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虎膽雄風 | 上頁 下頁
一〇〇


  護軍沒帶有弓箭,所以受到勁矢襲擊,折損了不少人,一直就缺乏衝上搏戰的勇氣,現在又受到勁矢的突襲,九死二傷。

  無雙劍客以為自己劍術無雙,武功無雙,但要他硬向箭雨闖,他還沒有這份賈勇赴死的豪情,曠野中一無遮掩,他哪有飛渡這三兩百步,不受勁矢傷害的能耐?天知道到底有多少張強弓在等候他送死?

  論個人武功,他是最強的人,他沒有勇氣自告奮勇上前,其他的人更是膽怯心虛。

  「咱們該怎麼辦?」他向護軍的領隊問。

  他只來了六個人,當然得由佔多數的護軍作主。

  「等候後面的人趕到再說。」護軍的領隊比他更心怯,不敢下令衝出,「已損失了九個人,咱們禁得起箭雨的襲擊嗎?把他們困在這裏,夜間弓箭的威力有限,所以只有等。」

  「好吧!等。」無雙劍客正合心意,「反正他們逃不掉了,不必操之過急。」

  ***

  杜琴這些人不能等,時光飛逝,等得心焦,天一黑,弓箭的威力有限,對付不了從三方蛇行鷺伏接近的人,夜間混戰人手多的一方穩操勝算。

  對方第二批的人馬來了十八騎,停留在三百步外不再衝進,可知已有困死他們的打算,更可能等候天黑,他們不能走,也不能等候。

  很不妙,遠遠地便看到飛趕的第三批人馬,足有三十騎以上,來勢如潮。

  三批人馬聚集在一起,向這一面指指點點。

  張振邦看到兩個身材特高的人,心中一涼。

  「是哼哈二將,南京來的人到了。」他向同伴不安地說,「這兩個混蛋平時也穿掩心甲,皮堅肉厚,手腳挨上三五箭要不了他的命,咱們三五個人也對付不了一個。弟兄們,咱們得作最壞的打算。」

  不久,對方派出二十餘名騎士,砍下一些樹枝拖放在一起,由另一起人開始用柳條編架。

  有人拆掉他們丟棄的輕車,把木板拖來製盾。

  李定國默默地逐一向同伴走近,每一位同伴皆默默地取出衣內暗袋所藏的物品交出。

  「小妹,他……他們在……在做什麼?」又開始清醒的幻劍飛仙,向坐在身旁的杜琴問,她的頭部轉動困難,事實上不可能看到附近的動靜。

  「他們砍木作盾,做防箭的推架,架後用馬推動,張叔知道他們所使用的攻堅手段。」杜琴也掏出身上的荷包、秘袋,開始用劍掘土,「他們等不到天黑,決定性的時刻將屆,尚姐,我……我可能無法照顧你。」

  「小妹,我會走該走的道路。求求你們,座騎仍在,你們仍可脫身。」

  「不可能的,他們的人比我們多五倍。」

  「你在做什麼?」

  「把有關身分的器物埋藏起來,以免官府查根。張叔他們都在做,他們是可敬的人。尚姐,皇室的錦衣衛也有好人,上次我們替他們辦事,他們用性命來回報我們。」

  「天啊!都是我不好,連累了你們……」

  「尚姐,我不要聽你這種話。」杜琴一躍而起,彈劍作龍吟,「咱們武林有骨氣的人,可貴的地方,是認為該做的事,就無畏無懼地去做,義無反顧,生死等閒。黑道好漢們作奸犯科,無道義可言,但為朋友兩肋插刀,也算是值得稱道的傳統。尚姐,你希望我們不如黑道好漢嗎?」

  那位虯鬚中年人,突然從藏身的樹下長身而起。

  「你們看,那個人的行動好怪,不像是他們的人,座騎也夠雄駿。」中年人向左前方一指,向眾同伴叫,「他身上圍著的是什麼東西?」距離太遠,只能概略看出人馬的輪廓,可隱約看出騎士的風帽掩耳繫在頭頂,身上有一排像竹籬的器物圍繞,右手輕拂著不像馬鞭的物體。

