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雲中岳 > 鋒刃綺情 | 上頁 下頁 |
一三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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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更已盡,搬出兩三千袋漕糧,依然沒有發現箱影,等得人人焦躁,要命閻羅更是暴跳如雷。 顯然杭教主的口供靠不住,皇貢財物不在第十八座糧倉內。 一定藏在某一座糧倉內,在生死脅迫下,聽招的口供應該可靠的,杭教主該知道口供不實的結果。 走狗們不死心,在搬第十八座糧食失敗後,開始搬第十九座糧倉,不許徵來的民工歇息。 *** 河倉在鎮邊緣,附近只有幾條小巷,與街道有一段距離,與商業碼頭也不相連。河倉一帶戒備森嚴,欽差府的走狗封鎖了出入道路,燈火通明,吸引了有心人的注意。 但不相關的鎮民懶得理會,走狗們的平時兇殘嘴臉,市民們司空見慣,只要事故不牽到自己,誰也不想沾惹,各人自掃門前雪,休管他人瓦上霜。因此,河倉的騷動,鎮民漠不關心,甚至碼頭的夜市,也一如往常不受影響。 當然也呈現一些緊張氣氛,因為鎮上出現一些不三不四的人,鬼鬼祟祟活動,而且都攜有兇器。 其實,以往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更多,實在不需要緊張害怕的。 鎮郊的房舍,通常天一黑就家家關門閉戶,行人漸稀,近來更是天沒黑就罕見有走動了。 鎮南郊巷尾的幾家民宅,燈火全無冷冷清清。 這一帶十之八九是靠勞力養活家小的居民,被看成貧民區,任何時候,也不會引人注意的。 最外側的瓦屋後進,門窗緊閉,燈火不至於外洩,裏面的內廳和外室,卻是燈火通明。 鎮外的決戰,各方人馬死傷過半,目下除了地主揚州欽差府的人,在鎮北忙碌之外,其他各方牛鬼蛇神,幾乎銷聲匿跡。有能力的人遠走避風頭,走不動的只好留下找地方藏匿,像受傷的野獸一樣,藏在隱秘處舔傷口。 濁世威龍父女走不了,必須躲起來救治傷者。 宅中共安頓了七個人,有四個受傷不輕,其中有濁世威龍在內,右肋左胯各裂了一條血縫,深抵肋骨胯骨,動一動就痛得眼前發黑,必須小心醫治避免移動。 藺小霞的左膀,也挨了一枚透風鏢,鏢劃了一條創口,左臂的活動能力減掉一半,這點小輕傷她承受得了。 傷勢最重的是赤練蛇,右肋挨了一劍,從肋骨縫貫入四寸,內出血相當嚴重,正在發高燒,從鎮上搜購的藥品買了一大堆,每一個時辰便得灌一次藥。 英雄就怕病來磨,其實傷更令人害怕更麻煩,一旦惡化控制不住,必定在鬼門關進進出出,高燒不退便表示難以控制了。 藺小霞與花花太歲在堂屋品茗,隨時得留意後房傷者的變化動靜。 「表叔,一定得設法找船脫身。」藺小霞的焦慮寫在臉上,憂心如焚,極度不安:「到南京或鎮江才能安全,在此逗留對傷者不利。」 花花太歲是杭教主的姑表弟,渾天教的三祖,任紅花堂堂主,私底下,藺小霞稱他為表叔,渾天教的重要首腦,幾乎是沾親帶故的一家人。 「你以為容易?在這裏怎能僱得到船?」花花太歲神色沮喪,一臉霉相:「揚州欽差府的巡河船,全調到這附近,守住上下兩條河水,攔住大小船隻搜查盤問,碰上了必定會遭殃。」 「我擔心明天。」藺小霞憂心仲忡,不住絞扭著手中的手帕:「要命閻羅如果搜不出皇貢,很可能搜索全鎮捉拿有關的人。」 「都是絕劍那小畜生惹的禍。」花花太歲跺腳大罵:「消息還沒證實,便貿然向要命閻羅那些人大動干戈,他真的該死。你沒把他弄死,真是命也!」 