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 |
一〇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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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四娘淡淡一笑,傲然地說:「信不信由你,我金四娘絕不是浪得虛名的三兇之一,但你們盡可放心。這位壯士三番兩次救我的命,我金四娘再沒有人性,也不會對他下手。老實說,像這種具有坦蕩胸懷的人,世間確是少見,這種人殺之不祥。」她轉向秋嵐,笑問:「你說吧!要什麼解蠱藥?」 「你的藍蠱虹和蠱蚋環的解藥,尚請見賜,時辰不多了。」 「什麼?你……」金四娘訝然問,隨即冷笑一聲,說:「哦!原來你是為洛陽喬家的人討解藥。說,你與他們有什麼淵源。」 秋嵐搖頭苦笑,說:「在下與喬家素不相識,但在酆都那天,喬家姐弟兩人之所以被姑娘所傷,起因全為了在下。因此,在下有責任替他們討解藥。」 「為何起因在你?怪事!」 「在仙都觀下,喬小弟是跟蹤在下的,不小心而被姑娘所傷。」秋嵐只好撒謊,他不願說出在酆都城的事。 金四娘吁出一口氣,苦笑道:「就因為這點原因,你便不惜生命替他們姐弟賣命?」 「救人一命,勝造七級浮屠。如果他們死了,在下一輩子永難安心,必須盡力替他們設法。」 金四娘死死地盯著他,久久方說:「你是非常人,世間像你這種蠢才實不多見,我服了你。」她取出兩種藥丸,一灰一藍,每樣倒了五粒,又道:「看顏色你便可對症下藥了,一粒外敷,一粒內服,足矣夠矣!餘三粒送你防身,可解一般蠱毒。但你得趕快了,午夜一過,你就不必用藥了,目下已是初更將盡啦!」 「謝謝你,金姑娘。」秋嵐感激地說,伸手接藥。 「且慢!我有條件。」金四娘又變卦了。 「你……」秋嵐大吃一驚。 「讓我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,好麼?」金四娘問。 秋嵐大急說:「請見諒,金姑娘,不是在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,委實情非得已,在下絕不是矯情。江湖兇險,在下不是江湖人,不願招惹麻煩,尚望……」 金四娘嘻嘻一笑,將藥交給他說:「好了,好了,看你急成這個樣子。」 說完,她一聲嬌笑,穿窗而去。 秋嵐將丹丸小心的收藏好,向眾人行禮道:「救人如救火,在下先走一步了。那些姑娘們,勞神各位送她們至官府……」 「你一個人走?你……你走得動?」姑娘急問。 「那也是無法之事,還有一個更次,我必須趕到。」 「到何處?」恨地無環急問。 「巫山縣碼頭,喬家的船在那兒苦等。」 「我的天!一個更次趕四十里,你……」 東海神尼斷然地說:「琬兒,你背他上路,為師帶那些姑娘們明晨起程至巫山交與官府去處理。」 恨地無環不吭聲,拉下窗簾往秋嵐身前一蹲,說:「上,老朽送你一程。」 滿天花雨在外搶入,叫道:「我也走一遭,在路上也有些照應。」 姑娘不管秋嵐肯是不肯,把他向前一推,說:「走!俞前輩,請和家師在這兒善後,晚輩與張老前輩走一趟,這條道路晚輩熟悉。」 秋嵐事實上已無法支持,一再強提餘力為脫險而掙扎,鐵打的人也吃不消,他連站也不易站穩哩!被姑娘一推,便伏倒在恨地無環的背上了,立即陷入昏迷境地。 恨地無環將簾布繫好,說:「姑娘請引路,快!」 兩人飛搶出門,展開絕頂輕功,隱入夜幕之中,向巫山縣如飛而去。 *** 碼頭上萬籟無聲,只有江水嗚咽。 喬家的船與其他的船不同,桅燈、艙首燈、船尾燈,全點起了。艙首燈旁,一條綠巾隨風飄揚。 笑彌勒和慕容永叔不時站在船頭向黑暗的城廂凝望,不時走到碼頭上遠眺,像熱鍋上的螞蟻般,往復走動,長吁短嘆。 月影西斜,天宇中斗轉星移。城中傳來的更鼓聲,一記記似乎在他們心頭狠狠地敲擊。這些天來,他兩人似乎蒼老了不少。 午夜將至,兩人心亂如麻。 午夜一過,唯一可做的事便是替喬家姐弟倆準備後事,雖然仍可活一天,卻無藥可救了。 艙中,喬姑娘姐弟倆腫毒已消,但只能躺下,渾身發著高燒,肌肉不住抽動。毒王的解毒藥解不了蠱,姐弟倆擺平在中艙,瘦得不成人形,一雙星眸已呈現朦朧之象。兩名使女不住飲泣,忙著替姐弟倆用冷水擦身。 夜深了,江風微凜,好美的江上之夜。 心頭沉重的慕容永叔跳上跳下,笑彌勒不住長吁短嘆。英雄有淚不輕彈,只緣未到傷心處,他兩人眼角皆隱有淚光,可知他們心中的沉痛。 右側停泊的船群中,有一艘下放湖廣的客船,原來靜悄悄的艙面,突然出現了人影,一個幽靈似的女人身影,在微弱的桅燈照射下,可以看出她穿了一身桃紅衫裙。她緩緩地倚在艙門盤膝坐下,手中挽了一具琵琶。 調弦聲乍起,三兩聲短音符在天宇下跳動,打破了四周的沉寂。 接著,一陣珠落玉盤似的弦聲飛揚,逐漸低沉,然後化成懶散輕愁的旋律。 歌聲如虛似幻,輕輕地,甜甜地,幽幽地,像是天宇外隱隱傳來:「古廟依青峰,行宮枕碧流,水聲山色鎖妝樓,往事思悠悠。雲雨朝變暮,煙花春復秋。猿啼何必近孤舟,行客自多愁。」 歌聲徐落,弦聲徐斂,接著三兩個零星音符輕輕跳動,令人興起追憶緬懷的情緒,耳畔彷彿餘音裊裊。 慕容永叔突然「哇」一聲噴出一口鮮血,顫聲說:「完了,我怎對得起主人?我……我不想活了。」 「大管家,沉著些兒。」笑彌勒扶住他低喚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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