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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五


  玉琦不但功臻化境,定力更超人一籌,毫無所懼,奔至茜茵身旁,挾起她放在元真身側,左右雙掌按在兩人背心上,氣納丹田,突然仰天長嘯。

  三種聲浪一合,優劣漸判,哭聲漸弱,只有太清和玉琦的嘯聲,仍在天宇中糾纏不止。

  所有的人全靜止不動,三靈三人相倚,閉目運功,臉上現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
  哭老怪也盤膝坐下,發出低沉的啜泣聲,顯然他自承失敗,正在行功護身了。

  太清仰首向天,嘯聲綿綿不絕。

  他身後五個人,並肩屹立,閉目垂簾靜靜行功相抗,由於玉琦口中發出的嘯音,不敢稍動。

  ***

  寒風怒號,天氣漸變,假使這時有一個功力奇高的人在官道中出現,就可輕而易舉地,一網打盡這群宇內絕頂高手。

  真巧!東南面官道上,有三條灰影向這兒飛掠,他們是武陵狂生譚堅一家子。

  動力奇高的內家高手,對以氣克敵藉聲傷人的藝業,多少有些少根基,而運用得神乎其神的人,世間並不多見。能將音浪集中一個方向的人,已是難能可貴了。

  像哭老怪的攝魂魔音,使用起來極為不便,音浪四散,敵我雙方全得倒霉,不算上乘。

  太清和玉琦的音浪,皆有一定方向,除直傳的方向外,極少向四周散逸。

  所以武陵狂生老少三人,只能聽到哭老怪的懾魂魔音和隱隱的嘯音而已。

  他們正在泰然趕路,魔音傳到,老頭子一皺白眉,搖頭嘆道:「這哭聲定是哭老怪甘棠所發,真是老而不死,他就不怕傷害無辜人畜,豈有此理。」

  譚平接口道:「爹爹,哭聲之中,似有高人發出嘯聲與哭聲相抗,許久未見武林高手印證了,可否前往一觀。」

  武陵狂生搖手道:「咱們少管閒事。哭老怪這人生性孤僻,不近人性,有點莫名其妙,少惹他免得生事。」

  「爹,他不會認識我們。」

  「看看可以,但不許管閒事,我不和任何人計較,讓他們去亂。走!」

  三人身形突然加快,向鬥場飛射。

  遠處,少公子和他的同伴去而復來,但不敢進入威力圈之內,在里外向這兒窺探。

  武陵狂生父子媳三人到了河畔,突然一陣直震心脈的嘯聲迎面撲來,武陵狂生吃了一驚,大喝道:「退!」

  三人退出五丈,嘯聲雖在,但威力全失。老人家看了場中眾人一眼,喃喃地說道:「這是兩個蓋世高手相拼,可惜!也許得兩敗俱傷。」

  譚平喜悅地說道:「爹!我們且走近一看。」

  練武的人,能看一場高手相搏,可算得是平生一大快事,武林狂生早年功力僅次於玉獅,與太清則不分伯仲,他的功力並未擱下,且日益精進,對高手印證之事,自然動心。

  他雖口中不言,但心中委實想一看結果,站在那兒屹立不動,靜觀其變。

  譚平夫婦一見乃父不動,也就在後面觀看。

  他們站立之地,是在太清妖道右後方約有半里地,看不見六人的面孔,事實他們也不可能分辨妖道的側影。

  玉琦面向這兒,仰首長嘯,他左右的茜茵和元真,則半俯著身軀,在玉琦相助之下運氣行功,自然也難以分辨面貌。

  爺兒倆終於見面了,可惜並未辨清形影。

  ▼第三十一章 群雄萃聚

  雙方嘯聲相搏,勝負難分,枝頭雪花不住抖落,寒風益厲。菁華正坐於玉琦身後兩丈,迫來的嘯音威力已失,正安逸地行功,受到玉琦的庇護。三靈可災情慘重,額上青筋跳動,呼吸漸不正常,大汗直冒了。

  哭老怪聰明,他埋首雪中,仍用他那奇特的低泣聲,行功按下心神,不讓瘓散。

  玉琦為了保護同伴,不能先行停止,如果太清不中止進擊,這一場純內力的硬拼,勢必兩敗俱傷,按規矩,太清身為黑道第一高手,年高輩尊的武林名宿,他該讓一步先行收勢的。可是玉琦的蓋世奇功,以雷霆萬鈞之威君臨,攻勢之猛,空前凌厲,老道確是欲罷不能,不敢鬆懈,雙方都是曠世奇材,第一次交手,雙方相距又遠,中間沒有調解之人,互相之間沒有默契,看來雙方將力盡而斃,已無挽救的餘地了。

