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古劍懺情記 | 上頁 下頁 |
一一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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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儒生以手撫臉,怪叫道:「小雜毛,你的手腳好快,一拳還一拳,你小子討債討得真快,打!」 右手的破摺扇「唰」一聲抖開,一撥一收,風雷乍起,敲向春虹的面門,竟然注入了內力。 春虹剛站穩,老儒生的快速襲擊便到了,左掌斜抓敲來的扇炳,右掌如刀,來一記「吳剛伐桂」,不退反進,接招回敬,雙手齊下,奇快無比。 老儒生又是一怔,春虹的驚人反應,把他的狂態減去了不少,「咦」了一聲,晃身撤招從側方進擊,破摺扇敲打手急如暴風雨,在短短的一照面間,連攻十六扇之多,詭異的手法迭出,渾雄的內力發如山洪。 春虹的勁道也逐漸加重,接下十六扇,他退了八尺左右,他不想硬接摺扇,老儒生也不敢逞能放膽進迫,用的是巧打,扇影奇幻而辛辣,迅捷無比。 春虹被攻得火起,一聲長嘯,狂濤八掌出手,掌影漫天,兇猛狂野的掌影綿錦而出,每一掌都注入了八成真力,罡風發似殷雷,他全力反擊。 「咦!」老儒生訝然大叫,身形加快,摺扇攻勢一頓,左遮右攔轉攻為守,化為一座山封住前身。 但封不住,掌勢以排山倒海似的聲勢迫攻,只剎那間,便將他攻回原路。迫得他一聲怪叫,左掌不再封架,突然一掌拍出。 「砰」一聲暴響人影乍分,在煙塵滾滾中,春虹連退三步,定下了身影。 老儒生蹬蹬連退五步,額上掉下幾顆豆大汗珠,老花眼中神光再閃,怪叫道:「小子可畏,你絕非龍虎山的廢物,罡風已練成。」 春虹目中神光四射,冷冷地道:「老貨,你接下了六掌,仍算不得頂尖兒的高手。如果不服氣,掏出你的真才實學,貧道要稱稱你的斤兩,領教閣下的絕學。」 老儒生怪眼連翻,避開話題:「我老人家想想看,武林各門派中,哪一家的絕學能擋得住我八成真力擊出的崩雲掌?」 春虹大吃一驚,崩雲掌,正是八怪之一的狂儒皇甫成的驚人絕學,全力擊出,掌風可傷人於八尺外,如果擊實,肉綻骨裂必死無疑。而狂儒的鐵筆三十六式,在武林號稱一絕,罕逢敵手,也令人頭痛,亦正亦邪,亦善亦惡,處事全憑當時情緒的好惡而為。年輕時曾進過府學,府試高魁,卻在赴京趕考途中溜之大吉,從此不提功名事。按理他是個讀書人,在武林朋友中,像這種儒士如同鳳毛麟角,但他口中罵出的話和所做的事,卻比村夫俗子還粗野三分,當然這並非是他的本性,而是佯狂裝怪遊戲風塵。至於是否與他失意功名的少年往事有關,誰也摸不清底細,江湖上被他掙來響亮的名號,名列八怪之林。 在江湖朋友眼中,狂儒並不可怕,至少他絕不會做出傷天害理為非作歹的事,還不至於下濫有辱斯文。只是,不論黑白道朋友,都十分討厭他。他一生中流浪天涯,見多識廣,對江湖奇聞秘事所知極為廣博。這些奇聞秘事有時便會成為他勒索那些名人大戶的法寶。那些曾經做過不足為外人知道秘事的名宿高人見到他如見瘟疫,避之唯恐不及。 春虹聽得老儒生說出名震江湖的崩雲掌絕學,吃了一驚,看這傢伙的穿戴和腰中的外門兵刃鐵筆囊,定然是狂儒皇甫成到了。 「這傢伙討厭,專挖掘別人的隱私,我可不能和他鬼混。」這是他第一個念頭。 他有這個念頭並不奇怪,因為他和如霜之間有了糾葛,其中更有不足為外人知道的事,萬一被狂儒探出他和花魔的女兒有一手臭事宣揚出去,令他沒臉面在江湖抬頭挺胸做人。 