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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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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等有人前來趕我們走呀!」她充滿靈氣的明眸,落在三四里外的皮家莊院:「昨晚日落之後,本來以為會有血腥的,結果沒有。」 「不戒禪師已經走了。」 「我知道,他是日落之後走的。不過,他會回來的,皮家是他的最好庇護所,而且是他的同謀犯。」 「姑娘不是替公門辦案吧?」 「不是,我只是受到苦主家小的重託,向兇手討公道的。嚴格的說,武林中人除了幾個真正講道理的英雄,其他的人或多或少皆與公門人有解不開的結,俠以武犯禁,何況我根本就不是俠,犯的禁更多更重,哪有資格替公門人跑腿辦案?」 「那又何必呢?姑娘。」 「話不是這麼說,大叔。」她今天出奇地和氣:「碰上了,不能不管,不管會良心不安,畢竟我們都是人,不能眼看強梁虐殺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少婦孺而視若無睹。受人之託,忠人之事,這就是我來的原因。」 「不是為發展風雲會,在江左建分會而來?」 「我一而再表明過,我的所作所為,與風雲會無關。不錯,家父與家兄主持風雲會,他們以道義整飭江湖行業,讓那些以往無所為的敗類,切實遵守江湖規矩不能過分。血手瘟神一群賤種,劫光錢財再殺個雞犬不留,太過分了。這些賤種必須以血還血,只要我活著,我一定要把這件事了斷。」 「血手瘟神已經死在和州大牢。」 「他的同謀還活著,湯家的一門老少冤魂,仍然在九泉哀泣。」 「皮家與不戒禪師,的確與血手瘟神無關……」 話未完,右方百步外的矮林中傳出一陣哈哈狂笑,隨著笑聲,出現銀衣劍客四個人。 「在下昨晚已經從天龍禪寺幾個假和尚口中,證實了崩山皮堅與不戒禪師,是血手瘟神的同謀,連金庭道人也有一份。」銀衣劍客一面說一面接近:「江左幾位知名的強龍,多少都分得一些好處,至少這些人分了贓,就必須付出代價。」 「你胡說些甚麼?」那人厲聲問。 「我銀衣劍客一代江湖豪俠,所說的話具有絕對的權威,絕對的可信。」 「你……你火焚天龍禪寺,是這樣取得口供的?你到底殺了多少無辜的僧人?」 「不多不少,殺了一二十個,不殺,豈能取得口供?在下所殺的,絕不是無辜的和尚。」 「正如在下屠殺金庭妖道八門人一樣,金庭的八門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。至少,他們用迷香施詭計暗算南昌廖家的兩位姑娘,就罪該萬死,他們死得一點也不冤。你,你是誰?亮名號,在下要看看你是否在口供中列名。」 兩位中年人吃了一驚,悚然後退。 南門靈鳳一直就黛眉鎖得緊緊地,臉色不豫。 「薛少莊主,你這算甚麼?」她忿怒地叫:「你燒了天龍禪寺,賊和尚就不會再來皮家託庇了,你是存心給我搗蛋是不是?」 「南門姑娘,你可冤枉好人了。」于興山走近笑嘻嘻地說:「薛兄也是一番好意,無條件地替你辦事呢!廟跑了,和尚沒地方好跑啦!薛兄一定可以替你把賊和尚弄到手的,找江左群豪要人,沒有人敢包庇他,甚至會有人將他制住交與薛兄呢!」 「你給我站到一邊涼快去!」南門靈鳳火爆地叫:「我的事不要任何人插手,你們是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毫無理性的屠殺,你們算哪門子豪俠?你們這是幫倒忙,激起眾怒,讓江左群豪群情激憤,我……」 「姑娘請放心,讓他們來找我好了。」銀衣劍客拍拍胸膛,有恃無恐:「即使他們不找我,我也會去找他們了斷的。」 