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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二


  他右手一伸,小巧的裝飾用的馬鞭,不徐不疾地抖出,得一聲恰好擊中一枚肉眼難辨的怪暗器。

  左手的韁繩也同時輕輕一抖,纏住了另一枚,再一抖,纏住的一枚又撞中第三枚,纏成一團。

  那是兩段金屬中以頁環貫連,全長僅四寸左右的鉗狀怪暗器,發出飛行時是伸直的,擊中物體之後,後一段向前急劇鉸合,像一把鐵鉗,更像螃蟹的大螯,夾住物體再彈跳而起,足以將一塊肉扣住拉飛。

  一枚扣住了馬鞭,另一枚扣住了韁繩,第三枚則扣住了第二枚。雖然有彈跳聲發出,但無法跳離。

  「你看,可怕吧?」蒙面騎士向姑娘展示奪獲的奪魂無常雙鋒扣外門暗器。

  所有的人,包括黑衫客在內,全都心中暗驚,臉上變了顏色。

  倒不是北人屠的外門暗器令人吃驚,江湖上使用更歹毒、更霸道暗器的人多的是,奪魂無常雙鋒扣還不算最神奇歹毒的,雖然令人談之色變,還不至於一見奪魂。

  令人吃驚的是,雙方在馬背上相距遠在三丈以外,時屆黃昏天色昏暗,暗器細小目力難及,沒有人能發現北人屠發射暗器,更看不見暗器。

  可是,蒙面騎士卻不慌不忙,像變戲法似的,用馬鞭和韁繩,接住了不可能躲閃的三枚奪魂無常雙鋒扣,簡直匪夷所思,目力與武功皆超越不可能的境界,難怪令所有的人心中吃驚。

  張姑娘機伶伶打一冷戰,暗叫僥天之幸。

  假使這三枚奪魂無常雙鋒扣目標是她……她想起來就覺得毛骨悚然,似乎身上已經少掉了三塊肉一樣,她絕難閃避這三枚暗器,根本無法看到,也不知道發射的手法,如何閃避?

  她定下神,鳳目亮晶晶,搜視蒙面人身上的特徵,與及察看露在外面的黑亮雙目的眼神。

  糟了,刀光如電,刀氣及體。五通神抓住她失神的剎那,出其不意發動突襲,人刀一體,火雜雜行雷霆一擊。

  「小心!」蒙面人急叫,馬鞭一拂,鞭前的奪魂無常雙鋒扣破空而飛。嗤一聲怪響,雙鋒扣掠過五通神的鼻尖,所發出的破風怪響,與及速度並不太快掠過鼻尖的怪勁,把五通神嚇了一大跳,本能地縮頭,身形一頓。刀勁也驟滅,等於是突襲中斷了。

  劍虹一閃,姑娘疾退八尺,劍從突然停頓的砍山刀旁倏吐倏吞,一沾即走,反擊之快,令人目為之眩,顯然她的反應比五通神快,至少也相等。

  「嗯……」五通神向後退,當一聲砍山刀脫手墜地,再踉蹌退了兩三步。再發出一聲呻吟,手掩住胸口,無助地向前一栽。

  姑娘這一劍,貫穿了五通神的心坎要害。

  「聞人兄……」一名騎士狂叫,跳下馬衝上搶救。

  蒙面騎士突然發出一聲震天長嘯,除了他自己的座騎外,其餘十匹健馬發狂亂蹦亂跳,有兩匹不受主人的羈勒,狂亂地衝入路旁的田野去了。

  一陣大亂,人馬四散。

  蒙面人一人一騎,幽靈似的從原處消失。

  黑衫客兄妹策馬南奔,不再停留,有北人屠這種可怕的屠夫強盜在,實在不能再逞強了。

  ***

  星月無光,來至切近才發現三人三騎攔在路當中。三匹馬屹立紋絲不動,可知平時訓練之精良。

  七騎士勒住了座騎,後面牽了一匹馱了屍體的馬,屍體是五通神。

  「你們怎麼往回走?」攔路的為首騎士問。

  「失敗了,不往回走又往那兒走?」七騎士的首腦冷冷地說。

  「失敗了?怎麼失敗的?你們追上……」

  「還沒追上從京都來的人。」

  「那……」

  「碰上兩個在虎口爭食,姓張的男女。」

  「姓張的男女?黑衫客張興隆兄妹?」

  「沒穿黑衫,是不是黑衫客就不知道了。反正他們知道咱們的來歷,咱們卻不知道他們的底細。」

  「就算是黑衫客兄妹,你們足以送他們上西天,怎麼卻說失敗了?聞人兄呢?」

  「在後面那匹馬上。」

  「他……叫他上前來說話,他與咱們的協議……」

  「他死了。」首腦的聲調不帶感情:「人在人情在,人死兩丟開,協議自然也作廢了,死屍是不會履行協議的。」

  「什麼?死了?你們竟然讓黑衫客兄妹殺了他?」

  「不是那一雙男女殺的……」首腦將神秘蒙面人出現的經過說了,最後說:「所以,該說聞人兄是死在蒙面人手中的。如果在下所料不差,另有一批更高明,更神秘的人,在一旁準備爭食。聰明的人,該知道何時應該放手。因此,咱們只好走回頭路。貴堡如果要繼續進行,請便,恕咱們無法奉陪了,後會有期。」

  不管對方是否有所表示,七騎士匆匆策馬奪路而走。

  「怕死鬼!」攔路的騎士不悅地叫:「既然怕死,還做什麼強盜?」

  「下次。」北人屠突然勒住座騎,扭頭冷厲地說:「你閣下再膽敢叫我北人屠為膽小鬼,你我只有一個人可以活在這世間。」

  攔路的三騎士,是威麟堡的先頭探詢人員,大概還不知道五通神這些強盜中,有令人心驚膽跳的北人屠在內,一聽對方自報名號,三人都嚇了一跳,本來想繼續挖苦的話,嚇回腹中了。

  蹄聲得得,七個強盜揚長而去。

  「他們真有北人屠在內?」為首的騎士向同伴低聲問,其實七強盜已經遠出百步外,聽不見他們的話了。

  「你何不趕上去查問?」同伴語中帶刺:「那殺人狂不好說話,你敢嗎?」

  「我不敢,你敢?哼!咱們等後面的人到達後,稟報之後聽堡主指示行事,突然增加身分不明的勁敵,咱們不能擅作主張以免誤事。」

  「那是當然,何況那些強盜怕死抽身,咱們的力量減弱了,冒失地趕往前去按計行事,誰敢負責呀?我猜,堡主很可能改弦易轍。」

  「如何改易?」

  「用計取呀!咱們威麟堡畢竟不是強盜的垛子窯,總不能公然向逍遙公子行劫吧?硬指他劫走了孫中官閻知縣兩批珍寶,首先在理字上就站不住腳,日後如何向江湖朋友交代?逍遙公子沿途亮相招搖,江湖轟傳盡人皆知,咱們能公然找他興師問罪嗎?威麟堡不聲威掃地才怪。」

  「堡主本來就打算來硬的……」

  「那是臨機應變,想由強盜出面打頭陣,有了干涉的藉口,乘機來硬的就可以杜悠悠之口。現在強盜們打退堂鼓,咱們失去干涉的藉口,你懂嗎?咱們等吧!後面的人應該很快就到了。」

  他們在馬上交談,語音自然不至於太低,不知路旁的草木叢中,有人在偷聽他們的談話。

  是蒙面騎士,他是跟蹤七強盜來的,人與馬行動無聲無息,可知座騎必定經過特殊的嚴格訓練。

  *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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