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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四


  兩老道兩個巨掌一撥之下,暗勁如潮,似乎形成一股小風暴,氣旋呼嘯向下湧發。

  柳思今晚穿了青長衫。袖樁與袂尾風揚而起,但身形卻沉實穩健,逆風而進絲毫不受影響。

  腳下不但不受遲滯,反而急步加快而上。

  雙手左右一伸,大袖樁飛揚中,雙手吐出袖口,虛空猛地一抓、內收。

  「呃……」兩老道還來不及發第二掌。像被無形的巨靈之爪所抓住,立腳不牢,驚叫著往內側倒,骨碌碌滾至壇下,手腳略一抽搐便昏迷不醒。

  柳思已登上壇口,舉目環顧。

  「誰膽敢在講理之前,毛手毛腳下毒手,嚴懲不貸。」他冷冷一笑,笑容帶有邪惡味,不像一個叱吒風雲的英雄,邪味十足,「那兩個老道死不了,但他們是人質,就算你們行文武當山,把武當山的元老請來,也解不了他們所受制的經脈。在下不想殺朝天宮的老道,但廢了便不至於驚動南京。」

  其餘十四名老道,本來要衝上動手,卻被紫府散人抬手示意,阻止他們妄動。

  「大天龍爪!」花甲老人驚呼。

  「錯了,是神魔爪。」柳思站在壇口不再逼進:「我柳不思勉勉強強其是魔道人士,不敢掠正道人士打抱不平,懲惡霸除貪官的美譽,所以所使用的武功,用魔字比較貼切些。前輩認為是大天龍爪,也可能有所根據,爪功其實不論如何標新立異,功效大同小異。請問前輩貴姓大名?」

  「你不要管老夫姓甚名誰,反正你不會因為我是甚麼人而退縮。」花甲老人不願通名,做巡緝營走狗,本來就不是應該感到的光榮的事。

  「對,就算西天大菩薩,加上元始大天尊出現在這裏,也阻止不了我揮刀。」

  柳思豪氣飛揚:「不將月華仙子完整地交給在下帶走,我要殺得你們這些混蛋做噩夢。喂!紫府散人,你這牛鼻子妖道,要為了藏匿一個女人,與朝天宮共存亡嗎?」

  「貧道不會讓你撒野。」紫府散人必須站出來,以主人身分打交道:「朝天宮經常有人前來訛詐、威脅,你不是第一個,從來就沒有人成功過,你也不例外。」

  「在下不是裝腔作勢無聊威脅的人,我來,就有成功的把握,朝天宮絕對沒有巡緝營營區堅固,巡緝營營區何在?你這裏已受到封鎖,事實俱在。」

  「小輩,你恫嚇不了我……

  「哈哈!你怎麼這樣蠢?」柳思大笑,「我只要任意放上一把火,整個南京便會沸騰起來,你這種禁不起火的地方,平時都得火燭小心,何況是有人故意放火?把人交給我帶走,何必冒玉石俱焚的兇險?鄢狗官能撥給你百萬銀子重建朝天宮,落成後也不可能讓你主持了,你怎不想想後果?我現在和你講理,就是要你明白利害。」

  「小輩,你根本名不正言不順,居然敢來講理?朝天宮三百餘名道侶,沒有任何一個人招惹你這個默默無聞的小輩……」

  「你這個名滿南都的所謂活神仙一宮之主,根本就是一個浪得虛名沒有權當的混蛋。」柳思笑罵:「你朝天宮的三百餘個雜毛,的確沒招惹我,但藏匿月華仙子,就表示你朝天宮包攬了這場是非。我只等你一句話:放人或是不放人。」

