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底揚塵 | 上頁 下頁 |
一二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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智深冷冷一笑,陰森森地說:「限你立即離開南昌,一口氣遠出千里外。」 「如果在下不走呢?」他反問。 「你會走的。」 「不要太相信你自己的判斷,和尚。」 「貧僧言出法隨,給你十聲數送行。」 方士廷冷冷一笑,說:「把豹的毛紋剃光,依然是一頭豹。你這頭陰豹雖則出了家,放下了屠刀但佛度不了你,你仍然是不折不扣的兇人陰豹苟全。」 「一!」智深木然地喝數。 方士廷伸手將吊在橋面下的萬家生佛雲深和尚拉上橋面,雲深已有氣無力,虛脫地在他的扣拿下坐倒,腕脈被扣住,毫無反抗之力。 方士廷嘿嘿笑,向雲深和尚說:「老和尚,剛才你這兩位同伴,露了兩手非常精采,非常漂亮,神力彎鐵棍,與彈指摧金的鐵指功,可惜你吊在下面看不見。」 「二!」智深毫無表情地叫。 方士廷不理睬叫數,往下說:「你綽號萬家生佛,為何收容這種兇性不改的人在身邊?可知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。」 「三!」 「瞧,你已落在我手中,而你的同伴,根本就不以你的死活為念。」 「四!」 「老和尚,如果在下殺了你,貴同伴是高興呢,抑或是悲傷?」 「五!」 「老和尚,你還有五數的壽命。」 「六!」 「老和尚,我猜你的同伴必定不顧你的死活,正在幸災樂禍。」 「七!」 方士廷拖了老和尚,走近拾起了彎成馬蹄形的方便鏟,一聲長笑,將方便鏟向智圓砸去。智圓哼了一聲,伸手便接。 這瞬間,人影似電,方士廷以閃電似的奇速切入,高不及三尺,兩方相距不足八尺,一閃即至。 智圓剛抓住砸來的方便鏟。 智深剛呼出八數。 「噗」一聲響,方士廷雙腳端中智圓的雙膝。他忽地飛踹,人在方便鏟的下方,踹中之後奮身騰躍翻滾,脫出險境。 智圓驟不及防,「哎」一聲驚叫,向前一仆,「砰」一聲擲出了方便鏟,但並未砸中方士廷。 智深一聲怒嘯,不再叫數了,瘋虎似的衝上,扣指疾彈尚躍起的方士廷。方士廷滾勢倏止,橋面「啪」一聲響,出現一個雞卵大的小孔,兩寸厚的木板,像豆腐似的被指風所彈破了,駭人聽聞。 一擊落空,方士廷滾勢倏止,急衝的智深急切中收不住勢,方士廷便恰好落在智深的腳下。 「呔!」方士廷暴叱。 「噗」一聲響,一掌劈在智深的右足踝上,他用了全力,神功注於掌緣,行雷霆一擊。 「哎……」智深厲叫,向上一蹦。 方士廷向後滾,遠出丈外一躍而起。 智深的踝骨全碎,腳掌幾乎脫離,多耳麻鞋繫在小腿上的綁帶,碎成粉末全部折斷。 「噠」一聲響,智深跌坐在地,扣住小腿上方厲叫:「小狗!你……並未給貧僧公……公平一決的機……機會。」 他嘿嘿笑,說:「其實,你已攻了一指,僅剩下兩擊的機會,而這兩擊是靠不住的。」 「小狗……」 「你們是三比一,有何公平可言?」 智深從懷中拔出三把飛刀。 方士廷冷笑一聲,沉聲道:「你如果再行兇,在下便將你們丟下河去毀屍滅跡,休怪在下心狠手辣。」 智圓雙膝受傷沉重,坐在橋面叫:「咱們認栽,算了。」 雲深大師以手掩住脅下,臉色蒼白地叫,「方施主,山長水遠,後會有期。咱們今天一時大意,只怪咱們學藝不精,栽在你一個年青小輩手中,委實不甘心。」 方士廷徐徐向北退,大聲說:「這叫做陰溝裏翻船,藝臻化境並不足恃,你們好好記住這個教訓,下次不致枉送性命。