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絕代梟雄 | 上頁 下頁 |
六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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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有何不可?」老乞婆怪叫,要動手了。 君山秀士搖手虛攔,冷冷地說:「不可,老乞婆,你何苦和你自己過不去,虧你年紀一大把了,走了一輩子江湖,竟不知這位老爺子是毒王周爺,他只消伸一個指頭沾上你的身子,你便得和閻王爺打交道,何苦來哉,你走吧,少丟人現眼。」 老乞婆吃了一驚,不自覺地退了兩步,毒王周起潛,是目下武林中獨一無二的玩毒大家,為人說不上好壞,皆因他埋首研究毒物與探窮山澤的時間多,與江湖朋友接觸少,家住太湖的洞庭山,上門找他治毒的人,很難碰得上他在家,因此,他的名號反而沒有其他江湖人響亮,真正見過他的人不多。 老乞婆一聽這位老人便是毒王周起潛,她知道厲害,這位毒王惹不起。她的無敵氣功不怕打擊,也不怕金四娘的毒蛇咬,但卻怕看不見嗅不到殺人不見血的奇毒侵體。 她兇焰盡消,挾了拐杖拐頭便走,一面不住咒罵:「又碰上這麼一個可惡毒鬼,老娘大概時運不濟霉運當頭了,少生閒氣也罷!」 三個宇內高手在打交道,可把先前要揍毒王周起潛的大漢嚇慘了,站在那兒不住戰慄,大熱天他竟冷得發抖。 君山秀士向毒王行禮,笑道:「周叔,好久不見了,一向可好?」 「還好,還好。唉,君山一別三年,我那師兄目下怎樣了?」毒王黯然地問。 君山秀士點點頭,說:「歐陽老伯依然一葉扁舟打漁為樂,只是,恐怕逸泉兄的瘋症更深重了些,幸而慧姑娘能幹,持家有道。不然,唉!歐陽老伯也未免固執了些,何苦多管後輩們的事情,兒孫自有兒孫福,偌大年紀何必認真,逸泉兄得了瘋症,快十年了,他老人家還計較,有何好處?」 毒王搖頭苦笑,吁出一口長氣說:「老弟,有些事你是不會明白的。」 「周叔,逸泉兄到底是怎麼回事?」 「不足為外人道,這是敝師兄的家事。」 「聽說是為了一個女人,是麼?其實,男子漢三妻兩妾並非奇事,逸泉兄夫人早死,膝下只有一個慧姑娘,續弦有何不可,老人家反對,未免太自私了。周叔,那女人是誰,值得令逸泉兄發瘋,真不簡單哩!」 毒王淡淡一笑,結束話題道:「不說也罷,這事複雜萬分,連我也搞不清內情。敝師兄為了此事,連我也不許上門哩,老弟與敝師兄忝為鄰居,還請多加照顧。」 「沒話說,小侄理該關照,周叔,目下打算何往?」 毒王指了指不住發抖臉色死灰的大漢,笑道:「我想下夔府,想用三十兩銀子僱他的船,他要揍我哩!」 「什麼話?」君山秀士沉喝,向大漢走去。 大漢驚得魂飛魄散,雙腿一軟,跪下了,恐怖的叩首叫:「兩位前輩多擔待,不知者無罪,恕晚輩有眼不識泰山……」 毒王伸手虛攔,說:「老弟,算了,何必與他計較?」 君山秀士向大漢冷哼一聲,厲聲道:「周老爺子放過了你,算你命大,滾!」 大漢叩了四個響頭,倒爬而退。 「周叔,小侄的船在碼頭上,老遠就看到你老人家走下江邊,特地趕來請安。這樣吧,請賞光坐小侄的輕舟,幸勿見卻。」 毒王點點頭,一面舉步一面說:「打擾你了,能不能立即動身?」 「任何時候皆可動身。周叔有急事麼?」 「是的,我要追蹤一個年輕人。」 「什麼人?他在何處?」 