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風雲五劍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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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倒了,人卻如大雁般落在一側,手中多了一把銀光閃閃的長劍。 這傢伙不知對面飛掠而來的人是敵是友,反正近身之人,皆有戒備的必要,便向急速掠到的老少兩人喝道:「誰?說明來意。」 喝聲一出,他掀掉皮風帽納入懷中。帽一除,便現出一個風霜滿面的花甲老人面目來。 「哈哈!邱老弟,記得谷某麼?」雙絕窮儒打著哈哈,與玉琦大踏步走近。 那人定神一看,大喜道:「哎呀!是谷老,真是你!四十年,你老人家的臉容一如往昔,誰說歲月不饒人?邱應昌給你老人家請安。」說完,丟下劍跪倒行禮。 馬蹄飛雪,兩人兩騎在這剎那間奔到。 「咦!」兩人兩騎同時止住,也同時發出一聲詫呼。 雙絕窮儒一手扶起邱應昌,向馬上的兩人掃了一眼。風帽掩住他倆的臉容,只看到兩雙寒光閃閃的鷹眼。 老人家心中一震,開口問道:「老朽谷逸,請問……」 「谷老先生,可認得施某兄弟麼?」兩人同聲答,飛躍下馬,順手摘去風帽。 兩人國字臉,短虯鬚,年在四十出頭,長相極為相似,一雙大眼睛,眼神極為銳利。 老人家滿臉堆笑,上前抱拳一揖,笑道:「原來是小兄弟倆,長得更為健朗啦!不知島主安否?二十年,不算短哩。」 施家兄弟笑著回禮,老大說道:「託福,島主風儀如昔。想不到在這邊荒異域,有幸得遇你老人家。敝上思念甚殷,不知谷老因何仍在這兒逗留?約期只有半月了哪!」 「老朽正欲赴島主之約,並送敝侄孫返回中原。珀兒我為你引見兩位海外高人。」 楊玉琦心中一怔,心說:「好傢伙!大概他們是毒龍島的人,前來找祖叔的晦氣了,哼!我可不信邪!」 他淡淡一笑,拱手道:「晚輩楊玉琦,兩位前輩萬安。」 老人家一看他的笑臉中,有點不懷好意,趕忙說道:「珀兒,這兩位是……」 施老人趕忙接口道:「谷老請諒。敝長上曾告誡門下,不許在江湖上洩露身分,請勿見怪。」 又向玉琦道:「敝姓施,名威。那是舍弟施全。老弟請別見外,咱們兄弟雖癡長幾歲,可不敢倚老。來,小兄弟,咱們親近親近。」施威泰然地說完,伸出一隻虎掌。 玉琦仍在淡笑,伸出一手。兩手相握,兩人都用了七成勁,兩條鐵臂全成了大鐵鉗,兩人心中都猛然一震。 玉琦徐徐收勁,笑道:「施大哥既不見外,小弟高攀了。」 施威呵呵一笑,放手道:「四海之內,皆兄弟也,楊兄弟怎說高攀二字……站住!」 原來一旁的邱應昌,乘他們攀交情的空隙,悄悄地向一旁移動,被施威喝住了。 雙絕窮儒一看不對,忙說:「小兄弟,那是老朽的朋友,姓邱名應昌,不知因何事故與賢昆仲有隙?」 施威鷹目中閃過一道冷電,哼了一聲說道:「敝長上的孫千金因慕中原風物,特於去歲仲秋進入中原遨遊,敝兄弟與幾位兄弟奉命暗中呵護,千斤重擔在身。這位邱朋友在長安客邸之內,竟然午夜驚擾小姐芳駕,不知有何圖謀。我兄弟重責在身,故而千里迢迢追捕他鞫問緣故。」 邱應昌面色一冷,接口道:「在下為應好友之約,午夜兼程,無意中經過客店屋頂,以致驚擾諸位大駕。無心之錯,實非有意,賢昆仲既不見諒,那也是無法分辯之事。」 雙絕窮儒深注邱應昌一眼,便向施威道:「邱老弟個性耿直,老朽倒是相信。賢昆仲可否沖老朽薄面,不究他……」 施威豪爽地笑道:「谷老既然與邱朋友有交情,我兄弟豈敢放肆?」 施全接口笑道:「不再打擾老人家的正事,小侄告辭,小姐在長安等久了呢!