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
一一七


  「呸!你不要臉,我爹瘋了,全出於你這無恥賤人所賜,多年來你冤魂不散……」

  「住口!」金四娘尖叫。接著,神色黯然,幽幽地說:「這不能怪我,只怪你爺爺死心眼。為了你爹發瘋,我也曾走遍天涯海角尋找奇藥,你該明白,我愛你爹出自真心……」

  「呸!誰不知你存心不良,覬覦我家沉雷劍法?令祖一度敗在我爺爺的沉雷劍法下,派你前來借機親近,假情假意慈悲,用心……」

  「住口,你不該也說這種話,你爺爺糊塗,你怎麼也糊塗?你已經十九歲了,也該知男女間的情……」

  「呸!狗嘴!你走不走?」

  「不見你爹爹一面,我絕不離開。」

  「你想怎樣?」

  「把你爹帶走,他在這兒,這輩子也好不了,有你那位糊塗爺在中作梗,他這輩子算是完了。」

  姑娘一聲嬌叱,挺竹劍飛撲而上。人向前撲,劍尖卻向下垂。

  金四娘身形疾閃,堵住了大門,拔劍冷笑道:「即使有空前絕後的無敵劍法,如無爐火純青的內力修為馭劍,同樣無用。你不行,丟下竹劍,不許在我面前撒野,免得吃苦頭。」

  姑娘聽不進耳,冷靜不下來,錯步前移,劍尖斜垂,一步步迫近,臉上的細胞似乎已經凝結了,呼吸細長,眼觀鼻鼻觀心,神情沉凝肅穆,迫近了。

  金四娘心中暗懍,心說:「這丫頭已獲劍道神髓,臨鬥冷靜得可怕,我得小心。」

  她退至天井中,如銀月色灑下滿地微光。天井寬敞,正好動手。

  「接劍!」她冷叱,撲上連攻五劍。

  姑娘身形不動,信手揮劍,「得得得得」四聲脆響,金四娘兇猛的劍招,竟被她信手而解。

  驀地,竹劍倏升倏沉,罡風一振,劍尖前似乎響著隱隱雷聲,劍尖化成一團,急射而出。

  「著!」姑娘身隨劍進,冷叱出聲。

  金四娘連封八劍,怪,竟未能擊中竹劍,她卻連退五步。而攻來的一團劍影愈漲愈大,輕聲如雷綿綿不絕,封不住架不著。姑娘腳下如行雲流水,逐步迫進,一劍連一劍綿綿不絕的飛射而出來勢出奇的兇猛。

  金四娘銀牙一咬,一聲低叱,展開了絕學,劍上用了全力,劍氣直迫三尺外。嘯聲刺耳,但見銀虹飛騰,劍影漫天,從四面八方進擊,不敢妄圖封架或試欲將竹劍削斷,居然搶得了機先。

  慧姑娘畢竟內力修為相差太遠,金四娘劍上所發的劍氣,形成一道難以攻入的無形銅牆,不斷將她攻出的狠招震得失去準頭,她只能逐漸放棄攻勢,運劍自保了。同時,她知道厲害,萬不能讓竹劍被對方的劍鋒接觸,對方的雄渾內家真力,足以將她竹劍削斷。

  雙方各攻了二十餘招,金四娘雖八方游走進攻,一再試圖擊斷姑娘的竹劍,但機會難抓,儘管她的攻勢如同長江大河,奮勇進襲,但攻不下姑娘佈下的神奇劍網,不等她攻近,姑娘的竹劍已切入她進擊時所露出的空門,迫使她收招自救,攻勢使無形自解。

  姑娘知道難以支持過久,再拖下去可能有力竭之虞,便發出一聲長嘯,想通知爺爺趕回。

  金四娘大急,慧姑娘以一把竹劍,便阻住了藝業比她高明數倍的強敵,萬一老傢伙趕回,豈不糟了?老傢伙的內力修為已臻化境,沉雷劍法在他手中,威力何止增強十倍?她怎吃得消?

