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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一


  玉琦冷冷地說道:「這碧玉露似乎對在下並不起作用哩。」

  池縑吃吃媚笑道:「碧玉露有兩種,前種有毒,後一種無毒,但比有毒的酒更討厭。楊公子,普天之下,內功已入化境之人,可將腹中固體異物納於丹田,可將液體異物排出體外。可是要想將固體異物在經脈中排出,確是沒聽人說過。」

  玉琦已欺近至她的身畔,伸虎腕將她的左上臂扣住。她嘻嘻一笑,像沒有骨頭的軟體物,倒入他的懷內,用甜膩膩的嗓音說道:「楊公子,我沒說錯吧,嗯?」

  玉琦扣緊她的手臂,將她略為推開,冷冷地說道:「些少有毒之酒,在下還自信並無大礙。」

  茜茵突然嬌叱一聲,繞桌猛撲。

  如芳、如菊兩婢,嘻嘻一笑,猛地左右一攔,四掌齊揮,詭異絕倫地連攻八掌,每一掌發出的隱柔奇功,迫人氣血翻騰,立將茜茵逼回原位。

  池縑嬌喚道:「楊公子,叫你那小親親別動手動腳,等會兒再較量也不遲,她還有機會。且聽我說完。」

  玉琦冷笑說道:「沒人要聽你的。」

  「你要聽的,非聽不可。這酒並無毒素,但有數種性質極端相反的奇物,一入人腹,即暢達四肢百脈。平時,如不用真力驅使氣血急行,這兩種異物潛伏不動,各安其所。如果妄用真力,那就糟了,兩物一激盪,即行凝固。楊公子,請想想看,那景況你可想到了?所以我請你不可妄動真力,那太危險了!」

  玉琦大吃一驚,茜茵也臉上變色。

  玉琦冷然問道:「你在嚇唬我麼?」

  「用不著嚇唬你,我是一番好意。請教,你可有排出經脈內已凝固異物的功力麼?」

  「楊玉琦可不信邪。」

  「信不信由你,我想,你會信的。當你一用真力時,便成了極平凡之人,甚至會成為癱瘓,因為如不用力過分,經脈中仍留有一線空隙便於氣血流通。如果用力太過,經脈立即閉死,大羅金仙也無能為力了。」

  「我倒想試試,哼!」他五指用了六成勁。

  「就要你試試哩。」

  他剛一用勁,突覺手上一麻,力道在瞬息間突然消失。他臉色一沉,手一鬆,厲聲說道:「你是奉命計算楊某麼?」

  「那是我自己的意思,嘻嘻!」她手一抄,勾住玉琦的臂彎向懷裏一帶。

  玉琦只覺渾身脫力,真力全失,腿一軟,跌入她異香誘人溫暖柔軟的懷裏。

  「啪」一聲,他一掌掄出,擊中她的右粉肩,可是真力已失,毫無作用。

  「嘻嘻!打是親罵是愛,這句話可用在你的身上了。」她蕩笑著,「嘖」一聲飛快地吻了他一記暴吻。

  茜茵急得眼暴金星,叱喝一聲拔出長劍。

  「快走,找華妹……」玉琦大叫,下面的話已被池縑用纖手捂住了。

  姑娘怎肯走?奮身前撲。

  如芳、如菊同聲輕笑,突然解開腰中繡帶兒,只一抖,風雷俱發,齊向姑娘攻去。

  池縑沉下臉喝道:「別放她走了,擒下她,這小浪貨。」

  如芳笑答道:「小姐,她怎走得了?」

  突然廂門一開,現出神劍書生的臉孔,他哈哈大笑,搶入門中說道:「不勞費心,交給我。」他拉開如芳,隨手在她胸前掏了一把,把她掏得吃吃浪笑,退在一旁。

  茜茵一見是他,不由心驚膽跳,不由她不走了,猛地飛起一腳,將八仙桌踢翻,飛砸神劍書生,人向側急飛。「嘩啦」一聲,她撞倒了廂壁,出到樓中,揮劍砍倒窗框,飛掠而去。

  神劍書生被八仙桌一擋,慢了一步,等他追出窗口,姑娘已到了五丈外一家屋面。

  「哈哈!光天化日要讓你走了,還像話?」他狂笑著叫,閃電似追去。

  姑娘人本聰明,雖傷心已極,急怒交加,但她既能依玉琦的話脫身去找菁華,當然靈智仍清,要想拼命逃走,光天化日,那是不可能之事,她比神劍書生差上一籌,自然逃不出他的魔掌。

