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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


  是個粗壯威猛的青袍中年人,可能也是有身分的人。

  「樓二爺,幸會幸會。」中年人和氣地笑笑主動措訕:「你那幾位朋友,酒量都不錯呢。」

  「你閣下是……」他一愣,火冒不起來了。

  「在下姓孫,孫玉。」

  「少見,你認識我?」

  「這不就認識了嗎?」

  「在下卻不想認識你。」他悻悻地說,舉步便走。

  「你最好是想想。」孫玉亦步亦趨:「因為咱們將有一段日子一起過。」

  「你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
  「你就要明白的意思。樓二爺,秋姑娘托在下致意,說你進行的工作非常積極,方向正確,好自為之。」

  「秋姑娘?」他的酒意醒了一半:「你……」

  「秋素華姑娘,驚鴻一劍的愛女,記得吧?」

  「你……你是……」

  「在下孫玉。做任何事,非錢不行,樓二爺一定需要金銀打點,因此秋姑娘要在下先送一千兩黃金以應急需,以後視需要再酌情撥發。」

  「哦!你們準備得真周到。」他心中狂喜。

  「我們的辦事效率是第一等的。另一件事是,在下與四位弟兄,請二爺設法,以親友名義暫時在尊府安頓,衙門裏二爺請費心打點。」

  他心中一跳,有點悚然。這不是他所希望發生的情勢,有人住在他家中潛伏,對他的活動大有妨礙,也等於是監視他的行動。情勢不妙。

  「這……」他臉色變了。

  「二爺有困難?」孫玉語氣也變:「困難不是不可克服的,是嗎?」

  「三五個人不會有困難。」他硬著頭皮說,不敢不答應:「舍下經常有親朋前來小住盤桓。」

  「即使有問題,二爺也會順利解決的。半個時辰之後,在下再帶人趨府晉見,告辭。」

  他發覺孫玉是與前面那位青衣人一起走的,感到有點毛骨悚然,假使他拒絕,這兩個傢伙很可能當街折辱他,說不定不死也得脫層皮。

  劍無情開始感到情勢有失去控制的可能,對方正一步步向他施加壓力,馬行狹道船抵江心,他想回頭也不是易事了。

  孫玉四男一女,帶來了箱籠行囊,住進了樓家的東院。

  箱寵裏果然有一千兩黃金,而且是寶泉局的十足金錠。以市價兌換,一比六,六千兩銀子的確是一筆相當大的財富,作為活動經費可以派不少用場。

  安頓停當,主客雙方在東院的小廳會晤,將伺候的婢僕打發走。

  另外四人,除了那位自稱張宇的青衣人之外,分別是李宙、王洪,吳七姑。至於是不是他們的其姓名,恐怕是靠不住。

  吳七姑年約二十二三,青春少婦魅力十足,美麗的面龐經常流露著和藹的笑容,怎麼看也不像一個練了武功的女人,一團和氣頗獲樓家那些婢僕們的好感。

  刀劍都藏在行囊內,孫玉的刀就放在枕下,那是一把鋒利的狹鋒刀,這種刀有時可以當劍使用。

  「樓二爺與諸葛長虹交情不錯吧?」孫玉一面喝茶一面問。

  諸葛長虹,綽號稱白衣秀士,濟南三傑的第三傑。這人確是一位讀書人,在歷縣學舍讀了幾年書,考中了秀才之後便放棄學業,書劍遊學居然成為武林名士,算是讀書有成,學劍也有成的俊彥。

  這豈不是廢話嗎?濟南三傑之間怎能沒有交情?

  「不算深厚。」劍無情弄不清孫玉的用意:「不過倒還談得來,他的劍術很不錯,千手韋陀的沉重降魔杵,印證時獲勝的機會不會超過五成。」

  「今晚能不能請他來談談?」孫玉含笑問。

  劍無情這才明白孫玉的用意,這才知道壓力又增加了。

  「談我們的事?」劍無情苦笑。

  「得見機而作。」

  「孫兄,最好不要和他談。」

  「為何?」

  「這人滿腦子聖賢書,滿腦子忠君愛國……」

  「你錯了,樓二爺。」孫玉打斷他的話:「當上他中了秀才之後,所以未能參加鄉試,是因為府學的權貴子弟硬把他擠出送考名冊,即使名額不滿,也沒有他的份,所以他才含恨放棄學業的。以他的才華,中舉人中進士,可以說易如反掌,至今他仍然對昔年冊中除名的事憤憤不平,耿耿於心。這種人,才是我輩最易爭取的對象。他的底細,我們調查得一清二楚,放心吧!二爺。」

  「這……好嗎,我試試看。」

  「派人去請,越快越好。」

  「可是,孫兄,你考慮過後果嗎?」

  「你怕他告密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千手韋陀的下場,他一定心裏有數。」孫玉泰然地說,但其中含義卻不泰然,足以讓心中有鬼的人發抖,讓心懷異志的人打消異念。

  「他的消息是很靈通的,他有不少朋友。」劍無情訕訕地說:「希望他還不至於靈通得知道我設鴻門宴。」

  「不會的,二爺。」孫玉安撫他:「他不會料想到我們進行得這麼快這麼大膽。有些人喜歡用常情來衡量事物,他就是這種人。」

  「好,我這就派人去請。」

  ***

  傍晚時分,乾坤手偕同舒雲在永靖坊走了一圈,先看看樓家的四周形勢。如果用黑道的切口來說,那就是所謂踩盤子,或者稱探道。

  利用傍晚走動,可以避免暴露行藏。這一帶的人家雖然大多數設有門燈,但光度有限,誰也懶得注意匆匆而過的人。

  樓家的大院門關得緊緊地,兩盞門燈發出朦朧的幽光,看不到裏面的動靜。

  兩人從一條橫街穿出,往回走。

  「看清了嗎?」乾坤手低聲問:「宅後是一條小巷,是防火巷,夜間不會有人行走。」

  「我打算從前面進去。」舒雲說:「南房是僕人的居所,地方雜,進出反而容易,從宅後進出容易被暗哨發現,走不得。」

  「呵呵!你做過賊?」

  「齊叔,大概你做過。」舒雲大笑:「至少,我是個富家子弟,不是做賊的材料。哈!似乎樓家沒有任何動靜,樓二爺剛從城外搬回來,至少也該有人忙碌呀!」

  「怪就怪在這裏。」乾坤手說:「表面平靜,內部一定蘊藏著某些古怪,所以等會兒進去時不能大意,可不要偷雞不著蝕把米……唔!不要轉頭。」

  「有所發現?」

  「街東首來了三個人。」

  「對,前面那人穿一身白。」

  「白衣秀士諸葛長虹。」

  「三傑的老三?」

  「對,我認識他,他不認識我。唔!好像是往樓家走的。」

  「他們是朋友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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