揚州欽差府走狗,勾結一教一門劫走貢船的消息,僅是各種傳聞的一種,有些龍蛇並不相信,真實性成分並不高,雖則走狗們的鬼祟行動值得懷疑。 捉住月華門的人居然不通知湖廣來的走狗,的確處置不當令人起疑,但並不能因此而指證他們勾結一教一門劫皇貢。 絕劍竟因此而大動干戈,殺死不少揚州欽差府走狗,奪走俘虜,確也做得太過分了一點。 「問題是他命大,我和你兩人同時出手,也弄不死他。」藺小霞嘆一口氣:「他的名頭與聲望,在江湖還不能稱一流人物,誰知道他的真才實學,比我們所知的等級高三級以上,這個人,將是我們今後的心腹大患。他的爪牙愈來愈多,許多高手名宿也願意替他賣力,除非他得到皇貢,不然是不會放過我們的。」 「讓他和要命閻羅拼命!近期他不會找我們的。」 砰然一聲大震,堂門被人踢倒了。 「是嗎?」堵在門外的絕劍徐飛揚,雙手叉腰像把門的門神:「要命閻羅正在白忙,我不想當面嘲笑他愚蠢,杭教主的假消息騙得了他,騙不了我,我就不會蠢得僱用大批人手,去搬一袋一百二十斤,成千上萬個糧袋。」 燈火搖搖,花花太歲驚得跳起來。 藺小霞也臉色大變,倒抽一口涼氣,真沒料到絕劍仍敢在鎮上逗留,要命閻羅的人正全面出動捉他,發誓要捉住他化骨揚灰。 「你是陰魂不散啊?」藺小霞比花花太歲勇敢得多,拔劍而起:「你為了陰神而去招惹他,也不見得比他聰明多少。」 「陰神算什麼呢,重要的是一船財寶。迄今為止,我仍然懷疑是要命閻羅在興風作浪。你們丟掉已到手的貢船,真實性仍值得懷疑,杭教主供出皇貢藏在河倉裏,是真的嗎?」絕劍跟入堂中,像在問口供:「那麼,丟掉貢船的事是假的了,是嗎?」 「我再三告訴你,我不知道,教主的話,我也弄不清是真是假。」 「似乎你們這些門人弟子,都不知道教主門主的所作所為,招不出任何真正的口供,守秘的精神可佳。哦!我讓陰神所帶的口信,你收到了吧?」 「陰神怕你怕得要死,怎敢不把口信帶到?你所提的要求條件太多太雜,我哪敢據實稟告?貢船財寶五五均分,我們至今還在找貢船的下落呢! 「你喜歡我,要藺家與徐家成為一家人,我就不能答應你。你知道我喜歡的是趙雄,所以從前我一直避免和你走在一起。 「我再鄭重告訴你,貢船的確是被人黑吃黑奪走的,你不斷向我們逼迫,白費工夫枉費心力,去找要命閻羅吧!或者,何不向湖廣欽差府的走狗下工夫?誰敢保證他們不是監守自盜?搶自己的保護物,這種事平常得很,扮苦肉汁的人也多著呢!」 監守自盜自導自演的事故,的確平常得很不足為奇。在高郵時,江湖群豪打聽出貢船出事的當夜,護送貢船的大批走狗,就曾經在高郵北面的老鸛嘴,設伏等候一教一門動手劫船,就認為不合情理。 事先就知道有人劫船,而且先埋伏等候,未免太神了吧?那麼是否可能是掩人耳目的妙計?由另一批人在下游邵伯鎮假裝劫船賊,把貢船劫走嫁禍給一教一門,是否有此可能? 但由於湖廣走狗是苦主,江湖龍蛇將信將疑,不便將疑問張揚,轉而將注意力放在水賊身上,畢竟苦主沒有使用苦肉計的必要,監守自盜也可以做得天衣無縫。 「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,你的話我不會相信,帶我去找杭教主求證,好嗎?」絕劍不再多談,找杭教主才是他此來的目的。 嘮叨了老半天,並沒發現其他的人出現,杭教主如果在,不會扮膽小鬼躲在裏面不出來,必定不在此地藏匿。 「人都衝散了,誰也不知道其他人的去向。教主也許已經到了的瓜洲,很可能正前往鎮江或南京,你找不到他了。我們也準備天亮以前動身,承認失敗遠離疆界。」藺小霞推得一乾二淨,即使知道她也不會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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