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劍底揚塵 | 上頁 下頁 |
四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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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,這人是個好漢,咱們還得借重他。」他搖手說,坐下將翻江鰲弄醒。 翻江鰲徐徐甦醒,不住揉動著咽喉,神智漸清,吃力地坐起,看清了方士廷,即時蹦起。 「坐下談談,張兄。」方士廷按住對方笑道。 翻江鰲雙手一攤,苦笑道:「大爺陽溝裏翻船,只怪大爺學藝不精。你說吧,你想怎麼辦?」 「首先,在下要告訴你的是,咱們不是兄妹。」 「廢話!大爺早知道你們不是兄妹。」 「咱們昨晚在九奇峰,與人交手逃得性命,這位姑娘姓燕,她被人擊傷,在下在生死關頭救了她,一夜奔波,五更天方逃至湖畔。」 「你的話……」 「信不信由你。」 「你們與誰交手?」 「雲龍的老二龍飛。」 「甚麼?你……你是……」 「在下姓方,名士廷。」 「哎呀!你……你真是方士廷?」翻江鰲怪叫。 「正是區區,千真萬確。」 「你與七星盟……」 「在下不是七星盟的人,只不過與三爺紫燕楊娟姑娘相識,打出來的交情,昨晚楊姑娘也在,在下掩護她脫身的,目下恐怕仍在山上。」 「哎呀!你何不早通大名?你的事我知道,九江城這半月來鬧得風風雨雨,誰不知道你的事?哈哈!咱們交個朋友,如何?」 「一句話,咱們也是不打不成相識,你老兄兇巴巴地,不許人說話,那來得及通名?」 「哈哈哈哈!我該死,抱歉抱歉。」 「彼此都有不是,張兄別見怪。這位燕姑娘的祖父與小弟落店大姑塘,昨晚也在山上與龍飛衝突,姑娘被龍飛一腳踹傷,兄弟背著她逃命。在此之前,兄弟並不認識燕姑娘呢。」 「你不能去大姑塘了,那姓龍的畜生不會放鬆你的,你還是趕快遠走他方……」 「兄弟打算送燕姑娘至大姑塘,再遠走高飛。」 「對,我們這就走。」 翻江鰲架起槳,船如脫弦之弩,向下游如飛而去。辰牌末巳牌初,船抵大姑塘。翻江鰲將船泊靠在碼頭北端,慎重地說:「在下與雙頭蛟湛四爺交情不薄,他是女兒港的地頭蛇,兩位至客店時,如果風色不對,務必趕快離開,回來在船上見面,大家好好商量。在下去找雙頭蛟討消息,打聽龍飛那傢伙的下落和舉動。」 姑娘便將昨天打抱不平,暗助湛四爺半途跟蹤龍飛的經過說了。翻江鰲拍拍腦袋,歉然地說:「老天爺,說起來皆是自己人,看來我這人太莽撞了,沒問清底細,便一口咬定你們兩位是……我真該死。事不宜遲,咱們分頭行事。」 方士廷呵呵笑,拉住他說:「張兄不能再到九江去冒險,送姑娘返店與他的祖父會合之後,兄弟還想利用張兄的船遠離府境,不知是否方便?」 翻江鰲哈哈大笑,拍拍他的肩膀說:「方兄,只要你吩咐一聲,水裏火裏,算我翻江鰲一份好啦!我先走一步。」說完,繫好纜向鎮中走了。 方士廷的衣褲已乾,不帶包裹,扶了姑娘登岸。姑娘有點心神不定,臉呈隱憂地說:「士廷哥,翻江鰲這人靠得住麼?他會……會不會見利忘義出賣我們?」 方士廷爽朗一笑說:「你放心,翻江鰲這種人,是真正的草莽英雄,粗豪爽直,恩怨分明,你大可放心,這種人千金一諾,絕不會見利忘義出賣朋友。走,你我分開來走。」 鎮中相當熱鬧,碼頭上人聲嘈雜,但魚牙子湛四爺不在碼頭,由四名副手主持漁貨的買賣。 姑娘領先而行,進入市街,直趨姑塘客棧。距店門尚有十來家店面,小巷突然鑽出頭巾齊眉蓋頭的湛四爺,傍著她低聲叫:「燕姑娘,隨我來。」 