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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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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士廷怪笑,說:「光棍眼中不揉沙子,真人面前不說假話。不瞞你說,五爺的貨當然不是運送南康,而九江,轉運的事,概由兄弟負責,風險甚大,不得不找湛四爺商量。高嶺土也就是白瓷土,運送至敝府景德鎮交窰官接收,不需人護送,再笨的強盜也不會搶白土。」 「哦!你帶了令妹來?」 「舍妹是順道前來找人的。」 「誰?」 「一個小亡命,抓住他在下要剝他的皮……」 「哥哥,別提他。」姑娘羞忿地叫,裝得真像。 「好好,不提,不提。」方士廷沉下臉答,又轉向馬群英笑道:「兄弟的船在碼頭,馬兄如有見教,請前來一敘,無比歡迎。」 小孤漁郎呵呵笑,說:「一定,一定,施兄就要走麼?」 「是的,白土這兩天可以裝載完竣,兄弟需趕回南康府,大船還在星子碼頭等候呢。」 湛四爺接口道:「施兄,這樣好了,一有消息,兄弟便派人捎書給貴東主的人轉交。」 「兄弟希望四爺將人扣下來。」方士廷煞有介事地說。 「這個……兄弟所冒的風險……」 「四爺請擔待些兒,容圖後報,皆因舍妹堅持要這人親自處治,尚請……」 「好吧,兄弟留意就是。」 「那麼,一切仰仗四爺了。」 兩人一彈一唱,聽得馬群英兩人直皺眉頭。 「湛四爺,私自扣人可是犯法的。湯大人正在找證據對付你,要報昨日被暗算之仇哪!」馬群英善意地說。 湛四爺淡淡一笑,不在乎地說:「為朋友兩脅插刀,好朋友那在乎違律犯法?如果有所畏懼自私自利,要朋友何用?」 「四爺雲天高誼,兄弟感激不盡,日後再過府請教,告辭了。」士廷乘機告辭。 「施兄請稍候。」馬群英伸手虛攔。 士廷一怔,心中一跳,但不動聲色地問:「馬兄,有事麼?」 「在下要等一個人。」 「這人與兄弟……」 「這人是在下的朋友,是否與賢兄妹有關,屆時自知,大概也該到了。」 士廷沉得住氣,但心中暗暗叫苦,假使來人認識他,行蹤暴露,麻煩大了,是否能平安離開大姑塘,難以預料,大事不妙,該準備動手了。 懷著不安的心情,他抑制自己必須沉著應付,說:「好吧,在下且等貴友前來。四爺,貴鎮是不是發生了不平常的事?」 「是的,老弟早些走,千萬不可捲入這場是非中。」湛四爺苦笑著說。 極短暫的片刻,但在他們的意念中,卻感到漫長得令人感到心焦。 巷口進來了一個人,腳步聲令心中有事的人心中狂跳。 士廷把心一橫,轉頭向來人看去。 是一個漁民打扮的大漢,匆匆走近。馬群英向來人點點頭,問:「徐兄,如何?」 徐兄不住向士廷與姑娘打量,點頭道:「不錯,是從南康府來的人,剛到不久。乘坐的小烏篷,有星子縣的船籍牌。」 「徐兄,開採瓷土的人,有沒有一位王五爺?」 徐兄搖搖頭,苦笑道:「開採白土的甚多,採土場共有四處,大排嶺、王公嶺、七溪瓏、夏家瓏,主事的人有十餘名之多。這些人毫不引起人注目,必須派人去查查看。」 「不必了。」馬群英笑答,向士廷歉然地說:「抱歉,打擾了,賢兄妹請自便,祝順風。」 「好說好說,後會有期。」士廷抱拳行禮告辭,心頭一塊大石落地。辭別湛四爺,兩人從容返回碼頭。 翻江鰲尚未返回,兩人等得心焦,好不容易看到排眾而下的翻江鰲擠出碼頭,方感心中一寬。 翻江鰲抱了一包食物,臉色開朗,哈哈一笑跳上船,高聲道:「咱們是不是立即啟航?事辦妥了麼?」說完,將食物往艙中一放,低聲道:「事急,千萬從容應付,不可露出慌張的神色。」 「走吧,逆風逆流,但願入暮時分可以趕回屋子。」士廷也高聲說。 翻江鰲熟練地沉著解纜,抽上跳板,長篙一點,船離開了碼頭。 船向上航行,翻江鰲熟練地操槳,吁出一口長氣道:「好險,如果不停在碼頭而泊在僻靜處,便引起暗樁的疑心,咱們便走不掉啦!」 「張兄發現了什麼?」 「本府的五花劍朱慶朱大爺,出面協助龍飛緝拿你方老兄及七星盟的人,先頭的人,已經派到大姑塘,第二批人馬即將趕到。在下去找湛四爺,一看風聲不對,四爺不在,我也就不敢提起你們的事。風聲太緊,我帶你們走。」 「往何處走?」 「大孤山。」 *** 船住上航行,大孤山卻在下游。方士廷大惑,問:「大孤山在後面呢,張兄。」 「有人監視,必須先往上走。燕姑娘,令祖怎樣了?」翻江鰲向姑娘問。 「家祖已偕小弟走了。」姑娘黯然地說。 「姑娘今後如何打算?」 「返問湖廣,一個女孩子,是不宜在江湖闖蕩的。」方士廷代為回答。 「到了大孤山之後,兄弟替你們兩位安排。」翻江鰲頗為自信地說。 「到了大孤山有事麼?」方士廷問。 「你聽說過四海神龍婁成其人麼?」 「不知道。」 「他是水上朋友極為稱譽的英雄豪傑,朋友眾多,知交滿天下。」 「哦!去找他托庇麼?」 「去請他派人送燕姑娘返回湖廣,從此地到洞庭湖,他可以保證路途平安。再請他關照各地朋友一聲,方兄不管駕臨何處,皆可獲得朋友的照拂。」 方士廷心中暗喜,真能結交幾位江湖上擁有實力的名人,打聽湘西八怪豈不省事?有急有難,多幾個人照顧也是好的。 「一切有仗張兄了。」他無限感激地說。 「但不知四海神龍為人如何?」姑娘問。 「呵呵!請放心。成老為人四海,慷慨好義,敢作敢為。早年在天下各處水道做買賣,弟兄遍天下,是四大水上巨豪之一。四大巨豪先後凋零,弟兄四散,目下唯一在世的人,只有他一個人了。五年前他在大孤山建了一棟精舍在內隱居,由鄱陽蛟派了不少高手在四周暗中保護。」 「聽說他是鄱陽蛟的泰山大人,不知是真是假。」 船上航十餘里,翻江鰲放下槳,笑道:「該改頭換面了,下放啦。」 不消多久工夫,桅桿安上了,裝上帆插好舵,船像一頭水馬,輕靈飄逸地直向湖心飛駛,快逾奔馬。 「我這艘船如果安上帆,即使是微風,一個時辰也可順風飛駛四十里。秋冬風緊,不消一天使可到南昌。不是吹牛,任何快船也休想追得上我。」翻江鰲豪氣飛揚地說,對他自己的船頗為自豪。 「確是快,張兄在這艘船上花了不少心呢。」方士廷由衷地稱讚道。 「現在咱們進食,食罷剛好到大孤。」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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