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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三


  玉琦已逼至八尺之內,一字一吐地說道:「你還有機會全身而退,該見機走了,老怪物。」

  哭老怪見玉琦答非所問,氣得心中冒火,猛地一聲厲叫,一棒搗出,並欲變招搶攻。

  玉琦冷哼一聲,師子尊者的神奇三劍出手。

  這一瞬間,三靈同時暴叱,同時撲上,同時向玉琦攻去,一鞭一拐一棒風雷乍起,同時攻到。

  菁華也在同一瞬間一聲清嘯,三人同時由右側電射而去,三支劍飛騰,無數幻影晃動,捲向三靈左翼,劍嘯之聲刺耳。

  哭老怪身形突然在劍芒下一挫,棗刺棒舞得風雨不透,像一股勁烈的旋風,越降越低。

  萬千電芒從左至右自下至上一陣急射,但聽暴響如連珠花炮,撕裂的罡風氣流刺耳欲聾,終於人影突現。

  三靈只有天靈婆的鉤鐮拐欺近了玉琦,地靈老怪和百靈丐已被菁華三人截住,在三人的包圍下左衝右突,厲叫如雷,十分吃緊。

  一聲冷哼沉喝中,三條人影有兩個飛撤。玉琦剛降下地面,長劍劍尖垂在左足尖前,冷然盯視著飛退的兩個人影,並舉步邁進。

  天靈婆攻向玉琦右下盤,不知怎地卻被震得飛衝兩丈外,一隻大袖斷落雪地中,差點兒手斷拐丟。

  哭老怪功力超人,竟然接下了第一劍,他身經百戰,經驗老到,在對方奇大的吸力和萬千電芒急射中,雙足下陷雪中盡膝而沒,更用上了疊骨法,身軀離地高不過兩尺,棗刺棒急旋,掩住了全身,迎擊萬千電芒。

  也幸而有天靈婆加入,不然他難逃一劫。

  玉琦日來一有空暇,便鑽研三劍的幾微變化,日益精純,這一劍,未能制敵死命,心中對哭老怪大為佩服,也有點懍然。

  哭老怪最後一棒將劍震偏,他自己也貼地飛退兩丈,地下現出兩條雪溝,觸目驚心。

  他身形一止,身軀恢復了原狀,目光落在自己的棒上,心中狂跳。

  他這棗刺棒粗如兒臂,棒端四尺全是尖銳的利刺,極像棗枝兒,也像狼牙棒,乃是百煉精鋼所打造,重量共一百二十八斤,長共八尺,可見他膂力驚人,功力之純,已臻爐火純青之境了。

  而這時棒變了形,棗刺兒有百十枚已不翼而飛,全掉在先前立身處的方圓五尺內,除了雙手握持處之外,大約共有百十道劍痕之多。

  對方的劍乃是凡鐵所造,竟然能攻破他的護身真氣,更在普通刀劍難傷分毫的沉重鋼棒上留下劍痕,削掉百十枚鋼刺,怎不教他吃驚?

  吃驚的不只是他,遠處隱伏的兩個蒙面人,更是心驚膽寒,倒抽一口涼氣。

  這兩人就是離開太清六人的少公子和伴隨他的中年大漢。

  少公子變色地說道:「這小狗端的可怕,不僅功力深不可測,劍術更出類拔萃,無人可制。看樣子,老怪和三靈都支持不住,必須將太清老道召來。」

  中年大漢點頭道:「得快些,老怪和三靈支援不住了。」

  少公子站起身軀,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長嘯,嘯完,重又隱起身形,說道:「你看雜毛會不會趕來?」

  「會的,主人臨行,將公子的安全重責交給他,在未離開開封府之前,惟他是問,他怎敢不來?」

  「也許不會呢。雜毛近來變了,似乎不太怕死了,萬一他找到了聖手神醫,就控制不住他了,反而成了我們的心腹大患。」

  「公子爺請放心,聖手神醫絕活不到現在,即使活著,也沒有機會讓雜毛去找,他目前太忙,二十年還找不著,這時風雨滿江湖,他更沒空去找啦!」

  天靈婆險脫一厄,身形一止,便看到地靈、人靈兩個同伴被困,心中大怒,猛地一聲怒嘯,揮拐撲上。

  她一上,拐剛欲沾到元真背心,驀地人影突然消失,身後已響起一聲輕笑,茜茵已從側方射到,劍發如風,銀星射到她的身後。

  老鬼婆大吼一聲,回身一拐猛砸。

  「慢著!接招!」身後響起菁華的輕叱,劍氣已到了她屁股蛋之旁了。

  老鬼婆火速撤招回身,另一旁元真又到。她心中駭然,弄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向她圍攻,反正四面八方人影閃動,虛虛實實莫辨真假,輕笑和沉喝之聲四處飛揚,劍影繽紛,著著攻向要害,人如鬼魅,乍隱乍現莫辨真形。她與兩個同伴同時落入了重圍,只能左衝右突,疲於奔命。

