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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一


  「對,所以為免有所失誤,兄弟建議屆時雙方同時下手,就可以人贓俱獲了。」

  「呵呵!你五通神聞人豪竟然用人贓俱獲這句鷹爪孫的口語,真是匪夷所思。在江湖闖蕩多年,你所獲的贓到底有多少?一百萬?一千萬?呵呵……」

  「再多也不夠花費,曹兄。」五通神也陰笑:「我的人手眾多,開銷自然夠大,錢財左手來右手去,到今天依然兩手空空,想洗手卻又身不由己。希望這次能撈個十萬八萬,以免棺材本沒有著落。」

  「小心哦!聞人兄。」

  「小心什麼?」

  「逍遙公子是黑吃黑的專家,你想再從他那兒黑吃黑,似非易事。假使這兩次孫中官與閻知縣的兩批珍寶,也是他在暗中黑吃黑弄走了,可知他的神通是如何廣大,也表示威麟堡失敗了兩次,山東馬閻王也失敗一次。而你們幾個人,恐怕……」

  「所以兄弟希望能借助貴堡鼎力呀!」

  「希望如此能雙方蒙利。咱們威麟堡只能來明的,有許多顧忌。有你們這批無所不能的神出鬼沒專家,在暗中相輔,一定可以順利進行,兄弟預祝彼此合作愉快,馬到成功。」

  「彼此彼此,呵呵……」

  兩人愜意地邊走漫談,彼此在愉快的氣氛中達成協定。至於雙方的合作是否抱有誠意,只有他們心中明白。

  街上行人甚多,他們忽略了從身邊往來的人。

  逍遙公子在惠民局與周大人會晤,小孤與小羽乘機與那些窮苦的病家鬼混,用糖餅逗引小孩是障眼法,其實是與自己人連絡,和留心偵查可疑的人,可知逍遙公子除身邊的幾個人之外,還有一批始終不曾露面的人,或遠或近保持連絡,所以他的活動始終令人莫測高深。

  ***

  半個時辰之後,五位行商打扮的人,策馬出城馳上西行的官道,去意匆匆。後面一里左右,一雙男女騎士策馬小馳。

  天色不早,不是長行時光,旅客應該未晚先投宿,雞鳴早看天。似乎,這些人完全不理會出門人的禁忌,申牌正才登程,大概打算在半途找荒村野店投宿了。

  在荒村野店投宿風險甚大,弄不好會被殺來做人肉包子賣,謀財害命的事,在天下滔滔期間平常得很。

  五里、十里……黃昏即將降臨。

  後面蹄聲如雷,八匹健馬風馳電掣飛趕,逐漸接近男女兩騎士身後,奔馳的聲勢絲毫不減。

  晚霞滿天,這兩天放晴,所以路面漸乾,蹄聲也就顯得特別震耳,幸好沒有塵埃飛揚,老遠便可看清騎士們的身影。

  八騎士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,都是穿勁裝外加披風的武林豪客,鞍後的馬包表示他們不是附近村鎮的人,而是趕長途的旅客。

  一雙男女騎士扭頭瞥了八騎一眼,座騎向路左移,讓路的修養到家,可知他倆並不急於趕路。

  接近至五十步左右,八騎士中有人發出一聲唿哨信號,座騎逐漸放緩腳程,小馳而進。

  「聞人兄,怎辦?」一名騎士向五短身材的五通神問,座騎的速度配合著前面十餘步,泰然策騎緩進的男女騎士,無意向前超越。

  「似乎咱們已經別無抉擇了。」五通神的三角眼中,陰森的冷電緊吸著兩騎士的背影。

  「是的。」同伴點頭說。

  「只是……並不能證明他們是一夥的。」

  「他們從真定跟下來的,怎麼會這樣巧?迄今仍保持一定的若即若離距離。」

  「本來就可疑,可是……」

  「怕打草驚蛇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已經證實他們即將會合,這時就算他們發現出了意外,也來不及改變計畫了。」