  「說出你爹的所在,丫頭。」她怒叫。

  姑娘一面運劍,一面冷靜地說:「找到我父親也沒有用,任何手段,也無法將歐陽家的沉雷劍法迫出,你不必枉費心機。」

  「我絕不要你們的沉雷劍法,我只要將他帶走醫治。」

  「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,哎……」姑娘驚叫一聲,腳下一軟,突然扔劍便倒。

  金四娘放出一隻藍蠱虻,便將慧姑娘放翻了。將飛撲而上,脫手將劍倒擲而出,劍靶擊中了姑娘的肩井穴,姑娘拍向自己夫靈蓋的纖手便停住了。

  她一把接住慧姑娘,仰手將一顆解藥塞入姑娘口中,垂淚顫聲叫:「丫頭,你怎麼如此愚蠢呢?沒有人迫你討那無用的劍法,你何必急於求死?求求你,帶我去找你爹爹,千不念萬不念,在我多年來的一番苦心,走遍萬水千山,訪盡世間名醫,帶來了幾種藥,何不讓我試試看是否有效?我對你指天發誓,我絕無委身謀藝的存心,我愛你爹的心,天日可表……」

  驀地,籬外傳來了冷酷無比的聲音:「目下是夜間,不見天日,你的誓白發了。無恥賤人,你……」

  隨著聲音,躍入兩個黑影。

  她抓起慧姑娘,大叫道:「老爺子,請聽我說……」

  已沒有可說的了,劍氣已經壓體,劍芒如經天長虹,飛射而至。

  她只好揮劍自保,「錚」一聲暴響,雙劍相接,濺起無數火星,人影倏分。

  「咦!厲害!」撲入遞劍的黑影訝然,側飄八尺。

  另一個黑影到了,喝聲如雷:「賤人,你還跑得了?」

  「住手!不然我先宰了慧丫頭。」金四娘冷叱,飄退丈外。

  ***

  且回頭看看鬥場中的事。

  三更初,雷鳴遠到了鬥場。鬥場四周是竹林,中間有一片兩大的草地。他不管身外事,不理會即將到來的兇險,在場中盤坐下,一面弄箏,一面高歌唐五代時無名氏所譜的詞「梧桐影」。

  弦聲和歌聲,引來了君山漁父。

  伏在西首的擎天一劍,不住搖頭,心說:「這人未免太驕傲些,這時他還有這種心情?」

  北面竹林內的君山漁父,卻在心中不住暗讚:「這小後生果然不凡,委實難得,確是上駟之材,英風豪氣非常人所及。」

  東面的七個黑影,伏在竹林中毫無動靜。

  三更正,一路刺耳的狂笑打斷了零落的弦聲,西面竹林大踏步出現了巨人般的四金剛。兩個小鬼走在前面,踏入草坪向雷鳴遠走來。

  雷鳴遠整衣站起,將箏置放在一旁,哈哈一笑,迎上抱拳行禮,沉著地說:「諸位準時到達,在下已久候多時了。」

  「哈哈!赴死的人早來,確是少見,少見。」陰豹笑答,語氣中狂妄外露,只頷首回禮,站住了。

  雷鳴遠毫不介意,朗笑道:「早死晚死無關宏旨,即使能偷生片刻,於事無補。哈哈!諸位既然來了,不知何以教我?」

  「教你?哈哈!教你死。」

  「些小誤會,似乎罪不致死,人命關天,諸位未免太過忽視人命,太……」

  「呸!大爺不是和你鬥嘴來的。你如果怕死,跪下,磕頭認罪,剜出一眼,大爺們便可網開一面,不再追究你自願逞強出頭之罪。」

  「別無商量了麼?」雷鳴遠仍然含笑問。

  「大爺一生行事,言出如山,睚眥必報,別無商量。」

  「好吧!諸位劃下道來,是單打獨鬥呢,抑或六個人倚多為勝一擁而上?」

  陰豹舉手一揮,兩個小鬼左右一分,將手中兩段竹管挾在脅下,亮火摺子點燃竹管上的一段香,然後在五丈外持管蹲下,叫道:「三寸香燒完,雙方如果仍然難分勝負,改期結算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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