  遠處人影疾閃,五雙大袖飄飄,衣袂飛揚的青袍高大個兒,從開封府方向如飛而至。

  來至切近,原來是三個老和尚和兩個中年人,他們是九指佛師徒三人,加上得意俗家高弟古飄萍;另一個只有一條胳膊,身高九尺,奇高奇壯的人,那唬人的身材特別搶眼。這人的來頭不小,練得一身正宗內家氣功金鐘罩,手中一把沉重的大護手鉤,十分了得的金鐘罩,有人誤認是登峰造極的外功,加上這人身材偉岸,所以常使人誤解。他就是湖贛交界處武功山麓的獨臂金剛柏剛。在九指佛一派中立人士中,他算是佼佼出群的好手。

  五人來勢似若星飛電射,好快!

  一望無涯的銀色世界裏,視界極為遼闊。九指佛那根九錫禪杖,十分觸目,那是名山大寺中,最高地位的主持大師,至高榮譽的象徵。

  「是九指佛老禿驢。」武林狂生血脈賁張地叫,臉上寒霜倏現,向前踏出一步,可是他突又閉上雙目,喟然一嘆,幽幽地說道:「哦!我已撒手不管了,何必又動無名火?唉!二十載長恨,永在心頭,我……我仍未能忘懷,這也就是我無緣削髮入山的緣故啊!」

  譚平突然說道:「爹,我們看這三個高手如何肆虐,必要時……」

  「別管閒事,孩子。」武陵狂生嘆息著輕呼,仍閉著雙眸,胸前起伏,呼吸深長,可以看出他正在強抑心潮,處於天人交戰之中了。

  武陵狂生真能忘懷回龍谷那場血腥麼?不!他不能,除非他死了,如果他能忘,也不會成為白髮蒼蒼的老頭,也不會觸景生情,心潮起伏難禁。他能帶著兒媳奔走江湖,萬里迢迢尋找愛孫,證明他不是一個已失親情,心如槁木死灰的人,而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。

  武林中人最為人詬病之事,就是好勇鬥狠,也就是說,愛管閒事,要不愛管閒事,就算不了武林的英雄豪傑,似乎如果不這樣,就活不下去似的。

  譚平修養不夠,就是這一流人物,情不自禁,有點見獵心喜,躍然欲動。

  珠寶易得,好手難尋,看了天下高手萃聚,譚平感到技癢,他略整衣衫,向乃妻含笑點頭,將一柄長僅一尺八寸,三角形的小斧挪到順手處。

  武陵狂生已知他在幹啥,說道:「只准看,不准插手,看我的手式行事。」

  譚平心中好笑,暗說:「爹心動了,他的雄心復活了!爹,但願你振作起來,重振昔年的英風豪氣,重見往昔的光輝。」

  他的妻子雖年屆不惑,但不現老態,手挾一個長錦囊,端麗的風華和大家的風範,顯得極為脫俗。她微笑著向乃夫點頭,一面打開錦囊鎖口,笑道:「平,你聽到爹的話麼?」

  譚平微笑道:「在這宇內絕頂高手之前,我有自知之明,也許插不上手,管不了事。但我們也不能自甘菲薄,至少可替爹押陣。嘻嘻!武陵山樵只配砍柴換酒,但我的堂客雲夢俠女曾湘君,可不是無名之輩哩。」

  她輕啐了他一聲,甜甜地罵道:「油嘴!在爹面前你胡說八道。」

  武陵狂生聽小倆口親暱地鬥口,臉上現出一絲微笑,睜開雙目說道:「留意禿驢的舉動,看他的功力長進到何種程度了。」

  這一家子可能都是隨和的人,家庭可能極為美滿安詳。

  ***

  九指佛五人到了鬥場,在一旁一字排開。老和尚向雙方注視一眼,突然氣納丹田,目中神光電射,左手一按丹田,吐氣開聲。

  「吼……」一聲驚天動地的吼聲破空而飛,令人氣血為之一湧,精神一振,七情俱消,靈臺為之一清。

  佛門至高無上絕學獅子吼端的不凡,這一聲巨吼響後,嘯聲漸斂。

  遠處的武陵狂生哼了一聲說道:「這禿驢進境驚人,可能已獲佛門無上心法。」

  譚平劍眉緊鎖,說道:「他定然練有菩提禪功,不然不會如此渾厚。爹,他恐怕是少林弟子。」

  「哼!他如果是少林弟子,便不該在回龍谷暗助太清妖道,也不敢前往。少林自命清高,不會有在江湖上行走的長老。看禿驢的造詣,相當於達摩庵的高僧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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