  「有道理。」

  「就算他們不是一夥,咱們也該避免走漏消息。」

  「好吧!情勢有此必要。不過,最好能有口供,以免鬧笑話。」五通神同意同伴的作法,立即舉手一揮,向身後的一男一女兩同伴打手勢示意。

  兩男女一催座騎,小馳超越,接近男女兩騎士,便急衝而過兜轉馬頭,劈面堵住了。

  「朋友,不要再走了。」那位粗眉大眼的男騎士獰笑著說:「從真定府兩位離城時,咱們就留意你們了,時辰到了,是不是?」

  兩騎士正是黑衫客兄妹,只是,黑衫客改穿了青色的褐衣,像個莊稼漢。張蕙芳姑娘打扮也像小村姑,小花布裳青帕包頭,顯得清麗脫俗。只是,鞍後有馬包,鞍旁有長鞘袋,表明他倆是旅客。

  「你這位老兄說話的含義,我怎麼聽不懂?」黑衫客劍眉一挑,語氣冷森:「你不是吃多了撐著了吧?似乎你們倚仗人多,吃定在下了。」

  「你懂的,閣下。」

  「你最好設法讓在下懂。」

  「你是前面那批人的同伴,沒錯吧?」

  「錯了,在下根本沒有同伴。」

  「光棍眼中不揉沙子,事到如今,閣下又何必裝佯?好吧!就算你沒有同伴,貴姓呀?」

  「姓張,弓長張。」黑衫客的目光,落在五通神身上:「在下對那位仁兄不算陌生,京都西山的悍盜,五通神聞人豪,在下鄙視這種不敢佔山為王的濫匪。你們大概是從京都,跟蹤前面那批人來的,沿途一而再想下手,卻又一而再在重要關頭,失去對方的蹤跡,白跟了上千里,迄今仍然可望而不可即,枉費心機。閣下,想知道其中緣故嗎?」

  「張老兄,你告訴咱們好嗎?」五通神策馬上前,陰笑著問。

  「在下正打算告訴你。」

  「在下洗耳恭聽。」

  「因為他們在扮演靈貓戲鼠,逗引你們遠離巢穴,以便一網打盡你們這些無恥匪徒,他們早就算定你們的結局了。諸位,趕快回頭。還來得及。」

  「喝!張老兄,你好像清楚一切呢。」

  「差不多。」

  「似乎你老兄是出於好意。」

  「一點不錯。」

  「為何?」

  「因為在下要在那些人身上,探查一些希望知道的消息,不希望你們蹚入這窩子渾水,誤了在下的事。」

  「去你娘的!原來你也在打那群人的主意。」五通神冒火了:「亮名號,閣下,看你配不配在虎口爭食。」

  「你還不配在下亮名號。」

  五通神無名火發,飛躍下馬,從鞍旁拔出沉重的砍山刀。五短身材的人使用砍山刀,委實引人發笑,樣子怪滑稽的,似乎刀比人的分量還要重。

  「你下來,在下讓你看看誰配誰不配。」五通神兇狠地亮刀叫:「小輩,看在下的刀利是不利。」

  張蕙芳從容下馬,拔出藏在鞘袋內的劍。

  「這麼一個豬狗樣的貨色,居然吠叫的嗓門怪嚇人。」姑娘用嘲弄的口吻說,倒垂著劍欺近:「論真才實學,你五通神在天下眾盜中,排名並不低。但在江湖豪傑們眼中,你那兩下只配鬥牛的刀法,實在並不怎樣高明,刀雖利,一點用處都沒有。」

  路旁的高粱地裏,突然緩緩走出一匹健馬,只聽到高粱的輕微簌簌分開聲,像是陡然出現的幽靈之馬。

  馬上的騎士一身褐灰,黃昏中很難分辨身形,更看不清面貌,因為臉上載有僅露雙目的頭罩,劍繫在背上,行動上不至於礙手礙腳。

  「不要輕敵,小姑娘。」蒙面騎士勒住座騎,用怪怪的嗓音說:「這八個悍寇中,五通神只是一個不輕不重的腳色,一個出面打交道的馬前卒而已。他如果不敵,就會有比他強一倍,甚至強三倍的人,出其不意把你擺平。你瞧,那位高高瘦瘦,面孔像債主的留八字鬍貨色,就是大名鼎鼎的北人屠索金魁,他掌心暗藏的三把奪魂無常雙鋒扣,沾上身就會被扣掉一塊肉,十分可怕,你……來得好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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