機會教訓他們呢,這次……」 「小妹,你必須阻止爺爺他老人家介入此事。彭家是南昌世家,與城內外的名門大族多少皆有些交情,為了我的事與全城的人反臉,想想看,划得來麼?」 「不是划不划得來,而是……」 他拉過小鳳的手,笑道:「鳳妹,你又不聽小兄的話了,女孩子任性,對不對?」 小鳳鳳目中仍有淚水,卻羞赧地含淚笑了,說:「士廷哥,我聽你的話,只是,你……」 「你回去之後,請向爺爺他老人家稟明今天的經過,不必和他們反臉,只要求他們公開道歉,讓他們窮緊張一番,我也可乘機再弄到幾個人。等南昌事了,我再去拜見爺爺,可好?」 「這……好,我依你。」 「小妹,聽說你與他們衝突了多次……」 「我在逼他們走極端,要替你報仇,士廷哥,你……你知道這些日子以來,我是怎樣過的?我……」 方士廷愛憐地將她挽入懷中,顫聲道:「鳳妹,我……真不該。只是我,我身不由己,在我藝業未能勝過雲龍雙奇之前。這一段日子是十分難過的,我不能不東逃西躲,為保全性命而奮鬥,而且還得避免傷害愛護我的人,希望你諒解我的苦衷。」 「士廷哥,乾脆你就隱居吧!不必……」 「不行的,鳳妹,我怎能拋棄我那溫馨的家?做一個不孝的浪人?」 「你在南昌的用意,好像故意引誘雲龍雙奇前來,是不是你已經可以對付他們了?」 「目前仍然不能與他們相較,但我在下苦功。我確是在等候雙奇前來,在他們到達之前,我已遠走高飛了。為使日後在江湖追兇方便,我必須懲戒南昌這些可惡的白道名人,給與他們慘痛的打擊。日後我行走江湖追兇期間,那些受到雲龍雙奇蠱惑,想趁機報復的人,便不敢輕舉妄動了。最主要的是,我得替翻江鰲與燕姑娘報仇,慰他們在天之靈……」 他將上次逃經南昌,群雄追殺的經過一一說了。 小鳳知道燕小敏姑娘的事,但只限於燕中孚祖孫倆突然出現廬山示警的概略經過而已。 兩人細訴別後,無限感慨。據姑娘說,七星盟在九江仍在繼續發展。紫燕楊娟對九江秘壇重加整頓,目下仍在暗中擴展,聽說已經組成了暗殺敢死隊,很可能與雲龍雙奇算賬,必要時派人到浙江,一舉剷除龍飛的老根。七星盟的弟兄恨重如山,人人都在積極策劃一切。有恩不報非君子,有仇不報枉為人,這些江湖人極重義氣,恩怨分明敢作敢為,將來的結局未可預料。 太初觀主仍在白鶴觀參修,怪老人孤山一鶴公冶鴻,仍在九奇峰一帶隱居,這兩位老前輩對方士廷的離開廬山深感遺憾,萬分惋惜。 九指狂乞已離開江西,不知流浪何處去了。這位心有內疚的風塵奇人,四海為家萍蹤無定,誰也不知他的下落。 方士廷不願小鳳牽連在內,因此並未將南昌的所為吐露,連落腳處也秘而不宣。他只要求小鳳要求火德星君,向柳家興師問罪,僅須將這些傢伙牽絆在府城內,以免他們遠走高飛,其他的事,一概不需過問。 兩人半日長談,方依依分手,約定等南昌報仇的事結束後,再圖後會。 *** 當晚,飛虹劍客正在召集群雄商討至香城寺避難的事,彭家恰好派人送來討公道的書信,信中的措辭自然夠強硬,限柳禎與飛虹劍客兩人,三天後公開答覆,地點是南塘灣外蓼洲彭宅。 飛虹劍客心中著急,慌了手腳。柳宅更是心慌意亂,弄巧成拙不知如何是好。 前往香城寺避難的事,因此而告暫延。 飛虹劍客積極準備,四處奔波,敦請本城有頭有臉的人出面打圓場。除了公開道歉之外,別無他途,尤其是柳宅,簡直是走投無路。 穿山甲宜威那天被打昏,總算未被帶走,返城後嚇病了,而且不輕。 摘星手周百祿次日一早,僱了一乘山轎不再等候結夥而行,獨自悄然向西山逃。 他認為坐在轎中,不帶任何伴當,便可避人耳目,神不知鬼不覺便可秘密逃至香城寺避禍了。 他卻忘了,轎上渡船,人是絕對不許躲在轎中不下來的,即使江中沒有風濤之險,人也不許藏身在轎內,行船走馬三分險,萬一翻了船,豈不是死路一條? 渡船上已由方士廷放了兩名眼線。 轎發西山,走了五六里,後面來一個戴了遮陽帽的人,急步到了轎後,路前後不見人影。路左右林深草茂。兩轎夫健步如飛,向西山急趕。 戴遮陽帽的人從轎右超越,突然摘掉遮陽帽,伸手一揭轎簾,向內咧嘴一笑。 摘星手一看對方的臉孔,嚇得大叫一聲,伸手拔劍,急切間卻拔不出來。 轎簾放下了,兩轎夫聽到轎內的叫聲,吃了一驚,同時止步,一個叫:「周爺,怎麼了?」 「停下!」摘星手狂叫。 轎尚未放下,他已掀開轎簾竄出外面,扭頭撒腿狂奔,奔向回頭路。還是往城裏逃安全些,至西山香城寺,遠得很呢? 奔了半里地,扭頭回顧,路上空蕩蕩,不但不見有人來,連附近也不見有人。 他驚魂初定,腳下一慢,自語道:「萬幸萬幸,這兇魔並未追來。」 他再狂奔,希望早些趕到渡頭,渡頭人多,便不怕來人行兇了。 奔了里餘,左面小徑中岔出一個人影,也戴了遮陽笠,好像也穿的是青直裰。他大吃一驚,反應奇快地往路右的草叢中一竄,心跳如擂鼓,渾身在冒汗。 那人漸來漸近,他的心幾乎跳出口腔,手心冒汗濕膩膩地,心中發虛軟了。他已是驚弓之鳥,果真是嚇破了膽,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,已完全失去了自制,整個人幾乎崩潰了。 那人終於過去了,是一個中年村夫。 他心神一懈,像是大病初癒的人,爬伏在地上全身都發軟,久久方能恢復原狀,仍感手腳不住發抖。 不久,他回到路中,挾了用布裹著的長劍,硬著頭皮過路。 只是半里地,前面看到一個背部微駝傴僂而行的人,頭上包著青巾,手點山藤杖,老態龍鍾,正一步一頓地向府城方向走。 他先是心中一緊,腳下一慢。但等他看清背影是個老村夫時,方心中一寬,重新向前趕。 距老村夫身手約兩丈左右,老村夫突然腰幹一挺,不再是駝子了,徐徐轉身,咧嘴一笑道:「摘星手,你才來呀?」 他魂飛天外,魄散九霄,只感到脊梁一涼,雙腳像是生了根,渾身在戰慄,張口狂叫道:「救命哪……」 老村夫正是方士廷,也就是剛才掀開轎咧嘴笑的人,大笑道:「你放心,不會有人救你的命。你少費勁了,哈哈!你還認識我麼?」 「你……」 「你心中明白,對不對?」 「你……你想……想怎樣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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