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幻劍情花 | 上頁 下頁 |
一六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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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傢伙把所發生的事故,乖乖地直說了。被擒之後,他被綑了手腳,用麻包盛著被人帶來帶去,有時則連麻包一起塞入谷籮中挑著走,吃飯大小解方放出來,事畢再綑起來塞入麻包,不但經常被揍得渾身發痛;也又饑又渴,真吃了不少苦頭。 那天晚上被一群穿虎紋衣的人救走之前,他又饑餓又疲倦蜷縮在牆根下睡覺,快速的搏殺把他嚇傻了。之後,看守他的人換了面孔,不再挨揍,不再挨餓,那些人對他倒也和氣,問了他不少話,看得很牢,他也就不敢逃走,也沒有機會逃走。 *** 夫婦倆先把小傢伙送回扁山,交給朋友看管,重返城陵磯,已經是午牌末。 怡平已經開始下床走動,正以驚人的速度復元。 城陵磯鎮在臨江一面設有碼頭,鎮屬臨湘縣,算是交通要埠,三百餘戶人家,倒有大半是商店。 鎮中心是城陵磯巡檢司衙門,地方治安素稱良好。 他們的住處在鎮南,是一座臨時租來的小小三進房舍,前面有座小院子,出門便是東西官道。 神簫客、喬遠、江南妖姬三個人,坐在廳階上看怡平在小院子裏活動手腳。 他覺得精神大佳,活動手腳暖暖身子,感到筋骨依然靈活,只是氣機略有不順而已,便聚精會神打了一套六合長拳。 「小子,你這不是打長拳,倒有八分神似醉八仙。」神簫客怪笑著調侃他:「歪歪倒倒還真有點弱不禁風。哈哈!過些日子再練吧!」 「老爺子,不要苛求好不好?」江南妖姬笑說:「他是死過一次的人,能起床已經是天大的奇蹟了。」 「我知道這小子硬朗得很,不把他的腦袋砍下來,他死不了。要是換了我老不死,早就做了閻王爺的駙馬了。」神簫客搖頭晃腦地說:「毒僧百了死了也沒了,留下的毒物仍然威力十足,幾乎像是在棺材裏伸出手來,要拉對頭進地獄做做伴。」 院門起了叩擊聲,喬遠急急拉開院門,迎入南衡居士夫婦,少不了客套一番。 「咦!莊小哥能起來活動了。」南衡居士欣然叫。 「還好,活動活動筋骨。伯父伯母請堂屋裏坐。」怡平肅客入室:「躺下來快十天,骨節好像生鏽了一樣。」 「就在院子裏曬曬太陽也是好的。」神簫客指指階上的長凳,向南衡居士夫婦說:「兩位坐,別客氣,別客氣。莊小哥練的是玄門練氣術,玄門講究順乎自然,宇宙孕育於陽光,大地衍生萬物;曬曬太陽對他是有益的事。兩位今天好像來晚了半天。其實,你們用不著來了」 「來晚了半天。」南衡居士有掩不住的喜悅:「莊賢侄,雲飛已經平安回來了。」 爆炸性的消息,眾人一怔。 南衡居士迫不及待,將白袍人夫婦送回愛子的經過一一詳說了。當然,隱下莊、韋兩家準備結親的事。 「原來是他們!真沒想到。」怡平脫口叫。 「賢侄,他們是誰?」女飛衛問。 「快活刀那些人。」他說:「他們是去盜寶的,以為走狗把聘請五嶽神犀的十二色珍寶藏在曾八爺家,誤打誤撞把雲飛順手牽羊救走了,難怪他的人要求我不要去楊家打擾,他們會給我意想不到的好處。他們知道我遵約不去楊家鬧事,雖然他們未能進入盜寶,仍然守信把雲飛送回,我失了蹤,所以便交給你們了。」 「賢侄與他們打過交道?」 「不錯。唔!他們所說的另一份禮物……伯母,那天湘南群雄赴援萬家生佛,快活刀那些人也出現了?」 