不知谷老是否即至敝處盤桓?」 「老朽正欲東行,相信定能如期趕到。如果兩位有便,咱們何不同路?」 施威接口道:「小侄等無暇分身,需看夏末秋初,小姐遊興略闌,方能返回。」 雙絕窮儒道:「那麼,老朽先走一步了。哦,賢昆仲是伴同秀華姑娘遨遊中原麼?她今年該有二十五歲了……該有婆家了吧?」 施威笑道:「大小姐已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了。這次遊中原的是二小姐,她今年才十九歲,你老人家可不認識她哪!同行的還有小少爺,也有十七歲了。」 「哦!二十年來世事滄桑,下一代英雄催白髮,我們老了!」 施威兄弟同時躬身行禮道:「小侄告退,後會有期。」 「請在小姐之前,代老朽致意。珍重。」 施威兄弟再向玉琦拱手道:「楊兄弟,再見。」說完,飛縱上馬,馬蹄濺起雪花,向南走了。 雙絕窮儒向邱應昌道:「邱老弟,你目下有事往漠北?」 「不!我是被追急了,想到漠北躲躲風頭,這兩位施朋友不但功力超人,而且江湖經驗也高人一等。晚輩行道江湖四十餘年,別人叫我江湖客,可說夠奸夠滑了,可是千里長程,仍難逃出他倆的手心,慚愧!聽他們的語意,似不是中原人氏,與你老人家交情也夠深厚。不知他們是哪一路的朋友?」 「哈哈!小老弟,你若再問的話,未免太不知忌諱了,枉你行道江湖四十餘年,江湖客的美號可以休矣!走吧!咱們前途見。」 江湖客邱應昌臉上一紅,但仍沒有走的意思,打量玉琦半晌,說道:「這位楊兄眼熟得緊,似乎在哪兒見過……」 雙絕窮儒哈哈一笑,一面轉身一面道:「這次你可眼花了,這一輩子你是第一次見著他哩。」 一老一小展開了輕功,向南急走。遠出三五里,雙絕窮儒突然說道:「珀兒,那位江湖客眼力果然不差,不枉稱老江湖。」 「祖叔,珀兒大感詫異哩!」 「你的相貌十分酷肖乃祖,同時身材也一般雄壯,與你祖父青年時幾難分辨。唯一不同的是,這些年來你在酷寒烈日下辛勤苦練,肌膚已成了古銅色。但從今起已不需要赤身露體在烈日下苦練了,你的肌膚不久就會恢復舊觀。你祖父綽號玉獅,可知他這玉字的來處。如果你肌膚的顏色一變,我真替你擔心。」 「為什麼?」玉琦惑然問。 「你這次出現江湖,千萬不能暴露身分,不然在江湖上你將寸步難行。目前你肌膚顏色有異,仍酷肖你的祖父,所以江湖客說對你有面熟之感。如果肌膚恢復原狀,只消一照面,人家就會知道你是玉獅的後人,豈不可虞?」 「請祖叔放心,我絕不讓膚色改變。」 「那你得在午時練功之際,在曠野烈日之下行功。」略一沉吟,又說:「萬一肌膚漸變,你可以用褐色顏料將手臉染了。」 「珀兒記住了。」 「武林中有一個行徑怪異,心黑手辣的怪物,叫做如虛人魔歐陽超,對易容之術端的世無其匹,出神入化。可是那怪物是黑道兇魔,不然我倒要找他傳你兩手兒。」 「世間真有這種神妙的易容之術麼?」 「怎麼不真?易容之術,說起來千奇百怪,染色、衣著、疊骨、屈肢……名目極繁。那如虛人魔更可將五官移位,肌肉收縮,世上能見過他的真面目之人,確是少之又少。」 「戴人皮面具豈不簡單?」 「不成,有心人一眼就可看出毛病,再精巧的面具,也逃不出高手的神目。」 「染色不也易為人看出麼?」 「所以你最好在午間練功之時,在烈日下暴曬。風雪愈來愈大了,快走!」 「我覺得那位江湖客邱應昌眼神不正,不是個好東西。」 「四十年前他剛出道不久,壯志凌雲,不失英雄本色。這些年來,可不知他是否走入了邪道?眼神雖不太好,但卻不是目顯邪淫的好色之徒。」 ***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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