他打定主意不和狂儒纏夾,冷冷地道:「原來閣下是八怪的狂儒,難怪如此可惡。」 「別打岔,別打岔。」狂儒搖頭阻止他往下說,稍頓又道:「舉目江湖玄門弟子中,不會見過這種掌法。武當為玄門第一家,但你的年紀不夠資格練罡氣,用的更不是以柔剋剛的八卦掌。唔,有點像早年睡道人的無量神罡!」 春虹暗暗心驚,但聲色不動,接口道:「尊駕還嚕嗦什麼?敢不敢亮你的鐵筆較量?」 「唔!不對,好半天沒聽你叫我老人家一聲施主,你這身道袍是偷來的,不是玄門弟子。你他媽的為何練了不是正道的罡氣絕學?」狂儒自己窮嚷。 春虹更是心驚,這個狐狸果然可怕,再不走身上的汗毛也被人數清了哩!早走為妙,他哼了一聲扭頭便走。 「且慢!走不得。」狂儒大叫,趕上伸手便抓。 春虹身形一晃,斜飄八尺,劍影一閃,他用奇快的手法拔劍揮出,身形倏止,絕塵慧劍已擲入鞘中。 狂儒果然了得。春虹剛動,他已挫身下蹲,身高不過三尺,劍掠到頂門,危極險極。 「哈!哈哈哈!我老人家可找到幫手了。」狂儒站起來狂笑道。 「你找到幫手了?」春虹惑然問。 「你用的可是絕塵慧劍?」狂儒問。 「不錯。」春虹坦然承認,在行家面前不承認也沒用。 「你可是睡道人的弟子?」 「你用不著問。」 「哈哈!世間用你這種擲劍入鞘的手法的人,只有一個睡道人。如果老夫說錯了,腦袋給你。」 春虹扭頭便走,一面道:「和你這狂人胡說八道,浪費工夫,太不值得。」 狂儒閃在路中擋住去路,狂態消失了,正色道:「不管你是睡道人的弟子也罷,孤舟大師的弟子也罷,老夫雙目不盲,你定然是個武林後起之秀,一個滿腔熱血為俠義的小伙子。目下我老人家有困難,急需幫手,你是否可以助我一臂之力?」 「哼!貧道也遇上天大困難,但從未想到找人助掌。」 「那是你的自尊心在作祟,等你在江湖中闖蕩到我這種年紀,釘子碰多了,便感到朋友的可貴。」 「那是你的看法,在貧道來說,未免言之過早。」 「你該承認武林朋友的俠義道律吧?」 「承認又怎樣?」 「目下有人強迫龍虎山的人造反,你是管不管?你既然是玄門弟子,不管你是何宗何派,血濃於水,你能坐視?」 「你知道誰在策動?」 「哈哈,如果我老人家不知道,怎配在江湖中以秘史醜聞做公然勒索的買賣?主事的人是白蓮教的張主教張世佩,策動的是九幽天魔李文宗。」 「你管了這檔子閒事?」 「義氣所在,不惜頭顱。」 「你不怕九幽天魔用你的頭顱做溺器?」 「哈哈哈!九幽天魔早就想要我的頭,可是他卻無奈我何。也許,這次我在玩火焚身,可能命喪龍山,但我不在乎。人老了,活得不耐煩了。」 「何苦來哉!你為了什麼?」 「不為什麼,我高興這麼做,也許真是活膩了。」 春虹略一沉吟,一字一吐地道:「貧道也活膩了,咱們聯手玩命。」 「妙哉,咱們有志一同。」 「皇甫前輩,也許你沒有貧道知道的多。不久之前,貧道擒住了白蓮教江右總提調金甲神白金堂,問出了一切。」 狂儒大喜,怪叫道:「妙哉!他人呢?」 「已廢了,被高於一個功力奇高的女子帶走了。貧道與九幽天魔仇深似海,這次正要大幹一場。走!咱們找僻靜處細將金甲神的供詞商討商討。」 「好!跟我來。」 狂儒往南走,春虹大惑,道:「怎麼!不到貴溪?」 「到貴溪送死?那兒佈滿了九幽天魔的爪牙,怎行?由這兒到腥臊巖,過仙人橋繞過貴溪城。同時,貴溪到龍虎山下清宮一百二十里中,古道下可能處處兇險,走不得,我帶你走另一條秘徑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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