「姓什名誰我還不清楚,剛才乘梭形快艇走了,不久前,我親見他痛打老乞婆,用極平常的拳腳,把老乞婆打得痛快淋漓……」 「有這回事?」君山秀士訝然叫,又道:「老乞婆渾身刀槍不入,如不是在江邊,小侄也不敢和她動手拼命,你說一個年輕人赤手空拳把老乞婆打了?」 「半點不假,我親眼看見的。可惜我怕那小伙子找到我有麻煩,先走一步,沒聽到他和笑彌勒的談話。小伙子揍人時,還用黑巾蒙了臉呢!」 「笑彌勒也來了?」 「是的,他大概往酆都走了,那小伙子年紀輕輕便有此造詣,確是好人才,我想找他試試,如果中意,我準備找他傳以衣缽。」 兩艘梭快艇如飛,但不久之後,一艘十二槳華麗怪船如飛而至,相距半里外,怪船減了四支槳,慢下來了,緊盯住兩艘梭形快艇向下航。 未牌初,三舟已過了萬州十餘里,萬州駛出一艘快船,艙面上,坐著緋色衣裙的金四娘和秋雷,兩人正閒聊。金四娘問道:「雷弟,看來,你艷福不淺哩,銀鳳是江湖群雌中的第一美女,而且藝業超人,居然對你如此關心,確是異數,說說看,你究竟有何打算?」 秋雷一直在想笑彌勒轉傳口信的事,他搞不清話中到底有多少真實和誠意,難道說,銀鳳竟然不知道是他用銷魂香下手的!九華羽士難道未將那天的事情傳出江湖,假使是真的,那麼,他根本就用不著顧忌了,可以公然到洛陽許家登門拜訪啦。他在後悔,後悔聽了金四娘的話,脅迫笑彌勒,不啻自絕門路,假使這次將解藥交給笑彌勒,日後接近洛陽許家豈不是更方便些? 他開始對金四娘生出怨恨的念頭,同時,他也警覺到這兩天來,他無形已受到金四娘的控制了,一切不由自主,對金四娘的話,他只有唯命是從,像是失去了他自己,成了金四娘的附庸,這怎成?這與他的雄心壯志不啻背道而馳,不完全符合他的利益。 人與人之間,如果有了利害衝突,加上心中存有怨恨,雙方之間,便隱伏下無窮的危機,後果可怕。 但他目前有求於四娘,在三陽神功心訣和沉雷劍法未到手以前,他還不足以橫行天下,還不能和金四娘拆夥。 他小心的避免洩露心中的惡毒念頭,盡量使心中的怨恨不形於詞色,呵呵一笑,說:「金姐姐,其實銀鳳也沒什麼令人懷念的地方,人美又有何用,女人只是男人無窮慾望中的一部分而已呢,闖天下才是男人不顧一切去爭取的東西,銀鳳的爺爺封劍歸隱,老頭子一日不死,兒孫輩休想在江湖上稱雄,除非自立門戶,不然只能在自己家裏鬼混。如果銀鳳真有意嫁給我,我絕不可能獲得泰山丈人的支持,只能將稱雄霸道的雄心壯志付諸東流,我才不幹。」 金四娘瞥了他一眼,笑道:「雷弟,你的野心不小哩,你的話錯是不錯,但你可曾想到銀鳳嫁給你之後,她祖父的親朋好友滿天下,扶助你成名立業,不是比你自己奮鬥苦撐容易得多?」 秋雷狂放地笑,笑完說:「金姐,白道英雄成名的經過你該知道,認出道之日算起,不知道要經過多少風險,要行多少俠仗多少義,不知道要花多少歲月,方能逐漸成名。想想看,江湖中有幾個四十歲以前名震江湖的白道英雄?沒有,這條成名的路太難走,不知要花多少血汗,甚至九死一生,方能走上高人名宿的俠義英雄路上,沿途不知道要埋葬多少走不上道的人。我不走這條路,任何人也阻不了我自己該走的道路,為了一個銀鳳,我怎麼會放棄我的前程?」 「那麼,另一頭小鳳兒你又怎麼辦?」 「是指綠鳳麼?那是一個隻知沉醉於荒謬愛情慾海的女人,她認為找到一個心愛的男人便滿足了,因此,她無法將我拴牢,只好走她的路,目下不知她流浪到何處去了,也許又找到一個心愛的人啦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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