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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


  「知道了更糟,這些人做夢也在想打倒成名人物揚名立萬,老一輩的高手名宿,正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打倒對象。

  「江山代有人才出,武學深如瀚海,一旦荒廢便永遠落在後面。

  「老朽夫婦雙劍一擊,依然傷不了赤煞神君,而他在你手下,有如待宰之羊。

  「在五里坡他們的設伏區,老朽全家出動協助你,也只能收拾他們一些外圍爪牙,而無法深入。

  「眼看你在村內往來如入無人之境,老朽深感老矣!

  「白家的人再這樣在深山隱世,故步自封,將永遠跟不上技藝口新月異的武林情勢。

  「因此,老朽希望小兒女們能出外闖蕩一些時口,吸取一些經驗教訓,出去見見世面。哥兒,你能以兄長的情誼,帶他們在江湖歷練一些時日嗎?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你一個人,能把珍寶帶回京師踐約嗎?那些黑道兇魔,是不會就此甘休的。老朽將命小兒與楞伽谷喬親家的子弟,假扮客商攜珍寶上道赴京,由你與純純、文英暗中保護,范老仍暗中隨行,可策萬全。」

  老人家說得不錯,此至京師數千里迢迢,攜帶著六籮珍寶上道,那真是難以想像的危機存在。

  「白爺爺。」他莊嚴地說:「純純小妹和文英小弟出外歷練是應該的。她姐弟倆與人交手的方式,晚輩極不以為然。

  「如果他們肯聽晚輩的指導,晚輩將偕同他倆遨遊天下,以全心力指導他們,他們的安全,晚輩……」

  「他們的安全,不用你負責。」老人家搶著說:「闖蕩江湖,生死認命,我和你爺爺是久闖江湖的人,這點道理大家都明白。江湖險詐,步步殺機,誰也保不了自己的安全,何況別人?」

  「白爺爺,依晚輩估計,攜珍寶上京,必須分道而行。」他慎重地說:「晚輩與純純、文英東下出荊襄,吸引江湖人的注意,珍寶晚半個月北走西安,可保萬全,兩個月後,大家在開封府南關汴梁老店碰頭。

  「屆時有一方不到,定然是出了意外,先到的一方必須循蹤往回找。

  「府城內有不少高手注意晚輩的動靜,向東走將在他們意料之中,他們會認為晚輩去找珍寶去了。」

  「對,明修棧道,暗波陳倉,但這麼一來,那麼多人注意全集中在你的身上,你對付得了嗎?」

  「我對純純、文英有信心。」他堅定地說:「三支劍,實力加上智慧與經驗,白、喬、華、周四家,將可重振往日雄風,如果范老爺子有興,歡迎同行,酒菜包在晚輩身上,范老爺子意下如何?」

  「好啊!好小子,我從京師跟到此地,總算找到了長期酒罐供應,不虛此行。」范丹心笑吟吟地說:「不過有句話得說在前面……」

  「范老爺子請說!」

  「你們闖的禍自己負責,可不要指望我。」

  「那就這樣說定了。」老人家接口說:「華小哥今天可在谷中小留,大家聚一聚,明天你必須出現在府城,以免那些有心人起疑。

  「陶大娘母女,目下安頓在江南岸一位朋友家中,她母女已知昂宿的死訊,過幾天再派人送一筆盤纏給她們回川,華小哥可以抽暇去看看她們。」

  「我們到花廳去談談家常吧!」老奶奶笑吟吟地說。

  純純喜悅地走近周遊,親熱地挽著他的臂膀,臉帶羞笑,輕聲細語,跟在後面的文英擠向前,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。