日後咱們在何處見面,就在何處算這筆賬。」 「貧僧記住了。」 「記住就好。南昌的事,你們管不成了。」 「貧僧還有朋友。」 「你如果邀人前來,在下便拆了你們的福勝寺,不信且拭目以待。」 「貧僧不怕威脅。」 「怕不怕那是你的事。叫那位去請你們的仁兄,滾回城中覆命,叫他們那些人乖乖在家等死,不必再連累他人遭殃喪命。好漢做事好漢當,把別人拖下水於心何忍?方某要逐一收拾他們,他們將悔不當初,血債血償,他們不能不分青紅皂白殺了人而不償命。再見了,和尚們。」 三個和尚一殘廢,兩重傷。即使想追趕,也力不從心了,眼睜睜目送方士廷去遠,恨得幾乎咬碎了鋼牙。 智圓抱著雙膝,咬牙切齒地說:「真是陰溝裏擁船,咱們小看了他,被他用詭計所傷,氣死我也!」 「咱們該一開始便動手收拾他的。」智深痛心疾首,無限後悔地厲叫。 方士廷以龍江的身分返回客棧,天色已是不早。等城門關閉後,他草草膳畢,託詞身子不適,要早早歇息,不許店伙打擾,便入房安歇。 他在門窗各處做了暗號,方換了夜行衣,懷中藏了鬼面具,越窗而出。在偏僻處的小船上,帶走了綑了一天,氣息奄奄的海鰍封權,偷越城關,逕奔東湖。 飛虹劍客已接到柳家傳來的消息,證實方山就是方士廷,同時獲知萬家生佛與贛南雙兇在升平橋被襲的噩耗,不由心膽俱裂。 消息傳出了,群雄喪膽。南昌城風聲鶴唳,草木皆兵。有關的人,皆嚴加防備戰戰兢兢。 大禍臨頭,死亡的陰影蓋住了那些心中有鬼的人。飛虹劍客的家中,已被愁雲慘霧所籠罩。 柳家一夕,風吹草動也令全家老少心驚膽跳,人心惶惶不可終日。 自從鐵背蒼龍失蹤後,晚間各處還不曾受到方士廷的光顧,但他並不敢大意,夜幕降臨,便如臨大敵。 一連三天,似乎毫無動靜。這三天中,不再有人平白失蹤。 群賊極感因感,真是度日如年,根本摸不清方士廷的意圖,更掌握不住可疑的線索。 只有千日做賊,那有千日防賊之理?緊張了三天三夜,這些人的精神已瀕臨崩潰邊緣。 方士廷白天仍以龍江的身分進出柳家,與柳青青卿卿我我,郎情是水,妾意如綿,以虛情假意,騙取柳青青的款款深情。 他心中有些內疚,因此尚能克制自己的情慾,旖旎風光不足為外人道,但尚未及於亂。 柳青青已心灰意冷,唯一的希望便是與他相處一室,款款品茗清談,以忘卻未來的煩惱。 他從柳青青處獲得不少消息,也從別處探出群雄的動靜,迄今為止,他十分成功,局勢完全在他的控制下,主動權在他手中。 至湖廣催請雲龍雙奇的人回來了,帶來了令人失望的消息,雲龍雙奇不在武昌,這一雙武林英傑上次在湖、贛交界的九嶺山,尋找九嶺毒魔余軒,失望而去。這次在湘西打聽出九嶺毒魔曾在四川出現,已入川找人去了。仙人峰血案,屍坑四周所佈下的毒蒺藜,是九嶺毒魔的殺人至寶;兩人要在九嶺毒魔身上追查線索。 南昌群雄完全絕了望,有人開始逃亡。 第五天,已投奔奉新的雲裏飛洪南山,半途失蹤,有兩名護送他的人屍橫五步,但家小平安無恙。雲裏飛也是追殺方士廷的兇手之一。 上次曾勸兄妹至西山香城寺請大悲方丈,失望而回,大悲方丈出關僅數日,寺中百廢待舉,那有閒工夫管閒事? 後援已絕,飛虹劍客準備不顧一切,冒沿途被攔截的兇險,要親跑一次香城山,先將信息傳給柳禎,希望柳禎一同前往。已答應一同前往的人,有乾坤雙掌程尉,與南莊的莊主神鞭袁吉。 府城至西山,約有四十里,預計在西山停留一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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