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虎膽雄風 | 上頁 下頁 |
八四 |
|
要請人搜尋某一個人,必須有基本的線索可循。 曹世奇曾經被羅百戶的人搜查、盤問,他的路引上記載得一清二楚,路引便是發自南京應天府衙。 之後,又落到三郡主手中,所受到的檢查、盤詰,更為嚴厲徹底,吃足了苦頭。 而且,三郡主已經知道,他就是十年前在南京燕子磯,打了八家將,打了她幾耳光,打掉她六哥五顆牙齒的少年。 這就是線索,證據指出曹世奇是南京人。 召魂使者交給綠衣使者余院主的封袋中,就有曹世奇的基本資料。 當然,不曾記載他在燕子磯,打了龍子龍女的事。也沒記有他在真定府附近,殲滅神龍密諜不少人的事蹟;丟人現眼有損士氣的事怎能記? 基本資料記載的姓名是曹世奇,特別證明是化名。因為根據應天府衙查證的結果,並沒有發給一個叫曹世奇的人,上京尋親的路引底案。曹世奇所使用的路引,是偽造專家所製可亂真偽證件。姓名是真是假,須進一步查證。 這一份資料,南京附近的蛇神牛鬼,可能都接到一份。漢府在南京,仍具有強大的潛勢力,仍是神龍密諜活動的重點。 反正能往進中山王府東花園的人,來頭必定大得驚人。 太子已到達京師即位,南京的活動已經不重要了,因此神龍密諜的要員,事實上已經不在南京了。 風雨欲來,謠言滿天飛。 天羅院傾巢而至,揚州的山門暫時關閉。 *** 南京,仍是最重要的都城。五年前京師北遷,錦衣衛便在南京建立南鎮撫司,嚴加注意王公大臣的活動,調查他們的忠誠,嚴防他們涉及叛逆活動。與鳳陽方面的中都城,連成一條重要的安全帶。江對面的滁州與碼頭浦子口,就各有一衛兵馬防變。 但再多的兵馬,也防止不了不肖江湖人的活動。 這天,罡風凜冽,豐山張家的長工頭李老三,帶領著一些長工,整理房舍準備過冬,房舍的防寒設備必須在月底完成,雖則主人不在,例行的工作必須按期進行。天快黑了,這一天的工作他感到相當滿意。 主人全家已離開將近三個月,似乎杳無音訊,不知歸期。他並不擔心主人的安危,只擔心留在張家的人,是否可以平安愉快過年度歲,距年關愈近,他愈感不安。 按常理,主人應該回家過年。 討債的人,小年夜之後就不能再催債了,所以臘月天,是討債的旺季。債主也算定債務人必定回家團聚,必定抓住機會把債討清。 主人離去後,他從下莊返回時,所碰到的三個人,迄今他仍然無法忘懷那些人的偽善面孔。 他有預感,那些人一定會再來,而且再來時,一定把偽善面孔撕掉了。之後,他把大多數長工、僕婦、小廝,先後加以遣走。下莊的佃戶,也一一打發他們回家,不許再住在下莊,僅留了三兩個人照料房舍。 張家目下只有十三四個人照料,他就是名義上的田莊管事,偌大的張宅,天一黑就燈火全無,冷冷清清,沒有人在外走動。 十餘頭猛犬,是僅有在走動的物體。 晚膳後不久,他獨自在房中品茗,住處是南房的主居室,整座南房以往有四十餘名長工僕從住宿,目下僅有十三個老弱,主宅天一黑鬼影俱無了,所有的廳堂居室皆加了鎖,撤除所有的照明燈籠。 門窗皆封閉得緊密,寒氣仍然襲人。 剛替茶壺添水,一陣急劇的犬吠傳來,他提水壺的手,幾乎失手落壺。 吹熄了菜油燈,他挾了一棍齊眉棍啟門外出。 武林人稱練武為練內外功。練拳掌。一般的村鄉壯丁,稱練力,練拳棒。槍、棒、刀、叉,是壯丁們保家的武器,石擔石鎖是練力的基本器械。 所以每一座村鎮的壯丁們,都組織成勇壯,經常練拳棒,六十歲才能退休,不再受官府的調遣。一旦有事,他們就是所謂民壯或丁勇,防火防盜自衛之外,還得接受官府調派。要說當時鄉村的人都會武,絕非誇張,問題是練得勤不勤,是否敷衍了事。 他的棒術並不差,一棒在手,撂倒三五個大漢勝任愉快,兩膀真有三兩百斤蠻力。 跨出大院子,傳來幾聲猛犬的慘號。 「家犬完了。」這是他第一個念頭。 全身毛髮森立,他知道大難臨頭。 大院廣闊,四周載了花木。罡風一吹,枯葉漫天飛舞,寒氣甚濃。 黑影一閃,再閃。朦朧的人影一現,再現,屋頂有人飄降,屋內也有人影掠出。 先後幻現六個人影,有男有女,從青灰色的勁裝察看,身材矮有曲線的,一定是女人。所有的男女,皆戴了鬼面具,黑夜中顯得更為猙獰,更為恐怖,膽小的人,真會被嚇昏。 他橫棍屹立,居然有勇氣面對鬼怪似的人。 「把你們的主人下落說出換你的命。」 對面那人說話了,是女人的嗓音,此時此地,這種女性聲音尤其令人毛骨悚然。 「我發誓,我真的不知道。」他強定心神,逐漸鎮定,「大爺存心逃災避禍,不可能把去向告訴我們這些僕從長工。」 「那麼,把那個姓曹的下落說出。」 「大爺的朋友,不可能讓我們知道,大爺的朋友中,有不少是身上有案的人,他們即使通了名,也必定是假的,只有大爺心中明白。」 「可惡!你在找死!」 「拿下他!」女人舉手一揮。 一個黑影大踏步走近,伸手便抓。 一聲大吼,他一棍急掃。 手上一震,棍被抓住了,噗一聲耳門挨了一掌,跌入黑影的大手中。 *** 南房的小廳燈光明亮,十三個人全被抓來了,有些已被打得面孔走了樣,並排坐在壁根下發抖、呻吟、哀叫饒命,淒淒慘慘。 廳內有四個戴了鬼面具的男女,女的權充審訊官。 「餵他一口真情散。」審問官向同伴說,「三爺,你問,一定要問出姓曹的底細下落。」 「遵命。」身材高大的三爺應喏,一把揪起氣息奄奄的李老三髮結,從一隻小葫蘆中,倒一些藥撒入李老三的咽喉。 李老三完全失去反抗的力量,片刻,手腳一伸,無神的雙目茫然地張開了,口中喃喃自語。 |
學達書庫(xuoda.com) |
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