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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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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三十四章 如虛人魔 玉琦繫上靴扣,挺身站起。灰衣人一記劈空掌被人若無其事似的化去,心中大駭,只感到毛骨悚然,知道今晚大事不妙,一步步向窗口退,伸手到肩上拔劍。 劍出鞘一半,突然「嗤」一聲響,人影一晃,灰衣人長劍已脫手失蹤,頭罩已經被撕掉。 玉琦以奇快的身法,奪了劍撕掉來人的面罩,仍然回到床前,向椅上一擺手,笑道:「尊駕夤夜光臨,楊某未能遠迎,尚望海涵,請坐。」 他將銀芒閃閃的長劍擱在几上,自己先坐下了。 來人頭罩被撕掉,現出本來面目,一頭灰髮,白果眼,酒糟鼻,尖嘴上兩撇鼠鬚,臉上現出驚怖的容色。 他突然閉上白果眼,以顫動的喉音說道:「封某認栽,閣下動手吧!」 「封兄請坐下再說,要動手,還用得著客氣?」 「沒有可說的,你絕不可能在封某口中問出任何口供,不必枉費心思了。」 「真的麼?」 「半點不假。」 「如果在下不信呢?」 「足下非信不可。」 玉琦背著手,綠珠在几上照耀,向不速之客走近說道:「俗語說,人心似鐵,官法如爐,武林朋友的法,比官法更勝萬分,封兄不會不知吧?」 姓封的睜開白果眼,慘然一笑道:「江湖私刑之慘,勝官法萬倍,足下也不是不知,你認為封某會在殘酷的手法中屈服麼?謬矣!天下至最,惟有一死,除死之外,豈奈我何?」 「你非死不可麼?也許我會成全你。」 「即使是死,也不用勞動大駕。」 「螻蟻尚且貪生,好死不如惡活,閣下其實沒有非死不可的理由,在下只問你不關宏旨之事,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,楊某定然替你守秘。」 「那不可能的。」 「封兄奉誰之命所差?這種縱貓帶藥之法,確是別創一格,十分罕見,心思之巧,令人激賞,可是閣下的傑作?可惜!你不該開窗縱入。」 賊人不住搖頭說道:「別枉費心機,不必多問了。」 「楊某保證不傷你一毫一髮,亦不洩你的底,情至義盡,你該坦率些。」 「反正封某不能說。」 「你夠種,但非說不可。」玉琦站在三步外,沉聲說。距離極近,伸手可及。 賊人哈哈一笑道:「悉從尊便,你的手一觸在下之身,口中毒液下喉,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在下復活。」 「你穴道一閉,瞬息間人事不省,沒有你吞藥的機會,你該知道厲害。」 「穴道一閉,血脈歸流,心脈隨即麻痹而死,你該知道封某早已服下了毒藥。」 玉琦一驚,恍然道:「你是虎爪山那群惡賊之一,也是神劍書生的黨羽,自然也是虛雲堡的人,如虛人魔的走狗囉!」 「任何事你也問不出所以然,在下也無法回答也不能回答,信不信由你。」 玉琦當然不信,信手扣住了對方的頸旁,扣住了牙關,不讓對方有動嘴的機會,出手之快,快得肉眼難辨。 他果真不敢制住對方的穴道,虎爪山他已有了經驗,下手極有分寸。 可是他卻不知,賊人牙縫中塞有一個小丸兒,牙齒下顎不能移動,舌頭可控制不住,舌尖一動,小丸兒竟被咽入腹中。 玉琦不知毒藥已入腹中,左手按在那人的肩胸間,右手不輕不重地制住頸側,說:「你說是不說,說的話就眨眼。」 賊人沒眨眼,閉上雙目,吁出一口長氣,渾身略一顫動,便停止了呼吸。 玉琦已發現賊人面色突然蒼白,身軀略顫,吃了一驚,雙手一鬆,賊人突然向後便倒。 