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虎踞龍蟠 | 上頁 下頁 |
三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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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咱們已經過半年調查,那十數畝麻田是小崗腳村王家的產業,去年七月出事那天,王家根本沒有人上山鋤草。 「王家的一個媳婦懷了七個月的身孕,兩個女兒不足十二歲,沒有女人會拋頭露面上山幹活,只上山撿柴。」 「事情已過了一年,這時指責在下,該不是要在下負責吧?」鷹爪李浩狐疑地問。 「沒有人要指責你,只是要從你口中,證實一些事而已。咱們已從一些人口中,包括那天途經中梁山下的旅客,查出那天確有幾位村婦在現場附近工作,有一隊騾馬走在護送隊前面。 「事後村婦失蹤,六名騾夫也遺留下十二匹騾子,下落不明。 「閣下,你已經替咱們證實了,村婦在麻田工作確有其事。」 「那在下就放心了。」 「你能放心當然是好事,你們打前站的人,聞警訊趕回善後,可曾看到集在一起放置的背籮?」 「沒有,絕對沒有,至少那埋葬十七人的地方沒有。」鷹爪李浩堅決地說:「我們趕回來已經太晚了。」 「有沒有看到騾夫?」 「沒有,只看到兩位押運專使和二十餘名丁夫,百餘名高手剩下十餘名,三龍五虎十八星宿一個也不在。 「據劫後餘生的人說,人走著走著,無緣無故地先後倒地死去,死狀毫無痛苦,就這樣不到片刻工夫,死屍陸續沿途遺留在長半里路的道旁。本來瘟疫按規定要火化的,押運使怕節外生枝延誤行程,所以匆匆草草掩埋了事。」 「你還有什麼補充嗎?」 「該說的在下都說了。」 「很好,很好。」曾執事陰笑著說,轉身向簾內抱拳為禮:「請長上示下。」 簾內傳出三下擊掌聲。 曾執事收禮轉身,獰笑著向挾持著鷹爪的黑衣人說:「好了,朱炳兄,送他上路去吧。」 不等鷹爪李浩有任何反應,黑衣人手急眼快,一重掌劈在鷹爪的腦勺上。鷹爪渾身一震,頭向下一搭,抽搐著翻著白眼向前一栽,手腳開始猛烈地抽動。 「拖到後院去埋了。帶鬼影子!」曾執事高叫。 *** 旭日東昇,周遊從壁角下挺身站起,深深吸入一口氣,伸展手腳伸伸懶腰,一夕疲勞盡復。 這一覺睡得相當安穩,連寺內的晨鐘聲也打擾不了他。 這裏是中梁山乾明寺前的凌霄閣,俯瞰漢江,遠處的府城羅列眼下,是本府的名勝。 站在閣上遠眺,城地村鎮歷歷在目,道路蜿蜒,江流似帶。向東北展望,群山起伏,鬱鬱蒼蒼,真像是身在圖畫中。 昨晚奔波了一夜,總算在這裏獲得一個時辰的安眠。 他是為看形勢而來的,起得太早視野被煙霞所掩,難怪他睡得安安穩穩。 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東北一帶山區,特別留心道路形勢。 在寺中用過早餐,謝了僧人,他覓路下山,先到達早些天看好漢們挖墳的地方,然後越野踩探。 運寶隊出事,已經過了一年歲月,不可能遺留下任何痕跡。他找的不是痕跡,要找他認為需要找的東西。 遠出東面三四里,山腳下出現一條小徑。 沿小徑東行,半里地小徑穿過一座小村落,一條清澈的小溪橫過村口,建了一座小巧雅緻的小木橋,而且設了橋欄,便於小娃娃們坐臥玩耍。 一群大鵝呱呱叫,迎接他這位陌生人走上木橋。 一位小後生坐在橋欄上垂釣,水深及肩游魚可數。 麥秸做的浮標一沉,小後生性子急,猛的一提釣桿,啪一聲水響,一條掌大的鯉魚出水尺餘,卻又脫釣掉落逃得性命。 「哎呀!可惜,好大的一條魚逃掉了。」小後生跺著腳大呼可惜。 「有多大呀?」周遊踏上橋頭,順勢倚欄坐下笑問。 「怕不有三兩斤呢!好可惜。」小後生盯著水面說。 他當然知道魚最多只有四兩重,小孩子嘛!不能掃孩子們的興,嘖了兩聲說:「哦!真可惜,晚餐一盤清蒸鯉魚跑掉了。嘿!小哥,這裏是什麼地方?路通何處?」 「這裏是長林坪。」小後生一面釣魚餌一面說:「順路走,右一條路連接到城固的大道。左一條進山,可以到芝麻嶺,天臺山。」 「到天臺山好走嗎?」 「不好走,二三十里地野獸很多,有狼、有熊,還有豹子,嚇死人。」小後生將釣放入水中:「只有冬天圍獵,我們村子裏的人才進山。」 「平時沒有人行走?」 「沒有。」 「你們村子裏狗很多。」 的確是有不少狗,村口已有好幾頭大黃犬在狂吠。 「我家有兩頭獵狗,還咬過狼呢!」小後生得意地說,他認為能咬狼的狗是很了不起的呢。 「我家也有兩條獵犬,黑的。雙筒鼻,毛一掛就掉,碰到猛獸只豎毛不亂叫。」他一面說,一面沿溪上行。 他小時候的確曾經擁有兩條心愛的獵犬。 雙筒鼻,是指鼻梁中間有一條縫,像有兩條鼻梁,這種狗嗅覺最為靈敏,逆風可嗅三兩百尺。 毛一掛就掉,利於在荊棘中快速奔竄,毛不易掉的狗,會披荊棘利棘影響速度。 碰上猛獸豎毛用鼻碰觸主人示警的狗最難得,大多數的狗嗅到猛獸的氣息,挾著尾巴嗯嗯叫扭頭逃命,狗一多便狂吠亂成一團。 感覺中,他已回到黃金似的童年。可是,事實已不允許他重溫兒時舊夢,人總是會長大成熟的。 他開始勘察山脊線,一面喃喃自語:「在一里之內,用不著我,狗晚間足以聽到里外的聲息。」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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