  他們沿著曲折迴廊向花廳行去。

  ***

  白家的客廳,佈置得頗為雅緻。

  此時老奶奶半瞇著眼睛搖著搖椅,真是幽閒極了,什麼時候一隻貓兒跳上老奶奶的膝上偎著。

  華堃、純純、文華圍坐在老奶奶身邊,此時,文英先開了口。

  「華堃哥,爺爺要你帶我們到江湖上去歷練一番。你幾歲去闖蕩江湖的?你到過些什麼地方?你什麼時候帶我們去……」他一口氣問得太多了。

  「噢!在你這麼大的年紀,我已單身匹馬的闖蕩江湖了。」華堃笑著說:「你真願意跟我去,不怕吃苦嗎?」

  「華堃哥,那你講些江湖上有趣的事給大家聽聽好嗎?」

  「華堃哥,聽說早年你有小神捕的外號,能講出它的由來嗎?」

  「姐姐說,你還認識一個叫燕春姐姐的……」純純上前捂住文英的嘴,不讓他說下去,臉漲得通紅。

  華堃在老奶奶的示意下,說了一段故事,這是發生在山西的故事……

  ▼第十八章 回憶往事

  某一年夏初,山西中部沒下過一滴雨,收成無望。冬季,雪少得可憐,冬行夏令,莫測天心。

  第二年春季,天宇中萬里無雲,晴空萬里,所有的河流皆已見底,滿山草木一片枯黃,雖未嚴重至赤地千里慘境,但吃草根樹皮的口子確是難挨,不逃荒只能等死啦!

  磁州的災民救濟站已經支撐不下去,那些吃大戶的災民吃了一年大戶,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。逐漸向東面的州縣遷移就食,救災的重擔暫時交由東面的府州負責。

  山西一帶地瘠民貧,一年辛苦耕種,收穫的糧食只能敷七八個月食用,其餘三個月得靠雜糧野菜補充。

  只要鬧水、旱、蝗災,將有四五成人口逃荒或挨餓等死。

  能逃的,都逃了;逃不動的?也逃不掉了。因此,這條路在中秋前後,不再看到東逃的災民。

  附近山區內的強盜土匪,早已空寨而去,他們也乏食、活不下去啦!逃荒期間,有些人鋌而走險入夥做強盜。

  可是,沒有人肯忍心搶劫災民,災民們也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一劫,只有那一小撮沒有心肝的人,乘災打劫昧著良心發旱災財。

  這天,六十餘匹馱騾,浩浩蕩蕩到了磁山下的磁山村。

  每匹健驢馱了兩隻柳倏筐,裏面盛了麻袋,袋內有麥子、高粱、大豆等等種子。

  共有二十餘名趕騾大漢,帶了刀槍防身。六名中年人各騎了一匹健馬,三人開路,三人斷後策應。

  山路不好走,磁山以東是太行山支脈,山勢東伸綿互不絕,馱夫們皆望著險惡的山區發愁。

  磁山並不屬磁州管轄,而屬於北面的武安縣,平時這一帶是三不管的問題地段,山裏出來的土匪、毛賊、浪子、逃犯……在這一帶活動,問題重重。但近半年來,這一帶荒涼得少見人煙了。

  村不大,只有百十戶人家,以往逃經此地就食的災民,把本地的糧食吃掉了大半,因仳,有些被吃窮了的人家,遷地為良投奔遠地的親友去了,留下了一半釘上門的空房舍,幾乎成了死村啦!

  州城至此約九十里左右,正是一程。

  馱隊到達,已經是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。

  領隊的騎士首先接近村口,眺望著少數人家煙鹵內升起的裊裊炊煙,頗感意外地向同伴說:「這裏距災區遠著呢,怎麼有這許多人家斷炊?」

  同伴是個豹頭環眼大漢,粗眉深鎖地說:「事情有點不妙,恐怕是被災民洗劫過了。如果是,咱們的種子和糧食得小心些。三叔,小侄先進去看看。」

  「也好,你先去瞧瞧。」三叔穩重地說。

  馱隊停下了,大漢策馬馳入村口的柵門。

  不久,馳出,招手叫:「三叔,村裏還有不少人逗留,進來安頓吧。」

  他們找到了里正,被安頓在一位甲首的大宅院中,健騾與糧食分別安頓在人已遷走的空房內。

  里正首先聲明,糧食奇缺,恕難招待。村外夜間豺狼橫行,晚間切記不可單獨外出,以防意外。

  當晚,兩個黑影像幽靈般在村中出沒。

  一宿無話,次日天剛發白,馱隊已出了磁山村,早早趕路乘涼鑽程。

  小徑通過磁山南麓,出村不到五里地,崗阜起伏森林蔽天。

  開道的三騎士魚貫馳向崗頂,領先的三叔一毫無戒心策馬小馳,距崗頂尚有百十步,突發現崗頂出現朦朧的人馬身影。

  曉色朦朧,只能看到模糊的人馬形影。

 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,馬也像是黑的,駐馬崗頂居高臨下,屹立像是幽靈,甚至連馬尾也不見拂動,不像是活的人馬。

  三叔一怔,放鬆了韁繩,扭頭向後面低叫:「強侄,你看上面是不是有人馬?」

  「咦!,是一人一騎。」強侄頗表驚訝地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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