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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四


  但玉獅卻未想到,知交好友武陵狂生竟會不諒解他的舉動,遁隱深山不問外事,實非他始料所及。

  武陵狂生譚堅遁隱武陵二十年,本不擬重履江湖這片傷心之地,豈知愛孫兒女兆祥茜茵,平日曾聽乃母道及爺爺當年的英雄事蹟與傷心遁隱的經過,竟然偷偷地溜出江湖,要找太清和玉獅的後人。

  兄妹倆的父母,都是了不起的武林高手,尤其乃父武陵山樵譚平的一柄利斧,端的不尋常。

  譚平從父親的口中,知道了回龍谷的一切經過,起初還認為玉獅太不夠朋友,時日一久,便發覺玉獅的苦心孤詣,確是大智大義之舉。可惜他身為子女,不敢在父親之前進言,免傷乃父之心,一直隱忍不露。

  但是有權教育子女,所以兆祥兄妹自小便得乃父的薰陶,這次偷出江湖,未始不是譚平暗中所促成。

  兩小一走,武陵狂生起初並未在意,看看將屆一年,年終歲尾仍不見兩小兄妹回山,骨肉連心,老人家急啦,便親率子媳毅然出現江湖,從江南繞了一圈,剛由徐州奔向開封府。

  由於他相貌已變,人又蒼老,江湖已無人再認識他的廬山真面目。更由於他不過問江湖事,愛子譚平早年亦未在江湖闖蕩,所以無人得知他們的身分,訪尋愛孫兒女也就找不到頭緒。

  鬼使神差,終於遇上了。

  父子媳三人,正以不徐不疾的身法,從容地沿官道奔向開封府,距鬥場不足十里地了。

  ***

  惠濟河上游,從開封府方向也奔來六條人影,那是聞警趕來的太清妖道和奪命金梭巴天龍等人。

  六位高手來勢如電,已可看清鬥場形勢了。

  太清在河岸上倏然止步,伸手虛攔身後的五位同伴,沉聲道:「三靈也在,咱們別和他們打交道。」

  巴天龍大眼一翻,哼了一聲說道:「這三個潑辣自命不凡,平時聯手稱英雄,絕不落單,倚多為勝而已,今天可碰上了硬對頭。」

  一旁的孔千里也說道:「論單打獨鬥,咱們收拾他們綽有餘裕,但他們的三才陣確是麻煩,威力倍增。怪!怎麼他們不亮陣,被三個小娃娃逼得手忙腳亂呢?」

  太清注視良久,說:「唔!這三個娃娃步法詭異,功力也不弱,他們也在演變奇陣,三靈被困住了。」

  巴天龍惑然道:「不是陣,他們都是分別出手的,迅捷絕倫,出手如風,倒是咱們的心腹大患。」

  孔千里沉聲道:「心腹大患是狂獅楊玉琦,瞧!哭老怪除了竄逃挨揍,連虛招也無法施展,支持不會久了。」

  太清冷冷地說道:「楊玉琦如果用眼神盯緊哭老怪的視線,以神制敵,便可搶制機先近身相迫,老怪便大事危矣!」

  果然不錯,鬥場中的玉琦,已找出癥結所在。老怪用的是聽風辨器術,腳下是曲折遊走,用虛招亂人耳目,用不著以眼神面對敵人,視線一觸玉琦的目光,即趕忙趨避,免得洩露心中之秘。

  高手過招,出招化招全在以神御刃,全憑經驗和瞬息間的奇快反應,以保全自己擊潰敵人,所以眼神始終盯緊對方的眼神,從對方的眼神中,測知對方的下一步行動,這才是心意神的精微所在,至於動手時盯視著對方的拳腳和兵刃,那是初學乍練的三流人物的下乘玩意。

  玉琦發覺對方老是躲避自己的目光,漸漸恍然,猛地一聲巨吼,長劍疾飛,左右分張,但見寒芒飛旋。

  哭老怪一怔,趕忙向後飛退,也由於飛退,他不得不面對玉琦,眼神一觸,他便想擺脫,可是不可能了,玉琦已飛舞著長劍,逼近至八尺之內,他心中想向右竄,意動身動,玉琦已緊鍥不捨,連續運劍,隨著他移動,迫他面對應付。

