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
一七五


  昨晚邙山翠雲峰上清宮午夜失火,上清宮的道侶竟然一個也沒逃出,全部葬身火窟。唯一逃出浩劫的人,是借棲宮中的九華羽士。

  這傢伙早就留了神,名義上落腳在上清宮,其實晚間他卻跑到宮後的柏林中露宿,卻坑死了上清宮數十名道侶。崆峒派主持香火的高手們,在秋雷所派來的高手突襲下,死得莫名其妙。

  老道是個江湖老狐狸,他不僅能逃過秋雷所派的無數高手追蹤緝拿和暗殺,而且能經常在秋雷的身畔飄忽出沒,秋雷確是無奈他何。

  一早,他扮成一個襤褸的老村夫,放心大膽地在安樂窩附近逗留,找機會用鋼松針謀殺刺秋雷奪天蠍瑪瑙,可是沒有任何近身的機會,他不敢進入安樂酒店送死。

  秋雷送客出鎮,他來不及近身,同時,光天化日之下,脫身不易,他不願拿自己的老命開玩笑。

  同時,他看到許欽和秋雷走在一塊兒,心中大惑不解,搞不清是怎麼回事,想不通許欽怎會和謀劫女兒的兇手秋雷走在一塊兒?按理這兩個人該是生死對頭哩!

  原來銀鳳在石窟中的恩怨,只有許、喬兩家老少知道內情,外人知者極少,他九華羽士自然毫無所知無從知悉,難怪他迷惑不解。

  他不死心,在後面緊盯不捨,但出了鎮南,他無法與馬匹較程,同時也不敢用輕功追趕,恐怕被秋雷的爪牙起疑找他的晦氣,只好信步沿官道南行。

  出鎮不遠,劈面遇上了臉色蒼白、下身有血跡,上身綑了衣帶裹傷的李玉衡。他對李玉衡不陌生,吃了一驚,伸手虛攔,訝然問:「哥兒,你受了傷?」

  李玉衡一怔,聽對方口氣充滿了關心的感情,顯然是友非敵,但他不認識已化了裝的九華羽士,惑然問:「咦!老伯是……」

  「我,九華羽士。」

  李玉衡心中一酸,含淚下拜道:「老前輩去年臨危援手……」

  九華羽士一把將他拉起,急道:「哥兒免禮,小心洩露行藏。你好大的膽子,怎麼還在安樂窩附近逗留?晨間鬼眼瘦猿在東關外搏殺彰德雙英和神槍葉向高,他自己也命喪矮林……」

  「天哪!我……我害了他老人家。」玉衡狂叫。

  「不可激動!」九華羽士沉喝,又道:「飛龍已派出大批爪牙搜尋你們,你為何不遠走高飛,真是愚不可及。剛才飛龍與許少莊主過去了,你……」

  玉衡咬牙切齒將剛才的事說了,九華羽士哈哈狂笑,說:「我知道了,我知道了,這傢伙無恥已極,原來如此。」

  「老前輩知道什麼了?」玉衡訝然問。

  「許少莊主說飛龍與他有救女之恩,豈不見鬼?去年在天門峽窟之中,暗算銀鳳的人正是秋雷那狗東西,他所用的銷魂香便是我給他的,說好了人寶兩分,他王八蛋卻兩者俱吞,我卻落了個人寶兩空。許欽卻把賬算在我的頭上,便宜了飛龍小狗。

  「哼!我會揭開真相的,但願綠鳳那賤貨能挺身出面作證。有了,我該前往青泉山莊找青雲客,那次定計他在場,事後他不知有藏珍的事。我要說動青雲客出面作證,轟走許少莊主,讓秋小狗和金神拼老命。哥兒,再見。」

  說走便走,他向龍門方向如飛而去。

  玉衡略一遲疑,咬牙切齒地說:「好,我還是先回許州再說,先與姐姐通聲氣,然後等恨地無環老前輩取來毒藥方能報此血海深仇!」

  他向道旁小徑岔出,匆匆抄小道走了。可憐,他還寄望在恨地無環與毒王的身上,以為可以由乃姐下手報仇哩!

