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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鐵頭張三扭頭撤走,正想掀簾而出。

  晚了,兩名大漢已從左右搶到。三四名也隨後跟上,走不了啦!

  一路大亂,鐵頭張三只好拼命,拳腳交加,店中雞飛狗走一塌糊塗。

  騾車的木門悄然而開,一個俏麗的少女一躍出廂。好美!十六七歲正當時,好一朵含苞待放的鮮花。眉目如畫,消麗脫俗,青袖勁裝,同色披肩,帶劍,風塵僕僕。

  她一看鬥毆的地方是小食店,怎能進去?一怔之下,腳下遲疑。

  小食店距車店不過二三十間店面,車行大門口有伙計在張望,見行裏的騾車突然半途停住,豈不可怪?伙計一聲吆喝,立即糾集了六七名伙計,急急搶來。

  可是他們來晚了。

  雙拳難敵四手,鐵頭張三擊倒了三個人,他自己也挨了不少拳腳,頭腦有點昏沉。一不留心的,「啪」一聲爆響,有人用一隻酒壺在他頭上敲了一記。

  他的綽號叫鐵頭,但到底不是真用鐵所打成的,灑壺是錫製的,沉重而不易碎,一擊之下,他搖搖晃晃向下坐。

  四名大漢一擁而上,分抓住他的手腳,其中一人怪叫:「一、二、三,去他娘的。」

  「嘶拉!」門簾隨鐵頭張三飛出店外,「砰」一聲拋跌出丈餘,幾乎將少女撞倒。

  看熱鬧的人逐漸聚攏,見店中有人跌出,紛紛向外退。

  「怎麼回事?」少女吃驚地問。

  鐵頭張三已說不出話來,在地上狼狽地掙扎呻吟。

  五大漢湧出了店門,一個氣沖沖地叫:「把他帶回七柳灣,你這狗養的可惡。」

  五個人同向地下的鐵頭張三搶,要抓人。

  少女伸手虛攔,嬌喝道:「不許動手,有話好說。」

  一名大漢毫不客氣,一腳踏住鐵頭張三的小腹,叫:「李姑娘,回去管貴店的人,少在這兒雞貓狗叫,輪不到你一個大閨女強出頭。去叫你那位爪子厲害的店東來說話,或者到七柳灣來討人。」

  少女當然不願意,但有理說不清,她怎麼能和這些蠻漢動手推推拉拉?急得粉臉變色,說:「你們講不講理!你們先用酒潑人,再倚眾逞兇,未免欺人太甚。不許動手!」

  大漢挺胸凸肚往前湊,他諒李姑娘婦道人家,絕不敢用手阻擋,挪開腿,沉下臉,冷笑道:「講理?和你們這種人講理,貴店伙把咱們的人放倒了三個,你還講理?再囉嗦連你也帶上,滾開!哥兒們,把這傢伙帶走。」