  「貧道……」

  「說!」柳思叱聲如沉雷。

  「月華仙子對你有這麼重要嗎?」

  「這就是朋友的道義,不能以如何重要來衡量。」

  「你們是一夥的?」

  「沒錯。」

  「那就對了,貧道有一起擒住你,文給巡緝營法辦的理由。」紫府散人不再和他胡扯。

  「這就對了,你總算有擔當,不是沒有擔當的混蛋,我為剛才小看你的話道歉。如果我沒會錯意,這就是明確的答覆了。」

  「對,貧道言出如山。」

  「哈哈!狗屁的言出如山。」

  一聲刀嘯,他拔刀在手。

  「小輩,你也未免太狂了。」花甲老人冒火地撤劍,劍發出龍吟虎嘯似的震鳴。

  「簡直無法無天,在南京敢在鬧市殺人放火,如不早把你這種人除掉,日後不知你會闖出多少滔天大禍來。」

  「日後也許會造反,誰不希望坐上龍座當皇帝?你就除掉我永絕後患吧!」

  花甲老人剛立下門戶,剛升劍,人影已閃電似的搶先一步撲上了,是分別兩側的兩個老道,速度之快與配合之佳,極為迅疾圓熟,默契妙到巔毫,從柳思的左右後方,一閃即至,劍發如閃電。

  火光明亮,旁觀的人只感到眼一花,柳思的身形倏然向下隱沒,然後刀光幻現在兩老道的身後,光芒連閃,刀身捅中人體的聲音同時傳出。

  併肩偷襲同時出劍的兩老道,以突然增加一倍的衝勢,向花甲老人衝去,攻擊的劍無法改變或停止,劍氣依然凌厲強烈。

  花甲老人的劍已升至出招的最佳位置,兩老道的劍恰好排空而至。

  同一瞬間,和尚的禪杖向前一伸,發出一聲斷喝,佛冠式的杖頭,激噴出一道壓力萬鈞的潛流,向重新在原處幻現的柳思湧去。

  紫府真人也同時拂塵一指,也發出一聲怒吼:「孽障該死!」

  瞬間的暴亂幾乎同時發生,令人目不暇接。

  結果也在瞬間顯露,火把與燈籠被罡風勁流激得急劇動搖火焰跳動,光影搖搖。

  在金鐵交鳴暴震聲中,兩老道的劍,在花甲老人的寶劍接觸中折斷,兩老道也被震得飛擲在丈外,摔落在壇下掙扎叫號。

  腰脊已先一剎那被柳思的刀身拍中,腰脊已斷,再被震倒,當然爬不起來了。

  花甲老人也佔不了多少便宜,被迫在剎那間出劍接招,手中雖是寶劍,所承受的反震力依然強烈,震退了四五步,幾乎跌落壇後,幸好在壇邊緣穩下了馬步。

  和尚禪杖所湧出的勁流是看不見的,老道拂塵吐出的罡風,也是看不見的,但老道左手連續飛出的三道青芒,卻清晰可見,有如殞星橫空,挾隱隱風雷,在禪杖與拂塵同時迸發的罡風勁流前,先一步向幻現的柳思集中,勢若雷霆。

  一退一進重新幻現的柳思,一聲怪笑重新幻沒。

  他知道厲害,不想硬碰硬接招。

  講壇高出地面三尺,用條石砌成。三道青芒落空,擊中壇上的石條,爆發出三聲脆響,尺餘見方的石條崩裂,石屑立即被禪杖與拂塵匯合的勁流震飛,激射出兩三丈,有如滿天花雨,勁道之猛烈驚心動魄。

  柳思不見了,雷霆一擊落空。

  壇兩側還有十二名老道,被爆發的勁流撼動,紛紛倒退落壇下,無法及時發動攻擊。

  這瞬間的暴亂,攻擊落空。

  驀地長嘯震天,刀光疾下宛如雷電自天而降。

  是柳思,人升至兩丈高下,脫出和尚與紫府散人的合擊,然後凌空下搏,刀如雷霆急降。

  和尚與紫府散人哪來得及再發招?全力一擊後勁不可能立即凝聚、發出。

  一聲怪叫自紫府散人口中發出,與震天長嘯相應和。

  一僧一道化虹而走,花甲老人也向下一挫退出講壇。

  壇下有兩個昏迷的老道,另兩個仍在掙扎叫號求救。

  柳思屹立壇上,收刀仰天呼出一口長氣,和尚老道不接招化虹而遁,他凌空一擊浪費了不少真力。

  拔出一支火把,他跳下壇昂然走向不遠處雄偉的殿堂。

  殿旁的花圃鑽出兩個嬌小的人形,臉上一塊黑一塊白,所穿的夜行衣也有灰斑,真像兩個鬼,曲線玲瓏,一看便知是女人。

  「柳兄,人囚禁在後面的靜室。」一個鬼面夜行人奔到,是瀟湘龍女的嗓音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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