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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九


  笑彌勒知道慕容永叔聽了「行客自多愁」而觸景生情,嘔出一口鮮血,也無法安慰慕容永叔,因為他對秋嵐絕了望。

  弦聲又起,歌聲遙傳:「人人盡說江南好,遊人只合江南老。春水碧於天,畫船聽雨眠,壚邊人似月,皓腕凝霜雪。未老莫還鄉,還鄉須斷腸。」

  笑彌勒一生中,極少生氣衝動,平時笑口常開,所以叫做笑彌勒,這時心中煩躁,火氣特大,聽到這些飽含哀愁的歌聲,愈聽愈焦躁,放下慕容永叔,奔向客船躍上跳板,火暴地叫:「姑娘呀!別唱好不好?」

  緋衣女郎變色而起,粉臉一繃,冷笑著問:「尊駕多管閒事,難道歌聲擾了尊駕的清夢麼?」

  「正是此意。」笑彌勒強項地答。

  「你是誰?」

  「我,笑彌勒柳文華。」

  緋衣女人吃了一驚,吁出一口長氣,打退堂鼓說:「好,算你行,日後有機會,你會知道我緋衣三娘不是善男信女,本姑娘記下了。」說完,拉開艙門入艙而去。

  笑彌勒哼了一聲說:「在江湖上找我就是,隨時恭候姑娘芳駕。」說完,躍下碼頭。

  城廂方向,兩個黑影如同星跳丸擲,飛躍而至。

  笑彌勒心中一動,飛掠迎上叫:「什麼人,慢來。」

  黑影站住了,是一男一女,男的背上還有人。

  「請教,喬家的船在何處?」男的沉聲問。

  「你……」

  「送藥來的。」女的急叫。

  「天啊!是山壯士送來的麼?」慕容永叔奔近叫。

  恨地無環火速的將昏迷不醒的秋嵐解下,抱在手中,說:「老朽不知誰姓山,請看是不是這位,他帶來了金四娘的解藥。」

  笑彌勒將人接過,大驚道:「我的天!他……他……他……」

  姑娘接口道:「快!藥在他懷中,時辰不多,救人要緊。」

  恨地無環卻不上船,目光向來路搜索,沉聲說:「後面有人追來,可能是金四娘。」

  慕容永叔急急地說:「走!老伯,上船,移舟對岸暫避。」

  對岸,是一座小鎮,叫老關廟,船剛滑出碼頭,碼頭上已出現了人影,果然是金四娘,她無意對恨地無環不利,只想看看秋嵐的廬山真面目而已。

  客船人影又現,緋衣三娘出現在艙面,向急急奔來的金四娘揚聲叫:「誰願意和笑彌勒搗蛋的,我緋衣三娘願助他一臂之力,西安柳家的人都是旱鴨子,到水中請他去見龍王爺。」

  金四娘見了水便害怕,怎敢再追,她向緋衣三娘走去,笑道:「好妹子,別胡思亂想了,船上有一個宇內無雙的水中好漢,你不必亂打主意,送我下夷陵州,怎樣?」

  「你,咦!原來是金四姐,一向可好?」緋衣女郎躍下碼頭,向金四娘迎來。

  「不好不壞,差點兒將老命送在飛雲觀,好妹子,你還沒答應我呢?」金四娘走近笑道。

  「小事一件,我正要往下走,歡迎四姐做伴。」

  慕容永叔確是對金四娘有所顧忌,不得不移舟暫避,船泊老關廟,他仍深懷戒心,吩咐手下嚴加提防,他守住艙口,不住出聲詢問艙內的消息,笑彌勒同樣緊張,他已聽清緋衣三娘和金四娘的對話,心中暗暗後悔,沒想到一時衝動,無意中和緋衣三娘結下仇怨,假如在這緊要關頭中鬧將起來,豈不耽誤了喬家姐弟的性命,他在前艙安置了秋嵐,心裏卻放不下外面的事,深恐金四娘追來。

  內艙中,琬君姑娘和兩名侍女,迫不及待的向喬家姐弟上藥,內外齊下,恰好趕上城中午夜的更鼓聲。

  不消片刻,姐弟倆的熱度迅速下降,朦朧的眼光漸有神采,肌肉不再抽搐痙攣,呼吸逐漸平靜。

  「謝謝天!解藥對症了。」琬君拭掉額上的汗水低叫。

  艙外的慕容永叔然急地問:「症狀如何?盼告。」

  一名使女拉開艙門,喜悅地叫:「一切大好,大管家請安心。」她將症狀說了。

  「小梅,好好伺候,請那位姑娘至前艙一敘,以便面謝。」

  前艙中燈光明亮,眾人客套一番,通過名號,圍繞著已近昏迷的秋嵐,大家面色沉重,恨地無環聽慕容永叔將喬家姐弟的症狀說了,嘆口氣道:「金四娘殺人如麻,人性已失,但在山壯士誠摯而坦蕩的襟懷所感召下,交出了解藥,也算是一大奇蹟。唉!目下咱們須設法如何搶救山壯士了。」

  笑彌勒神情肅穆地說:「瀾老,可否將山壯士受傷的情形說出,以便下藥。」

  恨地無環便將秋嵐入石室救人,直至與獨角天魔交手的事一一說了。

  姑娘接口道:「家師曾替山壯士驗過傷,認為如無少林的八寶奪命丹,傷勢十分討厭呢!」

  慕容永叔一蹦而起,笑道:「小姐身旁還有三顆,老朽即去討來應用。」

  慕容永叔走了,姑娘向笑彌勒問:「柳前輩,山壯士真與喬家毫無淵源麼?」

  笑彌勒沉重地說:「琬姑娘,柳某所說的話,毫無虛假,不僅毫無淵源,而且在小可與山壯士在酆都大街道相遇之前,他與喬柳二家任何人皆不曾見過面,山壯士確不是江湖人,至於他的為人與家世,相信世間知者極為罕見。」

  「那……那他為何不顧一切……」

  「姑娘,如果你曾經乘船到嘉定州,你必可在船家的口中,認識鎮江大佛下常年等候救人的兩個人,這人便是山壯士和他的師父虛雲大師,由此,你便該知道他的心地和為人了。」笑彌勒神情凝重的說。

  恨地無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,恍然地叫:「天!我真是瞎了眼,該看出他是虛雲活佛的弟子的,我見過他多次嘛!但……但……怪!他該是姓……」

  「噤聲!」笑彌勒急急止住他往下說,又道:「千萬不可說出他的姓名,他曾鄭重的表示過了,不在江湖上洩露真姓名的。」

  姑娘的鳳目中,突然煥發出一陣奇異的神采,但她己側轉了頭,眼神的變化並未落在眾人的眼中,本來,她懷疑秋嵐所以拼死找金四娘要解藥,可能牽涉著情愛二字,沒想到秋嵐會為了兩個陌生人曾冒萬千之險,她的心目中,對秋嵐生出極為美好的印象。

  笑彌勒以為對隱瞞秋嵐身世之事不滿,向她說:「琬姑娘,請恕在下有難言之隱,山壯士之所以不願姓名外傳,確有他的苦衷,正和姑娘只願通名而不願示姓一般,尚請姑娘見諒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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