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幻劍情花 | 上頁 下頁
一六四


  他定下神,面對著五位等候答案的人。

  「如果我說實話。」他一字一吐:「你們肯相信嗎?」

  「兄弟,這裏的人有些是你的長輩,有些是你生死與共的朋友。」江南妖姬鄭重地說:「你每一個字,我們都毫不懷疑。」

  「把我交給銷魂菊和綠魅蔡鳳的人,是公孫雲長和高嫣蘭。」他咬牙切齒地說。

  五個人愣住了。

  「我是去救他們的。高嫣蘭腰間佩了一隻小如意香囊,囊中洩出的藥物把我制住了。」

  怡平一語驚人,聽得五個人大吃一驚。

  久久,神簫客跺腳不勝惋惜地說:「我知道那兩狗男女可疑,可惜就抓不住他們的證據。小子,你為何不知會我一聲?真是嘴上無毛,做事不牢,你讓他們再去坑害別的人,罪孽深重。小子,萬家生佛那些死了的人,你應該負責。」

  「兄弟,能不能說詳細一點?」江南妖姬苦笑:「第一次見面,我就知道那公孫雲長靠不住。純純小妹對江湖鬼蜮一無所知,但她把公孫雲長看得一文不值,把他罵得不像個人樣,挖苦得他體無完膚。兄弟,你……你怎麼會上他們的當?你比純純小妹……唉!這個愛字真是害人不淺,兄弟……」

  「我不願進一步說明。」怡平顯得十分固執:「這是我和他們的事,我會向他們討個公道,一乾二淨了斷。」

  「兄弟……」

  「我不願多說了。」怡平的臉色很不好看:「對不起,我要歇息,支撐不住了。」

  當然沒有人強留他,讓他回房歇息。

  ▼第三十一章 小浪人

  四個人坐在廳中,你看我我看你。

  「我相信莊賢侄的話。」女飛衛終於打破沉默:「可是,公孫雲長與高嫣蘭,已在前一天離開岳州去找他老爹,半途遇上同船趕來岳州……」

  「公孫雲長兩人根本沒離開岳州。」江南妖姬斬釘截鐵地說:「我就是從走狗們的口中,聽到公孫雲長在七里山出沒的消息,料定莊兄弟必定前往照顧高嫣蘭,這才和喬遠急急忙忙趕去暗中策應的。」

  「他根本就用不著離開岳州。」神簫客撇撇嘴:「在萬家生佛到達之前,走狗們大舉出動捉他,他一直就有驚無險,來去自如。萬家生佛與湘南群豪到達,他更是安如泰山,連驚都沒有,他為何要匆匆溜走?如果他不溜走,萬家生佛派人跟他去找他老爹乾坤一劍,豈不弄巧成拙?算了,怡平小子不說,咱們瞎猜有屁用。」

  又過了三天。湘南群雄不能在岳州等下去,必須離開岳州南返。

  南衡居士夫婦眼巴巴等候快活刀的進一步連絡,但他們失望了,加上怡平勸他們離開,以靜制動,以免快活刀進一步勒索。最後,夫婦倆拜託怡平留意純純的消息,萬分無奈地返回衡州去了。

  怡平已復元得差不多了,力勸喬遠和江南妖姬及早離開,找一處地方安身立命,劫後餘生是值得珍惜的,不能再在江湖浪費生命了。

  帶著怡平和神簫客的祝福,江南妖姬終於依依不捨地偕喬遠走了。這位在風塵打滾,聲名狼藉的妖姬,一直為了不能促成怡平與純純的姻緣而遺憾不已。

  神簫客也走了,這位江湖怪傑有自己的道路。

  怡平在城陵磯繼續住了半月之久,毒入骨髓是很難醫治的,雖則有解藥,但並不是獨門解藥,因此必須由體內本身功能,藉解藥的幫助,慢慢把餘毒全部排出體外,以免留下後患,所以他不能早日離開。

  這期間,他一直就沒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著他。

  離開城陵磯,已是七月下旬。

  他是乘大客船走的,去向是武昌。

  在岳州兩次死裏逃生,要說他心中毫無芥蒂,那是欺人之談,他畢竟年輕,修養有限。因此,他的性情顯然有了相當程度的改變。

  他仍然念念不忘高嫣蘭,忘不了他第一次見面,便一見難忘的女人。

  不管是愛或是恨,他仍然捨不了丟不開。

  到了武昌一打聽,這才知道鹽政總理大人,已經乘船往南京去了,狗官那用十二名美女抬的雲鳳大轎當然也一同走了,那是大前天的事。

  另一消息,卻令他大惑不解。

  有兩船走狗在船到黃州之前,半途折向上航,去向不明,反正是向上走的。

  南京是南都重地,狗官的船直航南京,沿途不可能有人行刺,到達南京更是萬分安全,因此走狗們是否陪同東下,無關宏旨。

  第三個消息是有關乾坤一劍那群正義英雄的,這些人並未跟到武昌,半途失了蹤,不知去向。

  合理的解釋是:沿途行刺無望,所以不再追隨跟蹤。

  他感到十分失望,不知該跟蹤哪一批人才好。

  高嫣蘭,你在何方?

  這天傍晚時分,他在日落城門關閉的前片刻,施施然出了望山門,走向長堤長街。這條街西面是大江,東西是南湖,街依長堤而建,所以也稱長街。

  城門一關閉,這裏就是城外夜市的所在地,各色人等皆以這條街為逛遊的中心,三更初依然有人留戀不去。

  這裏,是江湖蛇鼠的獵食場,犯罪者的逃藪逋,淘金者的樂園,不但各種水客往來不絕,對面鸚鵡洲的三湘放排子弟也乘小舟來來去去。

  城裏有的各種貨色,這裏都有;這裏有的,城裏不一定能找得到。總之,這裏什麼都有,包括買賣奴婢、女人在內。

  他在南湖酒肆進食。

  掌燈時分,食客正旺;整條街都旺,夜市剛張。

  他穿了一襲青袍,不像一個落魄江湖人。

  人本來就生得高大健壯,氣概不凡,赫然有七八分囊中金銀多多的大行商派頭,唯一的美中不足處,是身邊沒帶有隨從。

  叫來了酒菜,食廳中人聲喧嘩,三間門面打通的食廳有三十副座頭,竟然全部客滿。他如果晚來一步,就找不到座位啦!

  當那位中年店伙送上最後一道菜時,他的左手在桌面伸出食中二指,點出一串暗號:二、三、二、一。

  店伙將托盤掩住腰腹,連拍了三下,臉上淡淡一笑,極有風度地欠身點頭。

  一錠銀子塞入店伙手中,他附耳嘀咕了片刻,店伙再次欠身,匆匆走了。

  不久,右首桌下的條凳被人拉開,這人大馬金刀地坐下,一雙鷹目在他渾身上下轉。

  「老兄,咱們認識嗎?」那人含笑問,是一位敞開胸襟,流裏流氣的中年大漢,眼神相當銳利。

  「藍頭,你真是貴人多忘事。」他笑得曖昧,手在桌下悄悄將兩錠黃金塞入對方的大手中:「怎樣,近來公忙吧?好像江夏的闖禍精,都混到你的地頭上來了。」

  這裏屬江夏縣管轄,這位藍頭是江夏縣的捕快,但不是捕頭,抬舉對方為頭辦事要容易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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