  ***

  許欽故意放慢座騎,讓李玉衡有機會脫身。一行四人四騎,踏著午後酷陽南行,路上車馬往來不絕,兩人談談笑笑走向三岔道。

  三岔道向東的小徑,是至許莊的道路。距離路口不足百十丈,便是白夫人早先隱身的土瓦屋,這時已空闃無人,看守房屋的一個老年村夫也不見了。平時這條路行走的人不多,午後太陽正烈,前後人影俱無。

  四人四騎出現在遠處,小屋內鬼鬼祟祟出現了三個人影,其中之一伏身在院牆內,在院門後點起三隻臂兒粗的巨香,淡淡的灰煙從門縫中逸出,散佈在小道附近。在君山,君山漁父曾經被這種毒煙所制,在毫無警兆下使用這種毒煙,令人防不勝防。門外一段小徑,這時成了可怕的天羅地網,除非先在口鼻上抹了解藥,不然難度此關。

  到了分路處,秋雷勒住了座騎,在馬上欠身行禮道:「前輩,晚輩告辭,希前輩早臨寒舍,不勝企望。」

  許欽回了禮,笑道:「老弟請放心,待俗務稍事交排停當,在下即趨府請見。有勞遠送,感甚,請留步,容後相見。」說完,率兩隨從行禮別過,驅座騎馳入小徑。

  秋雷兜轉馬頭,放蹄小馳。

  不久,一匹棗紅健馬飛馳而至,趕上了小馳的烏雲蓋血,馬上騎士低聲叫:「稟主人,得手了。」

  秋雷加上一鞭,烏雲蓋雪四蹄加快,沉聲道:「我先走一步,李玉衡不除去,我寢食難安。你們用馬車將人盛了,火速趕回許州。」

  「是,屬下立即啟程。」騎士欠身答,兜轉座騎走了。

  快接近安樂窩,劈面遇上了江東八豪飛騎迎到。不等八豪出聲招呼,秋雷緩下座騎叫:「快遍搜附近十里之內,並派人通知龍門和城裏的人,擒殺左胸負傷的李玉衡,剛才他就在附近,被我所傷走掉了,去向是洛陽城。」

  八豪中有七人四散走了,只有老大魔影幽魂沙千里不走,騎馬緊隨在有後半乘之地,問道:「莊主,大事如何?」

  「得手了。」秋雷得意地答。

  魔影幽魂久久沒做聲,良久方問:「莊主此舉,屬下百思莫解。」

  「你認為此計不妙?」秋雷笑問。

  「屬下認為,許欽既允相助,何必在這時將他擄走?豈不引起許家不滿麼?萬一……」

  「哈哈!你只知其一,不知其二。你該知道,許家三代均以豪俠自命,對是非看得甚明,重視江湖道義,恩怨分明,自視極高。

  「這次許欽為了報救女之恩,只答允阻止金神,其他不問。可以說,他並未存心助我,而且心含鄙視之念;你不見他不但不領咱們的筵席,甚至多坐片刻也不願為麼?老實說,我已試出金神的真才實學,他無奈我何,我用不著倚仗許欽之力。

  「你想想看,我把他弄到七柳灣,灌他一杯迷魂藥,讓他坐鎮七柳灣,嚇走那些前來強出頭的白道江湖小丑,不是樂得清閒麼?

  「龍門喬家因許欽之故,也將被我所用,一舉兩得,何樂而不為?你等會兒到許莊走一越,告訴他們說,許少莊主義比雲天,千金一諾,已專程赴七柳灣去了。哈哈!我想,銀鳳必定不放心也許不予置信,要趕至七柳灣送上門來的。」

  他不敢將天門峽石窟的內情說出,其實他弄走許欽的隱衷不足為外人道。與九華羽士計算銀鳳,青雲客也是參與者之一,另一個是綠鳳。他認為目下綠鳳死了,但九華羽士和青雲客仍然健在,難以逆料這兩個傢伙在走投無路之餘,是否會不顧一切後果將內情向許家說出?那他秋雷豈不成了眾矢之的?

  如果許欽在知道內情之後,傳出俠義柬大會白道群雄與他為難,不用多想也可知道後果可怕了。昨日在龍門山區,許欽面對金神毫無所懼,顯然未將金神放在眼下,可知許欽的藝業自不等閒,他心中不無顧忌。

  所以決定佈下天羅地網用毒煙擒走許欽,更準備用迷魂藥迷失許欽的本性,不但減去了一大強敵,更可避免白道群雄找麻煩,一舉數得。兩全其美,何樂而不為?可是事實證明他錯了。

  入暮時分,許莊派來了十餘名高手,由許欽的妻子柳秋濤和笑彌勒柳文華兄妹率領,前來詢問經過。秋雷推得一乾二淨,他說許少莊主只交代說先赴七柳灣等候,其餘一概不知。

  次日,飛龍秋雷一群人浩浩蕩蕩離開洛陽東行。但一出東關,便四散而隱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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