  人馬遠在五百步外,在外圍輕快地繞走,馬是雄健的棗騮,用小走小步馳,像在表演馬術,從左至右以那群護軍作圓心。

  長嘯震天,護軍們一陣騷動,有人大聲吆喝,有人急急上馬。

  繞了半圈,護軍中衝出十二匹健馬,向不住長嘯的神秘騎士衝去。

  「是曹兄!」杜琴興奮地大叫,「他在用嘯聲提醒我們不可妄動。」

  「老天爺!真是他。」張振邦跳起來,「準備策應他。定國,備妥座騎。」

  ***

  緊要關頭,曹世奇趕到了。

  哼哈二將帶了十個人,早三天離開了南京,前往亳縣接囚,他們並不急於趕路。

  他們也無法趕,這兩個巨人比常人重一倍,江南的所謂「健馬」其實「健」得有限,巨人騎在馬上,雙腳幾乎及地,馬的負荷奇重,哪能趕路?曹世奇是晝夜兼程飛趕的,第三天便在鳳陽至蒙城途中,趕上了他們,斷然超越走在前面。

  之後,他有充分的時間準備,在蒙城他花了一天半工夫,花重金在鐵匠店打造致命的武器。應付大群強敵,他必須毫無感情地,發揮人類貪婪殘忍的本能,把後天所培育的仁義道德博愛拋諸腦後,不然被殺死的人將是他,他不願被人無情地殺死。

  他買了一把劍,一把二十兩銀子的三斤劍,鐵質不怎麼樣,以重量取勝,那些一兩斤的劍,在他的劍一觸之下,可能人劍齊折。

  身上圍了一排兩尺餘長的竹筒,每管竹筒可盛五支拇指粗,兩尺二寸長,前重後輕的鋒利小鏢槍,槍尾突出寸長的小尾,恰好可以穿過扔袋的底孔。

  扔袋是堅韌的牛筋,摻以琴弦所編製,長兩尺,甚至可以當作軟兵刃使用。

  胸前有一隻革胸袋,裏面是鴿卵大的鐵丸,這玩意如果用扔袋甩出,勁道比用彈弓發射的彈丸強一倍。

  他先半天抵達亳縣,見到彰德趙王府,先趕到驛站住宿的先遣人員,乾脆扮成夫役,混進驛站監視。

  次日近午時分,護軍告急的專使趕到,押囚人馬在柘城受到襲擊,要求南京的人趕往支援接應,不然恐怕無法平安抵達亳縣。

  哼哈二將迫不及待動身,把趙府的先遣人員也一同帶走。

  曹世奇跟在後面,馬不停蹄飛趕,他不能半途動手,需要這些人帶路。

  在外圍走馬繞圈,長嘯示威,引出十二騎,他折向繞走,十二騎士把他看成在外圍騷擾的人,看出他手中沒有弓,驅馬全力狂追,漫野狂馳勢如迅雷疾風。

  兜袋擲出第一根小鏢槍,然後兜袋急旋,發射出第一顆鐵丸。

  槍和丸的速度接近目力難及的極限,予取予求,同一隻兜袋,但發射的手法不同。

  鏢槍是用擲,擲力不在握槍的手指,手指僅負責持穩,導向,著力處在槍尾。鐵丸完全不用手把握,利用兜袋旋轉的力道加速,增加離心力,所以他槍丸並用,所表現的手法姿勢完全不同。

  滿天雷電,聲勢驚心動魄。

  人體從馬背飛摔,好慘。

  皮襖與衣衫,對鐵丸略有阻擋的功能,因此鐵丸沒入體內,打擊的力道可以把人震起。小鏢槍尖銳,一無阻滯貫穿人體,馬衝出屍體才摔落。

  十二名騎士不見了,馬也倒了五匹,七匹無主的馬,向四面散去,這種沒受過嚴格訓練的馬,主人落下馬它不會立即止蹄。

  遠處觀戰的四十餘名騎士,驚得心膽俱寒,怎麼在片刻間,雙方還沒接觸,相距在百步左右,十二名同伴便不見了。

  風掃殘雲,狂飆掃葉,這怎麼可能?絕不是用弓箭,有目共睹。

  「妖術!」有人狂叫。

  長嘯震天,棗騮飛馳接近。

  「哎……」第一個站在木架前的人倒了。

  「呃……」目標最顯著的哼將,胸口橫貫著一支小鏢槍,掩心甲擋不住鏢槍可怕的貫穿力,叫出半聲身軀倒摔而出。

  第三個倒了,第四個……比賽看誰倒得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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