  他可不能轉身閃避,稍一差池,他便得血濺青鋒,除了全力應付之外,別無他途。

  只片刻之間,哭老怪便像落入阱中的兔子,在鋒芒之下悚然竄閃,每一劍對他都是嚴重的催命符。

  遠處的太清妖道說:「楊玉琦所用的是星羅劍法,咱們在溫州所攔截的人,確是雙絕窮儒谷逸,被他逃入毒龍島真是禍患無窮,即使能將楊玉琦拾下,谷逸仍是一大禍害。」

  孔千里注視著遠處鬥場,突然插口道:「哭老怪這幾下可夠受了,最多只能拖延片刻。」

  太清淡淡一笑道:「楊玉琦已抓住他的弱點,以動制動,不死何待?怪!小畜生招咱們來,怎又不見現身?」

  ***

  十餘丈外枯葦間,突然冒出兩個人頭,正是少公子和他的同伴。他用陰森森的喉音說道:「道長可是說我麼?」

  「半點不假,該說是罵你。」太清噗噗笑答。

  少公子並不動怒,冷然說道:「道長,是時候了。」

  「正午。」太清語音更冷。

  少公子突然冷笑一聲,厲聲道:「別認為在下一再讓步,便是對你有所忌諱。請記住:萬一三靈和哭老怪有三長兩短,你將有一段好日子過。在下先走一步,回頭禹王臺見。」

  說完,兩人身形似電,向開封府方向如飛而去。

  巴天龍本已用極快的手法,撤下兩把金梭,但太清卻一把按住他的手,搖搖頭,輕聲說道:「未至絕望之時,犯不著自找苦頭,天龍弟,我忍下了。」

  巴天龍注視他一眼,淒然一嘆,恨恨地插好金梭,向少公子兩人的背影,切齒道:「狗東西!欺人太甚,總有一天,哼!我會活剝了你們父子,咱們走著瞧。」

  太清神色冷然,目中殺機屢現,探囊取出一顆朱色丹丸納入口中,一字一吐地說:「我也在等機會,希望有這一天,無情劍不是甘心受人驅策的人,更不是無毒的丈夫。走!」

  六個人展開輕功,閃電似的射向鬥場。

  人未到,太清突然仰天長嘯,殷殷巨雷如狂濤般湧向鬥場,令人聞之渾身發軟,內腑狂震。

  哭老怪正一棒錯開玉琦的長劍,豈知長劍一吞一吐,已經到了他的脅下。他臨危自救,猛地一推棗刺棒。

  嘯聲恰在這剎那間傳到,救了他一命。

  玉琦聞嘯一怔,嘯聲的威力確是唬人,他心懸茜茵三人的安危,劍勢略緩。

  「哎……!」哭老怪怪叫一聲,以手掩脅飛退丈外,棗刺棒墮地,人也仰天躺倒。

  玉琦一劍刺入老怪脅下,他已用了全力,神功驟發。可是雖刺破老怪護身真氣,仍未能貫入腹中,僅傷了老怪些小皮肉,雙方的神功震力,反將老怪震飛,讓老怪逃出一劫。

  老怪踉蹌爬起,火速急退,突然放聲大號,如喪考妣。

  他這哭聲並非傷心之哭,而是用上了絕學懾魂魔音。

  玉琦無暇取他性命,向茜茵電射而去。

  嘯聲傳到,茜茵只覺心肺似要向下疾沉,渾身一軟,便向下仆倒。

  菁華大吃一驚,一聲嬌叱,寶劍猛揮。

  元真也心中一懍,同時出劍猛振。雙劍齊出,這次可用了全力。

  龍吟之聲伴著嘯音,接著響起懾人的金鐵交鳴,三靈驚叫著暴退,百靈丐帽中飛落,天靈婆左肩血流如注,兩人都幾乎送命。

  元真奔到茜茵身畔,來不及伸手去扶,懾魂魔音又到,他的功力禁受不起兩種氣功中的無上絕學所襲,只好坐下調息吐納行功相抗。

  菁華也慌忙坐下,按下心神運功相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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