  她人急智生,突然向屋下一沉,落下天井,向屋中內院急竄,立時不見。

  神劍書生狂笑一聲,也向下一落。

  「咬呀!有賊!賊……」內院裏傳出女人的驚叫。

  「賊!老天爺保佑……捉賊哪……」鄰屋也響起婦孺的驚叫聲,亂成一團。

  神劍書生一呆,猛地升上瓦面,自語道:「這丫頭,狡黠得緊,她竄房入舍,真不易找。」

  店樓上,突又竄出一名提刀大漢,問道:「公子爺,點子怎樣了?」

  「溜了,快!在四周伺伏,別讓她溜走。」

  不久,中牟縣四周,暗線四伏。

  ***

  在至開封的小路上,茜茵孤零零地急走如飛,含著一泡眼淚直奔開封,她要在開封龍亭會合菁華姐弟倆,設法援救玉琦。

  在官道附近,一些不知名的人馬,四面巡逡,卻不知她已經抄小道趨黃河邊往開封走了。

  不久,一輛馬車悄悄地出了南門,沿至新鄭官道疾馳而去。四匹上駟雄駿非凡,十六隻馬蹄濺起碎玉。車是開封府最享盛名的客車,重帷低垂,馬快、車輕、雪滑,趕車的小伙子也了不起,車過處,如同一陣狂風,消失在官道遠處。

  城門口,有兩個襤褸的窮漢,瑟縮在一家背風的矮簷下,目送著如飛而逝的馬車,眼中現出迷惑的神色,其中一個說道:「二哥,你可看出邪門麼?」

  「唔!有點兒。那趕車的小把戲眉目如畫,不像個趕車人,也不像大戶人家的小廝。」

  「還有,他控馬的姿勢不夠意思,但手勁可恰到好處。」

  「三弟,還有那勞什子的奇香,唔!真要命!這香味教我想入非非。」

  「二哥,這也算岔眼事物,咱們記下了。」

  「記不記也無所謂了。宋老爺子日前被人圍攻,九死一生險些喪命,目下在鄉下養傷,無暇照管外事了。今晚開封府的信差,將前來暗中照料楊公子,咱們得留神些兒,也許楊公子改由禹州來,走咱們這條路來呢。」

  「二哥,你認得楊公子麼?」

  二哥搖搖頭,微笑道:「不認識,但據人說他身高八尺,身材極為魁偉,俊面極像當年的玉獅,只消一照面,咱們定然不會錯過了的,咱們留意些兒。」

  兩人縮入小巷中,慢慢向市中心走去。

  他們在城門口等玉琦,但玉琦卻在香車之中,正以全速奔向新鄭,愈去愈遠。

  申時正,香車出了新鄭,奔向禹州,好快!

  官道向西南延展,漸漸進入了山區。

  新鄭南門有官道通向許州,西門則通禹州,汝州。

  香車出了西門之際,城門口有兩個人恰好入城,被馬蹄濺起的碎雪,灑了一頭一臉,其中之一喃喃地罵道:「呸!倒霉!這傢伙出城門也拼死狂衝,守城門的老大幹啥的?也不管管,要出人命呢!」

  另一個冷笑道:「老兄,少發牢騷了,你知道那趕車的人是誰?」

  「誰?你認得?」

  「有點認得,卻不知是誰,反正我曾在馬大爺的院子門口,見過這人一次。在馬大爺家中出入之人,豈是無名小輩?車中人物也定然來頭更大。」

  「我敢打賭,車中定然是女人,香噴噴地哩。她名頭再大,跟大爺我睡覺,仍得……」

  突然,他驚叫一聲,衣領已被人抓牢,被人提小雞似的抓走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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