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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


  如果不知內情的人,斷難發現四金剛的陰謀,誰會猜想到燃著的香有鬼?

  陰豹一聲低叱,四人合圍,沉聲道:「四金剛並肩在江湖行進,從未落單,對一人是四人齊上,對百人也是四人同闖。說,你想快死呢,或者想死慢些?大爺們成全你。」

  雷鳴遠哈哈大笑,摘下腰中長劍,拔劍出鞘,將劍鞘丟出三丈外,像氣飛揚地說:「你四人一起上,支持不了多久,四周都伏有你的人,何不叫他們一起上?上啊!在下恭候了。」說完,劍徐徐指出,劍訣前引,立下了門戶。

  陰豹亮出了兵刃,那是一把奇形怪玩意,梢粗柄小,與一般的兵刃本大末小完全相反。表面上看去,是一座嬌小玲瓏的九層寶塔,塔尖卻是握柄,塔基反而是刃尖,粗如海碗,有三根尖刺放下來時,尖刺插入地中,便是一座小形寶塔,銀光閃閃,像是銀造的重傢伙。他將這玩意叫塔形鎚,重有四十二斤,大石頭也經不起一砸。

  人熊錢武的兵刃也怪,是一柄大型的鐵琵琶。

  胡狼的兵刃,則是一把沉重的渾鐵巨傘,叫做天王傘。

  金猿持著一根蛇形怪杖,有四尺長,刃尖是伸著舌頭的蛇頭,粗如鵝卵,也是重傢伙。

  四個人四般怪兵刃,完全根據寺廟中四大金剛的兵器形態而打造。所不同的是,陰豹的塔形由像托塔天王般托在手掌心,且塔基變成了鎚頭,也多了三根尖刺。

  雷鳴遠屹立場中心,凝神待敵。

  四金剛分四方列陣,一步步迫進。

  「咋!」陰豹突然大吼,狂風似的飛搶而入。其餘三人兵刃齊出,同時攻到。

  驀地,人影如電,雷鳴遠人化長虹,突然倒翻而出,竟從後面的胡狼頂門掠過,長劍在翻過的剎那間向下疾吐,叱聲震耳。

  「接劍!姓孫的。」劍似銀虹入地,射向胡狼的後腦。

  這突如其來的奇異反擊身法,大出胡狼的意外,幾乎著了道兒,百忙中身形下挫,巨鐵傘倏然撐開,向上猛頂,人在傘下十分安全。

  「錚錚錚」飛聲暴響,火星飛濺,在飛越頂門的剎那間,雷鳴遠竟以電光石火的奇速攻了三劍,如果不是胡狼的兵刃特殊,不可能躲開快速絕倫的三劍快攻突襲。

  胡狼一聲怒吼,大施身鐵傘飛旋,狂衝而上,連攻五傘立還領色。鐵傘開合間,輕靈的劍很難攻入,是他大發神威的時候了。

  但雷鳴遠的身法如同鬼魅,左閃右移進退如電,不僅避過五傘,仍然反擊了六劍之多,不等其餘三人重新合圍,他已脫開傘影,但見劍虹一閃,已向從左側搶到的神猿遞了五劍,把神猿迫得連退五步,怒叫如雷,狂野地揮動蛇杖自保,找不到還手的機會。

  四人的身法沒有雷鳴遠靈活,在快速進擊八方遊走中,聯手的方陣也亂了章法,困不住雷鳴遠,反而被雷鳴遠在外圍截擊,一沾即走,令他們疲於奔命。

  激鬥片刻,雷鳴遠掌握了全局,攻勢愈來愈猛烈,身法也愈來愈快,在四人包圍圈中游走,恍若鬼魅幻形,但見一道銀芒八方飛射,飛騰撲擊矯若游龍。

  罡風怒嘯,風吼雷鳴,五丈圓周內碎草紛飛,飛沙走石,好一場武林罕見的激鬥。

  人影飄搖中,突然響起雷鳴遠的兩聲沉喝:「著!著!」

  銀虹疾閃,在如銀色夜中顯得奇怪絕倫。首先,劍虹從胡狼的傘下掠過,接著,向西旋出倏吐倏吞。

  「嗤!」厲嘯乍起,劍鋒擦過天王傘的傘柄,掠過胡狼的右外肩。

  同一瞬間,胡狼和神猿驚叫一聲,疾退丈外踉蹌站住。

  神猿的左大腿褲破血流,挨了一劍。

  「朋友們何在?」陰豹突發厲吼。

  人影倏止,雷鳴遠站在正北,四金剛散在兩首和東面,雷霆一擊之後,有片刻的平靜,醞釀著下一次更兇險而將光臨的更大危機,各自利用這片刻的機會喘息養力。

  陰豹的叫聲剛落,西面響起巨雷似的沉喝:「七煞當頭,不避者死!」

  隨著沉喝聲,同時出現七個高高矮矮的黑衣人,同時起步,同時躍出。

  東面隱伏著的擎天一劍,向同伴低叫道:「快退,我知道這些人了,主人未返回之前,咱們不宜妄動,免得枉送性命自討沒趣。」

  說走便走,六個人悄悄往後溜。假使他們不見機撤走,全得留在這兒。

  是禍躲不過,還未退出竹林,七煞中的三煞穿過鬥場,閃電似的穿入林中,為首的人大喝著道:「朋友,走得了麼?留下啦!悄然逃命,不怕有損三邪之首君山秀士的名頭威望麼?未現身便學兔子開溜,你們怎配稱英雄道好漢?」

