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湖海龍蛇 | 上頁 下頁 |
四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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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多殺有傷天和,除非有其必要,不然我通常不致人於死。」 「那你就不可能很快地樹立聲威。沒有人怕你,你永遠不會成為令人聞名喪膽的風雲人物。」 「我對成為風雲人物興趣缺缺。」他將盛餅的碟子,「得」的一聲輕響,拗破了一塊。 「你幹什麼?」老梟婆訝然問。 雙手一陣捏弄,掌一張,掌心出現十餘塊碎瓷片,每片僅有指頭大小。 「體內有一塊這種玩意,滋味如何?」他壓低聲音說,虎目中神光一閃即逝。 神光也就是殺氣,這種乍現乍隱的凌厲光芒,表示心中動了殺機,具有震懾人心的威力。 所以說,有些人的目光可以殺人。 「真沖我們而來?」老梟婆也壓低了聲音,已看出危機。 「大概錯不了。」他淡淡一笑,指指門又指窗。 客房窄小,對方如果衝入,便會貼身相博了,人多更不便施展。 「出去吧!我不喜歡鼠鬥於窟。」老梟婆便待離座。 「外面院子裏也小,四面八方用暗器圍攻,黑夜中暗器的威力倍增,你喜歡?」 「這……」 「裏面打交道,我負責。出去之後,你負責。」 「好,依你。」 百了梟婆使用壽星杖,杖是長兵刃,可左盪右決,善於應付圍攻。武功比她差的人向她圍攻,被杖擊中絕難活命。 *** 利用手的勁道發射暗器,有相當程度的限制。 比方說,長形的暗器鏢、箭、飛刀、針或釘等等。不論何種型色的鏢箭刀,皆不宜用指彈發。 不能用指彈,就會受到空間的限制。空間不夠,就無法施勁。 窗,就是限制。 房屋的地基比外面高,從外面往裏看,窗臺最少也有五尺高。 要從窗外向裏發射暗器,必須將手抬高至肩以上,發勁有限,更不易瞄準。如果是用指彈的小型顆粒類暗器,就容易多了。 用機簧類器具,發射袖箭一類暗器,就不受空間的限制了。所以一些精明的殺手,多數會選擇針、珠,或者管筒發射的暗器,在室內使用,威力與效果最佳。 第一個人的頭部出現在窗口,手剛抬起接近窗口,食中兩指扣位的珠狀暗器還來不及彈出,目力難及的瓷片已排空而走,發出輕微的響聲。 「哎……」這人厲叫,仰面便倒。 指頭大的小瓷片嵌入右眼,眼珠已爆裂了,嵌入眼眶,會痛得發狂。 第二個面孔出現,是躍起的。 躍起,表示要借勢發射稍大型的暗器。 瓷瓦發射的速度與準頭,計算得十分精密,幾已神乎其神,似乎是雙方配合演練過的。 人剛躍起,瓷片已穿窗而出。 「呃……」躍起的黑衣人悶聲叫,左手頹然下垂,人的升勢仍在,再上升尺餘,砰然下墮。 左肩井貫入一枚瓷片,深及肺部,左臂因機能受損而抽緊、鬆弛,失去發勁的能力。 同一瞬間,兩個出現在房門口的黑衣人,一個左肩井受創。一個右肩井嵌入瓷片。 都來不及發射暗器,一現身便挨了沉重一擊。 不再有人現身,房內老少兩人一直就一面進食,一面泰然聊天,談笑自若。 「這不公平。」老梟婆提出抗議:「說好了的,外面的歸我負責。你瞧,人都被你擊倒在外面,你這小子說話不算話嗎?」 「呵呵!話是信口說的,說了就算了。又不是訂約,說了就算。」王若愚怪笑:「你如果逞能,任由對方先施展絕學奇技,表示自己了不起,那你絕不可能壽登古稀,你早就死了,江湖上不可能有你百了梟婆這個人。我不想讓他們衝進來撒野,這小房內哪有閃躲暗器的地方?你要鑽進床底躲避,等他們發射完畢再鑽出來回敬?」 「小子,我是愈來愈佩服你了,也愈來愈對你害怕。」老梟婆先前抗議口氣,雖則有揶揄成分,其實心中緊張,這時神色才恢復正常:「你幾乎在同一瞬間,擺平了外面兩方的四個人。老天爺!你是怎樣練的?」 「下苦功呀!玩命的人,如果想活得長久些,就得下苦功保持體能與技巧於最佳狀態。」 「你的指功,是不是傳聞中的彈指通神?」 「彈指通神是發出內功,不需藉物體傳勁,但距離僅及丈內,威力還比不上穿雲指呢!用彈指通神,能擊倒窗外的人嗎,距離遠在丈五六,十成內功也彈不了那麼遠。我用的是小技巧,藉物體傳勁。」 百了梟婆已經是高手中的高手,名宿中的名宿,隔桌而坐,居然沒看清他的指法,也沒看出瓷片飛行的旋動狀態,難怪大驚小怪。 當然她不相信王若愚的鬼話,小技巧能達到這種境界? 斷裂面不規則的瓷片,重量又輕,即使手上用全力擲出,也傷不了一個武功三流的人。 「你這種小技巧,會讓超絕的高手做惡夢。」老梟婆仍有毛骨悚然的感覺:「我現在就覺得,你這小子比妖怪還可怕。」 「對我沒有惡意的人,沒有怕我的必要。」 「還有人來嗎?」 「呵呵!你以為我真是神仙或妖怪,會未卜先知?你我都坐在這小房間裏進食,怎知外面的事?只有練成天視地聽術的人,才能知外面的動靜。」 「那就出去看看。」 「你不怕他們躲在暗處暗算?外面院子連照明燈也沒有。」 「坐等他們行兇……」 「你放心,他們會來的。」 「這……」 「來的人將極為高明,很可能是龍頭親自率領,吃飽了再說,我相信他們來得非常快。」 「我希望看到那個龍頭的真面目,哼!」 神龍會的人都用巾蒙面,只露出雙目,因此老梟婆糊裏糊塗被擒,還不知擒她的人長相如何,日後即使面面相對,她也不可能知道對方是擒她的人。 「那些人有多種面孔和身分。兩條龍都是眾手所指的惡魔,你不可能認出他們的真面目。在仰天寨行兇的殺手,很可能是某條龍的人。那種視死如歸的死士,被你擒住也得不到口供。」 「哼!我不信邪。」 「我敢和你打賭,這次襲擊我們的人,絕不會以神龍會的名義出面,必定以其他理由做藉口。所以,將會有人出面興師問罪。當然,能乾淨俐落殺死我們,就不需出面和我們打交道了。」 「你認為這四個人,是神龍會的爪牙?」 「猜想而已。」 「你該捉活口的,真是嘴上無毛,做事不牢。」老梟婆埋怨:「你有捉活口的能耐,不是嗎?」 「我不恩多費心機,而且我沒有用酷刑逼死人的胃口。吃啦!被殺掉至少可做一個飽死鬼。」 埋頭大吃,兩人心中有數:要來的終須會來。 直至店伙前來收拾餐具,依然沒有任何動靜。 似乎王若愚估計錯誤,行兇的人已知難而退,不會再來行險一擊,這件事就此結束了。 天色不早,王若愚不能在老梟婆房中逗留過久,而且也需歇息安睡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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