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風雲五劍 | 上頁 下頁
一一三


  「我說過的,你沒有機會。嘻嘻!」她將他的手拉向腹下,爬伏在他身上了。

  玉琦心中一急,恨聲道:「機會有的是,殺你不一定用刀使劍。」

  潑賤貨突然挺起上身,沉下臉說道:「你的話當真?」

  「大爺從不戲言。」

  「再給你一次機會,生死兩字,任你擇一。」

  「大爺不齒和你同生,我擇死字。」

  潑賤貨慾火頓消,一面穿衣一面說道:「得不到你的自願,本姑娘不勉強你。哼!再給你一次機會抉擇。」

  「不必再而三了,你死了這條心。」

  「只消你答應伴我,其一,我在十天內擒來太清任你處置,其二,立即用解藥替你恢復功力。」

  玉琦冷笑道:「你少費心了,楊某人不是三歲小兒,等我功力一復,你豈有命在?憑你,哼!不是楊某誇下海口,你絕接不下我三招。」

  潑賤貨不受激,仍說她的:「你,確是可稱英雄豪傑。大丈夫千金一諾,絕無反悔,即使斷頭瀝血,亦無反悔之理。你既然答應了我,我不怕你食言殺我。」

  「所以楊某不接受任何條件,絕不答應你的要脅。」

  「請記著,本姑娘耐性有限,這一生中,我第一次對你低首下氣。」

  「那算你倒霉。」

  她兇狠地叫道:「你再說一句試試。」

  「那算你倒霉!楊某絕不為威逼利誘所屈,要腦袋,拿去就是。」

  「本姑娘且看你硬到何種程度。」她冷笑著坐正身形,將玉琦交到小芳懷中,向外叫道,「小菊,浮屠古宅。」

  「是,小姐。哎……小姐,怎麼了,你……你……」車外的小菊驚叫。

  「別管,浮屠古宅。」

  小芳臉色一變,急道:「小姐慢慢來啊,如果……如果……多可惜?千萬人中,也找不到這種好人材……」

  「你也別管,我自有主意。得不到他的心,與獲得一具行屍何異?哼!日後恐怕還要壞在他手上。天下有的是男人,他並不是奇貨可居。」

  玉琦少人打擾,定下心慢慢行功。

  車向右一折,進入更深的山谷去了。沒有了道路,但車輛仍滑雪而進。

  車中,仍隱約地傳出玉琦和池縑的對話。

  「楊玉琦,你將深悔此舉。」池縑語音極為冷峻。

  「你最好閉口,楊某所行所事,絕不後悔。即使後悔,也不是這一件事。」

  「我要好好治你,直到你回心轉意為止。」

  「哈哈!你看錯人了,大爺豈是屈服於威逼之人?」

  「本姑娘就不信你是鐵打銅澆的人,事實上你已成為毫無作為的凡夫俗子了。」

  「那是你的天真想法,不值一笑。」

  「哼!不但你要死,你那位什麼鬼四味,下場更慘。她也得死,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結果。」

  提起茜茵,玉琦心中一震,可是口頭上仍硬,說道:「你永遠無法使她就範。」

  「哼!在我大哥手上,任何三貞九烈,曾建過貞節牌坊的女人,也將變成蕩婦淫娃,甚且過之。」

  「你這潑賤以己之心度天下人。咦!你大哥是神劍書生?你不姓池?」

  「神劍書生是我的親哥哥,他不姓楊,我也不姓池,你該明白了。」

  玉琦驚問道:「你到底是誰?」

  「我就是我。你是否想知道?」

  「廢話!不想知道問你則甚?」

  「等你答允我之時,自然會告訴你。答應伴我一輩子麼?目前還來得及。為你,我已破了前所未有的戒了。」

  「要命請便,要答允萬萬不能。」

  「悉從尊便,我已不在乎了。告訴你,天下間男人像垃圾一樣多,一掃就是一大箕,俯拾即是。哼!你又不是活寶,本姑娘可以另找。」

  「天下間女人也多的是,你這種教人噁心的潑賤淫婦,天下間也不見得少。」

  「啪啪」兩聲脆響,她揍了他兩耳光,怒叫道:「閉嘴!你說這些話,該死一萬次。」

  「你該殺我,不然你得活活氣死。」

  馬車不住上升又下駛,進入了萬山叢中。

  天色已經黑了,馬車也到了一座小山谷中。馬兒一收蹄,停在一棟小茅屋前。

  茅屋裏出來兩個中年人,在門外躬身相迎,同聲說道:「二小姐萬安。」

  車門一開,池縑和小芳躍下地來。池縑說道:「把車上那人送上浮屠古宅。」

  「是。」兩人一個去照管馬車,一個去抱車上的玉琦。

  一行人踏著雪花,向嶺上如飛而去。

  次日凌晨,一個中年人駕著馬車,越野由原路馳出官道,奔向禹州。

  午間,十餘匹駿馬從新鄭狂奔而來,分成兩批。第一批六匹,前面是神劍書生和他那匹雄駿的白馬。

  後面也是六匹,領先的是一個鶉衣百結的老花子。

  ***

  且說茜茵小姑娘,她抄黃河邊小道直奔開封府。黃河兩岸全被大雪掩覆,白茫茫一望無涯。三四里寬的黃河,只有中間里餘黃水滔滔,浮冰翻滾飄流,兩側已經被冰所封,明晃晃十分刺目。

  她淒悽惶惶,心疼如割,孤零零如失群之雁,展開輕功狂趕。

  未牌正,她繞道從東門入城。開封府八座城門中,那時東門最熱鬧,入城不易惹人注意。

  開封府,當時在官方文書上,稱為「中都留守司」,算是經略中原的政治中心。這座大宋朝早年的都城,地方上的人士,常以這座名城自豪,你要問他「尊駕府上是……」他準會大聲地回答你:「小地方,東京。東京閣下可知道?喏!就是汴梁;哦,就是開封府。」

  這座古城真古得可以,古得可愛。歷朝朝代變遷,烽火一起,這座城準會成為兵家必爭之地,大戰的戰場。可是人照樣死,火照樣燒,開封府的人仍然頑強地活下去,殺不完燒不絕,憑一雙手重新又建起新的家園,用驕傲的口吻嘲笑歷史,嘲笑那些只知道燒殺的愚昧的人,說道:「瞧!我們又來了,我們又站起來了,開封府永不會被泯滅,永不會消失,開封府仍是開封府,而且更堅強屹立;開封府的人,也是如此。」

  這就是開封府,它與烽火結不解緣,與蔽天黃沙奮鬥,與兇猛的黃河掙扎,但它從未屈服過。

  茜茵在東門附近落了店,獨自繞出北郭到龍亭。可是她無法接近,那兒留守司派有官軍把守著,成了禁地,不許閒雜人等接近。頂端三間大殿上都有瞭望的官兵,四周石階也有守備的兵卒。

  她只好失望而返,決定夜間前往留下暗記,約菁華姐弟於每夜三更在那兒會合。

  她心中焦躁,踱回城中,心裏暗忖道:「賊人勢大,即使有華姐真弟在,也無法找到琦哥的下落,我何不先找宋老爺子?」

  她可不知在兩天前,就在龍亭下西面的楊湖湖岸上,天涯跛乞險些兒在那兒喪命。

  府城外表平靜,市面安謐,其實暗流激盪,黑社會中隱伏著重重殺機。

  她到了寬敞的南大街,進入一家三流小酒店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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