不管姑娘肯是不肯,急急挽了姑娘進入小巷,驀地感到身後有人迫進,火速轉身大手疾揮。 「自己人。」姑娘急叫。 可是已經晚了一步,「砰」一聲暴響,湛四爺已被士廷摔倒在地。 「他是湛四爺。」姑娘急急解釋。 方士廷趕快將湛四爺拉起,抱拳笑道:「對不起,四爺休怪。」 湛四爺揉動著臀部,齜牙咧嘴地說:「老天爺!你……你老兄真快,了不起,了不起。雙方誤會,小意思,你是……」 「在下護送燕姑娘回來的。四爺,人交給你……」 「且慢!兄弟也正為燕姑娘的事為難。」湛四爺急急地說。 「我爺爺呢?」姑娘急問。 湛四爺將昨天的經過說了,當然他並不知傳信以後所發的變故,然後接著說:「在下是初更左右趕回來的,三更天令祖與令弟也匆匆回來了,匆匆結算店錢,向九江走了,不留下任何口信。等店家通知在下時,在下已無法趕上令祖了。」 「哎呀!他……他大概以為我死了。」姑娘掩面叫,鳳目中流下了兩行清淚。 「燕姑娘,你……你們到底是為了何事?」湛四爺惑然地問。 姑娘將半途埋伏,跟蹤龍飛入山的事說了,湛四爺大驚,抽口涼氣變色叫:「哎呀!這惡賊可怕極了,我上了他的大當,七星盟的兄弟糟了!糟了!難怪今早的事來得如此突然。」 「今早發生了什麼事?」 「府城派來了幾個眼線,踩查方士廷的下落,並奉命捉拿七星盟的人,有兩個人住入客店中,向店東盤問燕老伯的底細,人仍在店中守株待兔呢。在下心中耿耿,不知為了何事,只為了此事心焦,剛才姑娘進了街口,有一位兄弟認識姑娘,趕來告訴我,因此在下等在巷口招呼,不然姑娘便會闖入他們的陷阱裏了。」 「那兩人是何來路?」方士廷問。 「不知道,但他們與府城派來調查方士廷的人暗通聲氣。」 「那該是替龍飛助拳的人。」 「可惜兄弟不敢出面盤他們的底。」 「你千萬不可冒險。四爺,你能不能設法安頓燕姑娘暫避風頭?」 「包在兄弟身上。」湛四爺拍著胸膛保證。 姑娘卻不同意,幽幽地說:「不必了,我要回家,回湖廣。四爺的好意,妾身感激不盡。」 湛四爺粗眉深鎖,說:「這樣好了。姑娘可暫且躲三兩天,在下暗中安排,找去湖廣的船……」 姑娘的目光落在士廷臉上,顫聲道:「士……大哥,我希望暫時與你同行,答應我,好麼?」 方士廷心中委決不下,說:「走,這件事以後再說。」 「你們要往何處走?」四爺驚問。 「兄弟僱了船……」 「在下派船護送你們……」 「不必了,船是翻江鰲張兄的,他已前往尊府去找你了。」 「哎呀!他來了?好,有他護送,鄱陽湖附近大可去得,在下放心啦。咦!有人來了,是……是……在店中守候的人。」四爺變色低叫,接著說:「跟我來。」 三人向巷底走,巷口出現的兩個人大踏步跟入,領先的中年人亮聲的:「湛四爺,慢走,咱們談談。你的一舉一動,皆在咱們監視之下,希望你自愛些。」 湛四爺不敢不站住,徐徐轉身冷冷地說:「閣下貴姓?咱們少見哩。」 兩人走近,為首的中年人冷漠地一笑,說:「兄弟小孤山小孤漁郎馬群英,那位是兄弟的好朋友,姓陳,名家權。」 「哦!久仰久仰,不知兩位有何見教?」 「那兩位是……」 方士廷含笑上前抱拳一禮,笑道:「兄弟姓施,名方。那是舍妹小亭。馬兄聽說過饒州王五爺麼?」 「饒州王五爺?抱歉,少見。」 「兄弟是五爺手下押運貨品的把式。」 「唔!怎樣?」 「兄弟只負責貨物運送南康,南康府星子縣大排嶺的高嶺土,則由另一位周兄負責裝運。」 「在下聽不懂你的話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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