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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「再看看我,你一定能想起些什麼。」姚文仲放下酒杯挺身站起:「不要說你記不起在下的相貌,雖然你假出家做了酒肉和尚,但你的底細仍然有人知道,你的相貌依然不會改變多少。風雲會的別館地窖中,燈光並不弱,你記起來了嗎?九個難友……」

  「哎呀!你……你就是那個小伙子。」百衲終於記起他了,接著臉色一沉:「小子,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,知道我血手瘟神倪化逃世出家?」

  「正確的說,你是逃避風雲會追殺,才化身和尚隱身的,你仍然在造孽,甚至變本加厲,在下真後悔那次救了你……」

  百衲終於抓住機會出手了,鶴嘴戈閃電似的朝心便點。雙方相向而立,伸手可及,這一戈勢在必得。

  姚文仲哼了一聲,退了兩步,手中暗藏的一根竹著,挺準地貫入百衲的右戶井,箸尖透背,貫穿了肩胛琵琶骨,勁道可怕極了。

  「嗯……」百衲悶聲叫,身形一頓。

  人影一閃,手一震,鶴嘴戈被拍飛,大鐵拳也著肉,砰噗噗一連四拳,全在百衲的大肚皮上開花,如擊敗革,其聲隆然。

  砰一聲大震,百衲重重地仰面倒在禪床上。

  噗一聲響,左肩頭挨了一記重掌。

  百衲再也支援不住了,全身像是崩坍啦!

  「不……不要打……了……」和尚嘎聲狂叫。

  ▼第五章 南門靈鳳

  姚文仲扭住了和尚半廢的右手,另一手揪住了和尚的耳朵,將和尚壓在床緣。

  「我要知道那晚你們八男女脫逃的經過。」他兇狠地說:「尤其是笑夫子的下落,說!」

  「黑夜中大家各顧各逃命,誰知道他人的下落?」百衲喘息著說:「一出莊人便走散了。在下是隨懾魂神君尚君山身後逃命的,遠出三四里,他便不見了。我一口氣向西逃出十里外,後來繞道亳州反往回走,一直就逃到廣州,由朋友設法在法王寺領度牒出家,再來和州暗算了百福寺的住持,自己花了點手腳接任。後來我知道,風雲會果然派出高手向河南追搜,他們沒料到我反往南逃,更沒料到我隱身佛門。」

  「你這惡賊作案滿天下,消息靈通,你一定知道笑夫子的下落。」

  「佛爺保佑,我真的不知道,要是知道不說,你可以碎剮了我。老弟,我欠你一份情,我願盡全力,找朋友設法調查笑夫子的下落。我……」

  「你這種天怒人怨的血腥雜種,我不會接受你的幫助。你與懾魂神君走一路,笑夫子不會與活閻婆走在一起,那麼,還有一個江湖浪子上官朱英,和地理鬼湯青。狗養的!你該知道這兩個人的下落。」

  「有條件。」百衲硬著頭皮說。

  「有什麼條件?」

  「你不能揭我的底。」

  「在下從不與你這種人談條件。」

  「那就沒有消息。」

  「我會自己去查,現在就宰你。」

  「放我一……馬……」

  「你與你的爪牙所談的事,在下聽了個字字入耳。你這惡賊殺人劫色……」

  「那姓袁的狗官……」

  「我不管姓袁的是什麼人,只知道你這件事天地不容。常州那位什麼苗知府喪心病狂,買盜滅門罪惡滔天,我不配替天行道,但也許我會找他談談因果,你……」

  「我是替天行道……」

  「去你娘的替大行道,你報應臨頭。」

  「放我一馬,我……哎……」

  耳朵被揪掉了,接著雙腳的膝夫節大筋被扭斷,燈火一閃即沒。

  「救命……」百衲聲嘶力竭地狂叫。

  室門已閉,叫聲無法傳出。

  姚文仲已經走了,不久,出現在經樓下層的小堂中。小佛堂的長明燈發出暗紅色的朦朧幽光,鬼影俱無。

  經樓平時加了鎖,只有住持攜有鑰匙,門雖設卻常鎖,其他的僧侶皆足跡不至,大概沒有人肯在佛經上花工夫。

  他像一個幽靈,無聲無息地登樓,在樓門外傾聽聲片刻,裏面毫無聲息。

  樓門已經從內面上閂,推不開。但在一個江湖人來說,這種門容易對付。

  弄開門,裏面黑沉沉,卻隱約流動著脂粉香。

  百衲和尚將經樓作為藏污納垢的地方,真是罪過。

  不需燈火,憑他的嗅覺,便循著隱約的脂粉香傳來的方向,找到了後樓的閱經、查經等等幾間小室。

  輕輕推開唯一沒上鎖的小室門,室內一燈如豆,床上有兩個穿了褻衣相擁而眠的三十歲上下,頗有姿色身材誘人的婦人。

  挑亮燈,他拉近其中的一個。

  「哎呀!咦!你……」被拉起的婦人陡然醒來,驚叫聲未落,便被他掩住了嘴部。

  「這座樓即將崩坍。」他向女人說:「我不管你是百衲和尚的什麼人,也不過問你是不是自願跟隨和尚鬼混的。反正你必須把所有的女人叫醒準備逃生。和尚放在樓上的財寶是贓物,你們最好不要貪心帶走,以免被官府抓住搜出,那時想脫罪就比登天還難了。」

  「那……那百衲大……大師……」

  「他會上法場,他已經不足為害了。快!先叫醒你的同伴,再釋放其他的婦女。記住,不要動古怪的念頭,不要逼我打斷你一雙粉腿,我在外面等你。」

  他退出房外,警覺戒備。

  片刻,兩個女人穿好衣裙,掌了燈出房,掏出鑰匙打開了兩間小室。一陣叫喚,陸續出來了五個驚惶失措、褻衣半裸的少女,在他的面前不住發抖。

  他將先前對兩個女人所說的話重複一遍,五個少女剛驚駭地聽完,剛要重新回房穿衣裙,身後通向藏經室的走道,人影急掠而來。

  他以為來的是百衲惡僧的黨羽,倏然轉身。

  來了三個人,紫影一閃即至。

  「是你?」倏然止步的南門靈鳳驚呼,銳利的鳳目冷電四射。

  後面的兩名侍女,立即兩面一抄。

  七個女人驚叫著搶入室中,手忙腳亂穿衣裙。

  「當然是我。」他冷冷地說。

  「我就知道你不是好東西。」南門靈鳳的話又鋒利,又刻毒。

  「你風雲會會主的女兒,又好到那兒去?」他毫不遲疑地回敬。

  「你該死!你……」南門靈鳳暴怒地叫罵,向前踏進兩步。

  他知道這位少女身懷絕技,怎敢大意?一拉馬步立即出手,金豹露爪急探對方的右肩。

  南門靈鳳自然也知道他了得,由於兩盞紗燈已被兩個女人帶入房內,外面只有門內透出的朦朧燈光,在這種地方動手,稍一差錯老命難保,怎敢不全力周旋?噗一聲響,看似柔若無骨的纖手,變得像是鐵般堅硬,猛切姚文仲的手臂,化招中卻有強勁的反擊。

  姚文仲這一抓是虛招,真沒料到對方反應如此快捷,以攻還攻招式相當平常,卻威力奇大十分有效。他轉身變抓為掌,易攻為守封招,封住了。

  雙方各用了七成勁,功力相當技巧也相等,震力也就出奇地猛烈,雙掌接觸人影狂野地急退。

  姚文仲不想戀戰,南門靈鳳不易對付,拖下去必定脫不了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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