「是呀,那些人一色青衣,足有二十把以上完全相同的快活刀,衝勢極為猛烈,一照面間便殺了八名兇悍絕倫的走狗,走狗們才狼狽撤走的。」 「伯母,另一份禮物一定是純純。」怡平肯定地說:「他們把純純帶走了。」 南衡居士一怔,向乃妻送過意會的目光。 白袍人要求莊、韋兩家不要結親,用意何在? 白袍人說:「你女兒如果出了意外……譬如說:她移情別戀;她不愛莊小哥……」 「那傢伙要坑我們的女兒!」南衡居士悚然向乃妻脫口叫:「他們要存心破壞莊、韋兩家……」 下面想要說的話怎能說得出口? 「伯父請放心。」怡平笑笑說:「純純小妹不會有危險,快活刀的人不會傷害她的,他們另有目的。」 「對,他們另有目的。」神簫客盯著怡平做鬼臉:「小怪,你可不要慷他人之慨。」 「別小氣,老爺子。」怡平也做鬼臉:「他們很精明,但好像還不夠精,是嗎?」 「你說,他們真要來硬的,會有多少勝算?」神簫客正色問。 「老爺子,這得看咱們的態度而定啦!」怡平笑笑:「天下大得很呢!海闊容魚躍,天空任鳥飛。」 「可是,有東西掛著你。」 「有時候,我也會不講理的。」 「唔!不錯,你總算比老怪的邪氣少一點。」 南衡居士聽得一頭霧水,忍不住問:「梁老,你們在說些什麼呀?」 「說你那寶貝女兒呀!」神簫客說:「女兒大了,該讓她見見世面的。快活刀那些人,並不像傳聞中那麼可怕,他們如果要對你南衡不利,用不著把兒子還給你而留女兒做人質,誰不知你南衡夫婦倆重男輕女呀?反正女兒大了是別人的,你不加理睬,他們的戲法就變不成了,還怕他們不把女兒還給你?」 「是啊!快活刀那些人說強並不強,至少就沒有走狗們強。」江南妖姬也說風涼話:「連走狗都對南衡有三五分憚忌,何況快活刀那些人?如果他們膽敢對令嬡如何如何,惱得南衡火起,把劍磨利再率領湘南群雄興問罪之師,他們哪會有好日子過?放心啦?靜觀其變可也。莊兄弟,這些日子你不好過,我們也不願意打擾你。我和喬遠在暗中留心走狗們的動靜,希望能替你盡一分力,那天早上果然碰上銷魂菊兩妖婦背著你奔向楓橋,事急偷襲擊斃了綠魅蔡鳳,嚇走銷魂菊,老天爺保佑幸運地救了你。我不明白,那兩個妖婦固然很了不起,蝕骨毒香和銷魂香移神大法十分可怕,但她們都是你的手下敗將,你又有解毒妙藥,怎會落在她們手中的?說來聽聽好不好?」 怡平的臉沉下來了,久久不作任何表示。 高嫣蘭!高嫣蘭……他在心中暗叫。 他能說些什麼?說自己自作多情,昏了頭得到消息,眼巴巴趕去救高嫣蘭送死? 「兄弟。」江南妖姬催促:「你怎麼啦?臉色好難看,你說呀!」 他深深吸入一口長氣,懊喪地搖頭拒絕回答。 「高嫣蘭。」神簫客撇撇嘴:「這小子昏昏沉沉時,口中含含糊糊說夢話,就是這三個字,錯不了。」 在病榻上昏昏沉沉做噩夢,他不但夢見高嫣蘭,更夢見高嫣蘭所佩的如意香袋。 一個出色的江湖人,與人打交道必須保持高度的警覺,在一瞥之下,必須把對方的面貌衣著、特徵……記得一清二楚。 他與高嫣蘭經過多日相處,高嫣蘭身上的物品,他怎能不知?那隻如意香囊,他就從來也沒見過。在交手時,他仍未在意,等到吸入的藥物發作,他才猛然驚覺,但已後悔嫌遲。 他在被銷魂菊制昏的前一刻仍是清醒的,而他完全失去知覺,是在被綠魅蔡鳳扛上肩的時候,因此被制後銷魂菊與公孫雲長打交道的經過情形、他是完全知道的。 那兩個狗男女。 「兄弟,你說呀!」江南妖姬又在催促了。 他意念飛馳,眉梢眼角湧起無邊殺氣。 「這小子的魂已經不在身上了。」神簫客搖頭苦笑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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