  四大漢上前拖鐵頭張三,聲勢洶洶。

  李姑娘忍無可忍,尖叱道:「誰敢動他手?住手!」

  「呸!」大漢的臭口水迎面向姑娘吐去。

  姑娘怒從心中起,惡向膽邊生,扭頭縱身躍上車座,一把抓住趕車長鞭向下跳,迅速如風一般。

  「叭叭叭叭!」鞭聲震耳,鞭絲劃空之中懾人心魄,丈二圓徑中,鞭影夭矯如龍。

  「哎……哎……唷!」五大漢亂蹦亂跳,有兩個倒在地上亂滾,痛苦的號叫像是殺豬般刺耳。

  姑娘一手抓起鐵頭張三的腰帶,飛身上了車座,將人放下抽出手來控韁,「叭叭」兩聲鞭響騾車急衝,看熱鬧的人紛紛走避。

  「好厲害,李家這位千金小姐,老天爺!她找得到婆家才是怪事。」有一個看熱鬧的人怪叫道。

  騾車飛馳,迎上了趕來聲援的大群店伙計,姑娘叫:「回去再說,不許多事。」

  人車一窩蜂進入店門,街上仍然鬧轟轟地。

  出西門五六里地往右折,便是李府的所在地葛村了,用馬兒代步,半個時辰便可跑一趟來回的。

  末牌初,八匹健馬瘋狂似的捲入西門,大街上放馬狂奔,直馳入店中。鷹爪李豪和他的朋友聞訊趕來了。以往雙方衝突,名義上與七柳灣無關,這次算是首次與七柳灣的人衝突。

  他知道,對方開始發動了,危機迫在眉睫。是福不是禍,是禍躲不過,要來的終須會來,是時候了。

  鷹爪李豪不是個惹事生非的人,但泥菩薩也有土性,狗迫急了也會跳牆,這些天來他忍夠了,也橫了心啦!但迫於現勢,他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以讓他舒口惡氣,好友神拳陳校還未趕到,他必須以最大的忍耐力克制激動,委曲求全承受即將到來的厄運。

  二進廳,十餘個人憂形於色。姑娘坐在下首,萬分焦慮地說:「爹爹,怎麼辦?師父他老人家說,明後天才能趕來,但姓秋的卻提前發動了,如何是好?」

  鷹爪李豪搖頭苦笑,說:「你陳伯伯也要明後天才能趕到,看來,除了逆來順受多加忍耐之外,毫無良策,先拖兩天再說。」

  「如果他們不願拖呢?」

  「作最壞的打算,和他敷衍。不成,為父先和他周旋。」

  左道一名花甲老人壽眉軒動,接口問:「李老弟,難道飛龍秋雷真那麼可怕麼?」

  鷹爪李豪木然點頭,沉重地說:「他在對面藥行鬧事那天,我便猜出他可能是海天一叟的人,卻料會是他。後來,我派人摸他的底,同時問過那天參與石淙奪寶的人,總算知道些少有關他的消息……」他將那天概略的情形說了,至於活僵屍出現後的事,無人得悉。

  他接著往下說:「他的修為已經夠令人可怕了,再加上一個綠鳳,不啻如虎添翼,咱們自問誰能和他們接鬥?咱們誰接得下鬼谷先生?沒有人,除非敝義兄神拳陳校,或者美貞丫頭的師父玉清仙姑。」

  「如此說來,咱們勢非往下拖不可了。」花甲老人無可奈何的說,語氣中飽含日落崦嵫的情愫。

  右首一名身材高大,頂門光禿禿的中年大漢說:「李兄,兄弟有幾句話,不知該不該說。」

  「魏方兄,兄弟願聞。」

  「九華羽士躲在城東北斗雞臺,每天都在七柳灣附近伺伏,聽說他和飛龍秋雷有不解之仇,可否……」

  「不可以,魏方兄。」鷹爪李豪搶著答,又道:「九華妖道惡跡如山,人神共棄,咱們豈能在生死關頭身臨危境時,向這種人乞命?斷然不可。」

  正說著,廳門外出現一名店伙,神色緊張地說:「稟東主,七柳灣二總管查夫子求見。」

  鷹爪李豪咬牙道:「來了,他們果然借機發動了。」又轉向店伙說:「轉告他,請他移駕中廳。」

  店伙應喏一聲,走了。片刻,兩名店伙引進一踱四方步青袍文弱中年人。

  廳中全站起迎客,姑娘避入內堂。

  「查總管大駕光臨,未曾遠迎,尚請海涵。請上坐。」鷹爪李豪客套地行禮揖客上坐。

  查總管客氣地先向主人行禮,再問眾人虛揖,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封拜帖,雙手送上笑道:「查某來得魯莽,李東主海涵。不才奉敝主人之命,前來投帖問候李東主萬安。敝主人自上月抵步迄今已屆月餘,因私務繁忙,未能專誠拜望李東主,深感歉疚,特囑意不才向李東主致歉。」

  「不敢當,不敢當。李某疏於致候,深感惶愧哩!」鷹爪李毫客氣地說。

  眾人見查總管言詞客氣友善,不由大為放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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