  「聯手結陣!」她厲聲叫道,可是沒有機會,除了自己傾全力防身,隨對方攻來的劍勢躲閃外,由不得他們自主。

  三個人困住三個人,而且是宇內九大高人之外的兇魔,委實令人難以置信。

  不信是一回事,事實上確是被困住了。

  另一旁哭老怪駭然而驚,逐步欺近的玉琦已接近至丈餘了,只消向前一遞劍,可能生死立判啦。

  他舉棒戒備,一步步向左移,一面想避開中宮,一面利用這機會調息。

  玉琦也耗了不少真力,所以並未搶攻。

  兩人旋了一次照面,玉琦沉聲道:「老怪物,再給你一次機會,你再不見機退走,這第二劍將有一人屍橫五步。」

  哭老怪仍在移動,並厲聲道:「老夫一生中,出生入死何止千遭?盛名得來非易,即使要死,也要死得光榮,何況你並無絕對把握制我於死?你上!」

  玉琦突向右一伸腿,作勢欲撲。

  哭老怪心中一虛,也趕忙向右疾閃。

  玉琦虎吼道:「接著!」

  哭老怪鬼精靈,突然向左急射三丈。

  「別走!」玉琦吼聲又至,劍氣狂嘯一閃即至。

  哭老怪不退反進,飄前一步棗刺棒一揚,在行將接觸的瞬間,突向右暴退三丈,真快!

  玉琦不再追逐,冷笑道:「老怪物,你要和在下比輕功?」

  哭老怪臉上一紅,變成了紫褐色,老著臉皮說:「一沾即走,尋暇蹈隙,這是高手過招的秘訣,你少見多怪。老夫不是毛頭小伙子,不出招則已,出則生死立判,你等著。」

  玉琦逐步欺近,冷笑道:「在下確在等,等你肝腦塗地。」

  哭老怪改取遊鬥之法,玉琦真感到英雄無用武之地,老怪輕功不輸於他,所差無幾,加上江湖見識和打鬥的經驗,已補償了他功力之不足。

  五起落八盤旋,玉琦心中暗自計算,該如何應付遊鬥之法。

  菁華三人困住三靈,陣勢缺少玉琦操縱,威力大減,可是菁華姐弟功力皆比三靈高,即使不用陣勢,三靈也不是敵手,但三人一時興起,竟將三靈作為試陣的對象,出招交叉進擊手下留情,三靈方能拖了這許久。

  ***

  惠濟河右岸,本有一條官道直通陳留,這時,有一個白髮盤頭銀髯飄飄的老人,身後跟著兩個中年男女,正向開封府趕程。

  老頭子身穿灰袍,大袖飄飄,面色肅穆,一無表情。他就是在回龍谷幸而不死,含恨二十春的武陵狂生譚堅,二十年來心中沉重的負荷,已使他鬚眉全白,憂傷腐蝕著他的身心,臉容全改變了,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軌跡,二十年他像是老了五十歲。如果不是貼身的人,誰也想不到這老頭兒就是二十年前,倜儻出群英風超絕的武陵狂生。昔日的輪廓,已無蛛絲馬跡可尋了。

  二十年來,他不諒解玉獅臨死前那一指,認為玉獅不該只顧身後俠名,忍心陷他於不義。所以返回武陵之後,即攜家小歸隱武陵深處,不再與江湖通音訊。

  由於他心灰意懶,隱居不出,白道朋友群龍無首,有許多竟因此喪身在黑道兇魔之手,他辜負了玉獅的厚望,也誤了許多友好的性命。

  也由於他不出面,恢復白道英雄盛業的重責,便落到天涯跛乞和奪魂旗的身上。他兩人的才學機智,委實相去太遠,在武林的名望以及武功造詣,也遠不可及。玉獅早看清日後武林中危難重重,非武陵狂生出面領導不可,所以在千鈞一髮的生死關頭,以指風打穴術將他擊昏,留下他的性命。

  在玉獅來說,他這舉動不但有高瞻遠眺的見識,且在那種生死關頭,一絲之差,便可抱恨終身,計算之精和出手之巧,如有神助,可知玉獅的功力確已到了超凡入聖,神乎其神的境地了。可惜敵眾我寡,在群敵圍攻中又身中兩次暗器,終於飲恨回龍谷,但也保全了武林白道英雄的大部分精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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