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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五


  這是一座巨石壘成的石室,前面有鐵柵、鐵枝粗如兒臂,十頭大象也拖不垮。那隻巨鎖虛搭在柵環上,重量不下於三十斤,是特製的重型精巧巨鎖。

  他赤著上身,坐在壁根下,雙手分張,各被石環中的大吊環扣住,每個吊環附有一把五斤鎖。

  「你是孤魂野鬼莊怡平。」高谷主冷冷地說:「你說的話,有一半是真的。其所以真,是因為你是拔山舉鼎的秘探走狗。」

  「在下不得不承認你神通廣大。」公孫雲長也獰笑著說,眼中湧起陰鷙無比的厲光:「你的膽子也未免太大了,居然敢一個人就闖到萬花山莊來,公然在高谷主面前,說了一大堆顛倒黑白的挑撥離間鬼話。哼!你沒料到我公孫雲長會提前趕來,揭發你的陰謀詭計吧?」

  「高谷主。」他定下神:「你就聽信這傢伙的話,就在食物中弄手腳把在下制住,不給在下有分辯的機會,這算公平嗎?」

  「你還敢分辯?」高谷主沉聲問。

  「那是當然。哦!高姑娘,你也以為在下是拔山舉鼎的秘探?」

  「我……我對你不能無疑。」高嫣蘭迴避他的目光,語氣軟弱。

  「看著我!」他沉聲喝:「我要知道你的話是否發自真心。你那隻佩在腰帶上的如意小香囊,到何處去了?」

  「你……你說什麼小香囊?」高嫣蘭驚惶地反問。

  「你與公孫雲長在七里山暗算在下,把在下交給銷魂菊與綠魅蔡鳳的那隻洩出毒物的小香囊。」

  「你這廝滿口雌黃,該死!」公孫雲長怒罵,上前突然在他胸口踢了一腳:「在下與高姑娘從來沒有到過七里山,更沒碰上什麼銷魂菊,銷魂菊是你在碧湘老店叫來陪宿的姘婦,你那天的情形,萬家生佛一群人看得一清二楚,你還敢胡說八道?哼!」

  哼一聲,狠狠地又踢了他兩腳,幾乎把他一身骨頭都踢散了。

  「高谷主,你不制止這混賬東西嗎?」他咬牙切齒厲叫。

  「噗噗!」他又挨了兩腳。

  高健總算還有點不忍,跨前一步將公孫雲長拖回說:「公孫少堡主,別忘了你的身分。」

  怡平痛得渾身在抽搐,臉色冷青。

  「高谷主,你將永遠永遠後悔。」他強提精力說:「就憑你一個俠義道領袖人物,用下五門迷藥來計算賓客的罪行,就足以令你聲譽掃地,你再也無顏在江湖朋友面前抬頭挺胸。我……」

  高谷主冷笑一聲,扭頭便走。

  公孫雲長與高嫣蘭是昨晚到達夔州的,立即與谷中派去迎候的人接上頭。當他倆一聽怡平已經早兩天到達,大吃一驚。

  由高嫣蘭派來的人先行返谷,務必請乃父先制住怡平,免生不測。這就是怡平中計的內情,不知大禍之將至。

  內堂中,高夫人把已將閨房整理妥當的女兒喚出堂前,詢問愛女在岳州遇險的經過詳情。

  剛才在石屋內所發生的事,已由一個隨往察看的奶娘,向夫人稟明了。

  「女兒。」高夫人的目光,緊盯著高嫣蘭的面部:「告訴娘,你和公孫少堡主,一口咬定莊怡平是拔山舉鼎的秘探,而你又讓他替小菊、高忠辦理後事,道理何在?」

  「那時,我們並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分。」高嫣蘭的頭,低得幾乎下顎觸及酥胸:「那時誰也不知道他安了些什麼心。」

  「真的嗎?」

  「女兒……」

  「看著我!」高夫人語氣轉厲:「自從你返家這大半天。你一直迴避別人的目光,連為娘和你說話,你都不敢正視。女兒,為什麼?」

  「女……女兒對不起高忠,對……對不起小菊……」高嫣蘭淒然若泣:「女兒真不該……」

  「這不是理由。」高夫人截住她的話頭:「你一向自視甚高,在江湖位居三女傑之首。你往昔高貴矜持的風華到何處去了?你甚至不敢正視你的敵人莊怡平。」

  「女兒……」

  「你知道你爹不願沾惹是非,不願攀交公孫家的人。現在,我問你,如果拔山舉鼎的人,真的前來興師問罪,你何以自處?」

  「娘……」高嫣蘭掩面而泣。

  「你居然把公孫雲長帶回家來,不啻給拔山舉鼎那些人最好的問罪藉口。我已經向你爹鄭重表明,明天一早就打發他離谷。」

  「娘,女兒……」高嫣蘭惶然驚呼。

  「你怎麼啦?」

  「乾坤一劍公孫老伯即將到來……」

  「什麼?」高夫人臉色大變。

  「娘,女……女兒……」高嫣蘭臉上一片羞紅,以手掩面:「拔山舉鼎那些人中,像天香正教教主天都羽士、兩僧一道三護法、絳仙沈妙珍、黑牡丹程翠、銷魂菊、綠魅蔡鳳等等,交手時皆使用可怖的下五門藥物……」

  「天!你是說……」

  「女兒與公孫雲長九死一生,多次受到他們無情的攻擊……娘,女兒只有兩句話:女兒此生只有公孫雲長可嫁,不然只有自絕一途……」高嫣蘭沒把話說完,哭泣著奔回自己內室。

  高夫人臉色冷灰,崩潰似的癱瘓在大環椅上,久久,方用可怕的聲調說:「蒼天!真是冤孽!冤孽……」

  高谷主請公孫雲長離開的打算取消了。

  全莊的人,皆在等候乾坤一劍公孫宙的到來。

  ▼第三十七章 毒如蛇蠍

  夜來了,石屋中的怡平,只能張開雙手,坐靠在冷冰冰的石壁上,在絕望和激憤交加中朦朧入睡。

  他雙手被扣鎖在石壁上,上衣不在,身上僅有一條長褲,一雙靴,皆經過徹底的搜索,已是身無長物,逃走的希望微乎其微,除了寄望於奇蹟出現之外,他已經沒有什麼好想的了。

  一天、兩天。

  看守他的兩個人是很盡職的,三餐皆不嫌煩地餵他,大小解則開左手的鎖,讓他有一隻手方便。

  不論晝夜,兩人輪流看守著他。

  開鎖上鎖十分麻煩,第二天便改鎖他的右腳,雙手恢復了自由,大小解不必勞動兩個看守進來相助了。

  當然這是他逃生計畫中的一部分,是設法爭取到的。

  譬如說:經常口渴要喝水,大解叫、小解叫,而且叫的次數相當頻繁……把兩個看守弄得不勝其繁。

  兩天中,高谷主竟然沒找他問話。

  高嫣蘭更沒有來看他。也許,這忘恩負義的女人,心中有愧不敢見他吧?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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