  擎天一劍大怒,揮手示意兩名手下退走,率領著三名同伴回頭,急衝而上大喝道:「江某就陪諸位練練,上啦!」

  伏在北面的君山漁父不得不出面了,他對雷鳴遠極有好感,豈能袖手旁觀?事情因他而起,他不能讓雷鳴遠和君山秀士的人替他擋災。

  他像個無形質的幽靈,突然飄向鬥場,黑袍飄飄,竹劍尖靜靜地下垂在身前,冷叱道:「四金剛,帶著你們的同伴趕快離開君山。」

  七煞的四煞和四金剛將雷鳴遠已團團圍住,另三煞已和擎天一劍四個人動上了手。

  「哈哈!老漁夫,你也送死來了,來得好,接我一塔。」陰豹狂笑著急衝而上,塔形鎚兜頭便砸,力道千鈞,悍勇絕倫,這才是他的真才實學,剛才他並未用全勁哩!

  兩個小鬼狂笑著走近,手中的計時香不住揮動,口中不住大叫:「上啊!殺!殺他娘一個落花流水。」

  同一瞬間,雷鳴遠已展開了狂攻,以一敵七,他居然敢急衝而上。

  陰豹不相信君山漁父一個入土大半的枯老頭有何了得,狂妄地衝上,狂妄地走中宮搶入,狂妄地來一記「泰山壓卵」,逾如電耀霆擊,聲勢洶洶,銳不可當。

  君山漁父不退反進,略向左移,側身切入。快!快得令人難以發覺。

  陰豹駭然,一聲沉喝,招變「橫掃千軍」,他的塔形鎚共有五十四個角鉤,塔共九層,每層有六個角鉤,不能用手抓,且可勾勒刀劍,百忙中變招,居然快極,罡風厲嘯,橫掃對方的腰脅部位。

  棋高一著,縛手縛腳,君山漁父的造詣,不知高過陰豹多少,一照面優劣立判。

  快!快得如同電光一閃,褐黃色的竹劍一晃,君山漁父的身形已退出八尺外,響起一聲隱隱殷雷。

  塔形鎚掠過君山漁父的胸前,只差半寸便著肉了,險之又險,如被鎚前的三根刺彀上,一切都完了。

  「啊……」陰豹厲叫,塔形鎚仍以兇猛的勁道掃旋,他又捨不得放手,身軀反被塔形鎚帶得向左飛旋,「砰」的一聲衝跌在三丈外,仍向外滾。他左脅下出現了一個劍孔,鮮血激射,痛得他冷汗直液,渾身抽搐。

  這瞬間,擎天一劍和他的三名同伴紛紛倒地。

  君山漁父感到頭腦一陣昏眩,大吃一驚,他做夢也沒料到兩個小鬼手中的香火有鬼,還以為在空曠的草坪中交手,這些高手在穩操勝券的形勢中,絕不會卑鄙得使用下五門的迷香暗襲,等發覺不對,已經來不及了。

  他趕忙屏住呼吸,向雷鳴遠叫:「小兄弟,小心迷香。」

  叫聲出口,他便想退出鬥場,但已來不及了,腳輕頭重站立不牢,搖搖欲倒。

  在行將昏迷期間,他看到雷鳴遠飛退而至,一把將他挾住,一面收劍一面向竹林飛逃。同時一把藥散己抹上了他的鼻孔,雷鳴遠的低喝聲入耳:「快吸,這是解藥。」

  到了竹林外側,雷鳴遠接著他向茂草中突然伏倒,伸手將兩側的草向身上撥,藏身在草中。

  衣袂飄風之聲呼嘯著從左右飄過,追的人沒有留意草中有人,追到前面去了。

  片刻,君山漁父已恢復了精神。

  四野蟲聲唧唧,但四金剛和七煞早已不見了。

  「老丈受驚了,幸而小可已留了神,不然今晚不堪設想,這些兇徒可惡已極。」雷鳴遠站起整衣,一面將劍挾在脅下,恨恨地說。

  君山漁父老臉發青,切齒道:「老夫不會放過他們,這些人該死!」

  雷鳴遠抱拳告退,說:「這些人行蹤不定,功力奇高,不易對付哩!小可告辭,老丈小心些兒為是。」

  「雷公子,意欲何往?」君山漁父關心地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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