「砰」一聲悶響,賊人僵直地倒下。玉琦伸手一按他的心胸,倒抽了一口氣說:「好厲害!這種歹毒的藥物。怪不得在虎爪山,擒不到一個活口。」 他搜遍賊人身上,找不出任何岔眼事物,只好將賊人屍體挾至店外空曠處扔了。大雪紛飛,天亮時賊人屍體會被覆埋在雪下。 *** 賊人夜間派人前來暗算,嚇不倒玉琦,次日一早,他到市中心一家酒肆中,飽餐一頓,切了五斤熟驢肉擱在乾糧袋內,問清路徑,跨上馬直奔虛雲堡而去。 十二里路程,沿途不見任何動靜,小道上不見有人,白茫茫一望無涯的積雪中,遠遠地已可看到虛雲堡高矗的十餘座碉樓。 堡的門樓上,有兩名大漢在擔任瞭望,已出現逐漸接近的一人一騎,有一名大漢一聲大喝:「大開堡門!」 堡門共有三道,像牌坊的型式,平時只打開兩旁的側門出入,堡主出入或貴賓光臨,中門方行打開。 沉重的鐵門,下面安有滑輪,在喝聲中,鐵門骨碌碌向內拉開。 門中間,出現一個穿短打扮的中年大漢,手上提著一根鐵簫,簫的標準尺寸是一尺八,烏光閃閃。 大門以內,一條車道直通後面一座大樓,中間須經過一座花園,全長約有一里,大樓正在堡的中間,一連三進,兩側是偏院,看去共有三座並列,只是中間那座稍高。 大樓共三層,合抱大柱,朱欄石階,前有廊,上有飛簷,簷角鐵馬叮噹。前階共有三段,每段九級,兩側有回車場,可以將客人直送到廊下;端的是豪門巨宅,非同小可。誰想這古堡豪華大樓中,住的是早年的江洋大盜? 三樓飛簷下,掛著一張朱紅大匾,上面有三個金字,鐵劃銀鉤,蒼勁有力,字是浮雕的,像是浮出匾外,金光閃閃,十分觸目,每字足有三尺大小,雕的字是「虛雲樓」。 堡中似乎極少有人,只有五六個人在車道中掃雪,除了寒風呼嘯,堡中安謐無噪,清幽出塵,像是世外桃源,怎會是大盜之穴? 玉琦在吊橋前鬆了韁繩,蹄聲得得過了吊橋,在大門口跨下座騎,搖著馬鞭兒帶馬向內闖。 中年大漢臉色深褐,鷹目大鼻,血盆大口下是一個突出的下顎,生著戟似的短鬚,表示這人不但性格堅強,而且十分兇暴,不是善類。 大門左近看不到人影,只有門樓上的兩名守望大漢。 玉琦步履沉實,面色肅穆,顯然來意不容,一看就知道是尋釁而來的。 他向大門裏闖,持簫大漢屹立不動,不閃不讓,用那凌厲得可以透人肺腑的目光,死盯住玉琦。 玉琦在大漢身前八尺站住了,將韁繩掛在判官頭上,插上馬鞭兒,抱拳一禮。 大漢大剌剌地一點頭,背著左手,右手三個指頭兒,將鐵簫轉得呼呼發嘯,沒吭聲。 玉琦冷冷一笑說道:「老兄請了。」 「請了。」中年人開了口,簡捷了當,語音冷極。 「這兒可是虛雲堡?」 「門樓上有字,尊駕該看得到。」 「看樣子,在下沒找錯。」 「三歲的江湖朋友也不會找錯。」 「可是不太像。」 「怎樣不像?」 「寂靜無人,不像是大盜巢穴。」 「住口!虛雲堡是正當縉紳的居所,你小子怎能血口噴人?不像話!」 「噢!正當縉紳,有閣下這種嘴臉的人把門?怪事!」 「你在譏諷大爺?」 「不敢?在下就事論事。」 「哼!」 「在下楊玉琦。」 「公冶彥邦。」 「公冶之姓,少見。」 「那怪你太嫩。」 「可有綽號?」 「勾魂簫。」 「哦!昔年的山東巨盜,失敬了。」 「你倒記得。」 「楊某的來意,尊駕可知道麼?」 「有事快說。」 「請通報堡主,楊某前來拜堡。」 「拿來。」 「什麼?」 「拜帖。」勾魂簫伸出左手。 「沒有,楊某乃是生事而來。」 「哼!憑你這塊料,前來生事?笑話了。」 「你是不想通報了。」玉琦臉色一冷。 「要通報不難。」 「有條件?」 「有規矩。」 「說來聽聽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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