「你……」 「我銀衣劍客遨遊天下,行俠江湖,到任何地方,都受到尊敬,沒想到剛抵達巢縣,立即有人光臨客店下逐客令。是可忍孰不可忍,以後我銀衣劍客還有臉在江湖叫字號?南門姑娘,你就不必為這件事煩心啦!我是一個重義氣,肯為朋友分憂的人,你我是朋友……」 「鬼才是你的朋友。」南門靈鳳爆發似的大叫:「你一直就死皮賴臉跟在我身邊,無事生非耀武揚威,興風作浪處處替我樹敵,你的鬼心眼卑鄙極了,簡直不要臉,你到底煩不煩呀?」 「做一個護花使者,怎會煩呢……」 南門靈鳳怒火勃發,手一動,靈犀劍倏然出鞘。 銀衣劍客知趣地閉嘴,倒躍兩丈外。 「小鳳兒,打不得。」銀衣劍客邪邪地笑:「好心沒好報,我怕你。」 「無恥!」南門靈鳳恨恨地咒罵。 「喂!要不要到皮家走走?」銀衣劍客毫不介意她的咒罵:「我幫你把皮家的地皮整個翻一轉,不讓他龜縮在裏面躲禍避災,走啦!」 「你給我滾!」南門靈鳳揮劍怒叫。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銀衣劍客得意地狂笑,盛怒的南門靈鳳另有一種動人的風韻流露,看得他覺得心中癢癢地,得意已極。 南門靈鳳怒不可遏,飛躍而上,靈犀劍突發晶芒,人如怒鷹向前飛撲。 狂笑聲中,銀衣劍客四個人轉身如飛而去。 「龜頭城皮家見。」銀衣劍客的叫聲震耳欲聾。 已經遠出百步外的兩個中年人,臉色一變急急撤走。 「真是豈有此理!」南門靈鳳恨恨地跺腳叫。 她不會上皮家登門討野火,那不會有好處。皮家的宅院,都是大泥磚所建造,這種泥磚比石牆更難對付,關起結實沉重的門窗,就是一座攻不破的兵壘,莊中人多勢眾,她怎能前在冒險? 她知道銀衣劍客只想唆使她出面而已,加上他們四個人,也奈何不了皮家。 這一來,引蛇出穴的計謀落空了。 「準備撤走。」她恨聲說。 *** 天龍禪寺燒了一夜,救火的鄰村民眾都走了。東方發白,已成了瓦礫場的廢墟仍然升起裊裊白煙。 姚文仲與余豪坐在官道旁的大樹下,遠眺著火場不住搖頭。 「不戒賊禿不會回來了。」姚文仲無可奈何地說:「再等也是白等。銀衣劍客這傢伙可惡透頂,太狂太殘忍了,我真該出面阻止他入寺行兇的。」 「你阻止得了他嗎?」余豪苦笑:「一比二,咱們毫無勝算。他那兩個長隨,劍術或許沒有他那麼霸道神奧,但在其他武功與內力修為上,卻比他高明,你我對付這兩位仁兄,恐怕還不容易呢。」 「我倒是對那位于興山深懷戒心。」姚文仲說。 「他難道比銀衣劍客高明?可能嗎?」 「很難說,這位仁兄深藏不露,你和他交過手,如果我所料不差,他是故意用雜學來誘出你的所學。他與人交手似乎看對象而施展,深淺快慢視人而異,到底身懷哪些驚世絕學,你我都無法摸清呢!」 「似乎你我對他們都懷有戒心,也就是說,有點膽怯。」余豪雙手一攤:「這還有什麼勝算?暫時避免與他們正面衝突,盡量讓他們得意神氣……」 「有如烈日當中,以後就西移下沉。」姚文仲笑笑:「要他衰敗,先必讓他盛極,所以說日之將昃,必盛赫,月之將缺,必極盈。我們心理上有了準備,就已經勝了一半。該走了,且回城設法打聽賊和尚的下落。」 「何不去找金庭道人?」 「不行。」姚文仲斷然拒絕:「我找不戒禪師,本來就理不直氣不壯,再扯上金庭道人,豈不更是理虧?」 「如果賊和尚已經遠走高飛……」 「還有其他的人可找,眼前就有一個人。」 「大力鬼王?」 「對。」 「那麼,你與南門靈鳳將有一方劍下濺血。」余豪苦笑:「與銀衣劍客之間,也將有生死相決的一天到來,情勢對你相當惡劣。」 「當然得小心處理。」 「你只要知道,我是堅決站在你一邊的。老實說,我也希望揚名立萬,如果處處顧忌,你我即使混一輩子,也休想出人頭地。」 「你我會出人頭地的。」姚文仲信心十足地說:「你我剛出道,須避免鋒芒太盛。」 「像銀衣劍客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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